走進司馬遷的歷史世界讀《史記》

作者：黃東光

和所有中國傳統經典一樣，《史記》是在特定的環境及時代產生的。我們今天讀《史記》，首先會遇到兩個問題：為什麼讀？用什麼方式讀？《史記的讀法：司馬遷的歷史世界》這本書打破《史記》的順序，在司馬遷的世界裡看到歷史，用歷史式讀法還原社會時代背景，用文學式讀法解讀視角和態度，幫助我們讀懂讀通《史記》。

《史記》是記載中華文明歷史的文化瑰寶。作家、文學評論家楊照所著的《史記的讀法：司馬遷的歷史世界》，站在史家的角度還原書中所描繪的社會時代背景，運用文學式讀法解讀司馬遷寫作《史記》的視角和態度。為我們走進司馬遷的歷史世界，真正讀懂弄通《史記》，提供了很好的史識範本。

全書一開篇，就對如何讀好這部皇皇鉅著提出了設問。楊照的建議是“謙虛地面對這本大書……而且在細讀的過程中，要不斷追問為什麼。”作者認為，要深切地理解《史記》，首先必須要弄清楚司馬遷寫作本書的歷史動因、治學精神，乃至對作者生活的時代都要有一個透徹的瞭解。司馬遷的偉大之處就在於，在敘史的同時，還把過去從來沒有蒐集整理過的史料放在一起，進行翔實的考究，並藉由它們探索歷史的成敗得失。他本著“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宗旨，察天地萬物間的內在關聯，觀古今歷史之演變，力求用自成一派的敘史方式，道出歷代王朝興亡更替的歷史規律，併為後世提供可資借鑑的思想啟迪。

作為我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史記》的體例、寫法都呈現出鮮明的特色。楊照指出，司馬遷在撰寫《史記》時，嚴格按照時間的先後順序，將上自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時代，下至漢武帝太初四年間共3000多年的歷史，分為本紀、世家、列傳、書、表等五大類，精心進行佈局謀篇。它的內容與寫作方式，與司馬遷的個性、寫作態度有著密切的關係，楊照因此稱許他是“真正用生命完成了《史記》”。《史記》最光彩照人的部分，就在司馬遷的“成一家之言”上。比如，“本紀”是從三皇五帝講起的，主要陳述的是封建統治者的大事記。但司馬遷卻別出心裁地將項羽、呂雉也納入其中，以《項羽本紀》《呂太后本紀》的方式呈現。又如，在撰寫主要以歷史事蹟和人物為主題的“世家”這一大類時，司馬遷同樣沒有把孔子、陳勝等人當作一般平民寫在“列傳”裡，而是給予了“世家”的地位。對於司馬遷的這一創見性做法，楊照分析說，這主要是司馬遷依據這些人物在推動歷史程序中所發揮的重要作用，而做出的史學考量。此外，司馬遷還不拘一格地將歷史重大事件及跨越時代的重要制度聚攏在一起，匯入“書”這一大類中，由此開創了史學體例中新的記史方法。

對於一個史學家來說，忠實於歷史是一種必備的責任，而如何評價好自己所處的時代，則最考驗其勇氣和智慧。值得讚許的是，司馬遷較好地解決了這些疑難。他身處漢武帝時期，在《史記》中，不僅氣韻生動地運用史學與文學並重的記敘方法，條分縷析地將這段三千多年的歷史鮮活地呈現在世人面前，而且，在評價自己同時代的歷史事件和人物時，始終都能保持一種客觀、冷靜的治學態度，不媚俗、不媚世，而是給予中肯到位的評析。如他在《封禪書》中，就詳細介紹了漢武帝如何痴迷方術，在尋求長生之道上所做出的一系列荒謬之事。讀者透過《史記》，一方面可以一睹漢武帝等封建帝王在經世治國中所展現出的雄才大略；另一方面，也可以透過他們過於崇信方術，感受到司馬遷在書中充滿善意的批評。而讓世人尤為感佩的是，司馬遷不顧個人安危，毅然為李陵兵敗匈奴秉公直言，即使身受宮刑，也依然忍辱負重，歷經14年艱辛，終於寫就名垂千古的《史記》。毫無疑問，其史學家的責任與擔當，為創作為這部不朽的經典，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有意思的是，司馬遷在敘寫歷史時，不光忠實於史料，在還原其真相之時，還不時以文學的生動筆法，予歷史事件和人物以豐潤的言說。神話、民間傳說等表現形式，也被司馬遷納入到“言史”的書寫中，從而在雅俗共賞中，充分達到了“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的撰史效果。

《史記的讀法：司馬遷的歷史世界》於旁徵博引中，讓我們收穫了《史記》的精彩，也明晰了歷史的讀法，沉醉其間，真的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黃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