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弓,童年的手工童年的快樂

上世紀的七八十年代,凡是在農村長大的男孩子,很少不玩彈弓的。

那時候,男孩子玩的彈弓,陀螺,水槍,乃至泥巴摔的,木頭刻的各種武器,大多都是自己親手做。

女孩子玩的毽子,踢的沙包,跳的繩子,抓的石子,也都是自己縫,自己結,自己砸的。

所以,印象裡那個時候,男孩子夏天裡套蟬的杆,冬天裡冰面玩的陀螺,都是必備的。

而一年四季,最便於攜帶,隨處可玩的,便是彈弓,因為我們那裡遍地都可以撿得到射出去的石子。

別地奇缺的“彈藥”,我們那裡卻是唾手可得。

做彈弓的材料裡,最好尋的是彈弓叉了。

放學上學的路上,路旁小槐樹林裡河邊柳樹下仰頭張望的孩子,十有八九是尋人字形樹杈的孩子。

因為槐和柳做的叉子,結實,韌性好。而備選的枝,要比拇指略粗,生長時間則越長越好。

太粗不好看,太細則不結實。

一旦發現有中意的樹枝,便猴子似的噌噌爬上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折下。

實在折不動的,便只能回家拿來柴刀或菜刀。

爬柳樹還好,洋槐樹上尖尖的刺常把爬樹的人扎得吱哇亂叫。

砍下樹杈後,三個叉的枝頭處砍截整齊,在前面兩叉尾端刻兩個凹槽,拴膠皮不滑脫。

剝去樹皮,用削鉛筆的小刀仔細刮磨,直至淨光溜滑,那認真勁兒,比做家庭作業強太多。

有的,還偷來趕車大把式擦車軸的桐油,一遍遍地往上抹。

當然,高階一點的彈弓叉,是用供銷社買來的鐵絲做成的。

那種叫豌豆絲的粗鐵絲很硬,是小孩子們整不了的。

一般擁有此類的,都是家裡有稍大一點基本成年的叔叔或哥哥。

隔壁的小三就不僅有哥哥做的鐵弓叉,還偷了姐姐的幾毛錢,買來紅紅綠的膠頭繩,一圈圈把彈弓叉纏得漂亮極了。

我們班裡裡的小成,父親是鐵業社的,竟給他用廢鐵給他打了一把鐵彈弓。

全校唯一的一把啊,當時把大家羨慕的。那時大家的眼裡,那簡直就是郭靖射鵰的寶弓啊。

作動力用的膠皮,一般都是從腳踏車架子車用壞的裡胎剪下來的。

八十年代時,這兩種車在農村比較常見了,一般家庭都有,膠皮就不稀缺了。

但在此之前的六七十年代,這種東西可不是尋常的。

記得那時我們村裡誰家要有輛腳踏車,那就是現在的寶馬,賓士了。全村也沒兩輛,自然極珍貴。

而架子車,只有生產隊才有一兩輛。裡胎上是補丁摞補丁,不到實沒地方補了,是不捨得換的。

所以大多不用時,也剪不出幾個好的彈弓膠皮了。

所以那時小夥伴們的彈弓,除非關係特別好,一般是不借別人玩的。而當時更高階的彈弓膠,是當時醫院裡用的輸液管。

又輕又軟,彈性好,射程遠。

但這玩意太少難弄到,誰若擁有兩條,那就比只有鐵叉的夥伴傲嬌多了。

至於發射時裹石子用的那片東西,我們叫彈弓包來著。

講究的,就找編皮鞭的皮匠割一塊皮子,精心地兩端挖兩個小洞,系在膠皮帶上。

不講究的,就找一塊厚的布來用了。當然,布的就用不了多久,要經常換,比較麻煩。

有了彈弓,也就有了夥伴之間的各種比賽。

最常見的,是在空地上擺一摞石頭,大家站一定的距離,輪流來打,中次數多者為勝。獎勵也就是大家的讚揚聲了。

也有帶賭帶注的。而賭注無非就是蠃了你可以到我家吃熟了也酸的羊屎蛋杏(當地杏樹種,個小,產量高),或者你的小人書,要讓我看夠三天。

也比賽打鳥。那時不但沒有保護鳥類的意識,還把麻雀等稱為四害之一,鼓勵打滅。

當然也打不到幾個的,必然小夥伴自己做的彈弓射程近,機靈的小鳥也不好瞄。

感覺那時候的鳥各種各樣,非常的多。

當然也有高手,我一個表弟,正飛的鳥,也是手起鳥落,絕招。別人咋練,都比不了。

現在的鳥,沒人去打了,卻越來越少。連從前落下來滿場滿院,飛起來遮天蔽空的麻雀也不多見了。

曾經是玩彈弓高手的五叔,提起來就會嘆息:“好多鳥都不見了,這化肥,這農藥,唉……”

鳥類,昆蟲,甚至細菌,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化肥和農藥,正在給田野生態帶來不可逆轉的破壞。

還有個別高別手,用彈弓去打魚,也會小有收穫。

那時的小河,池塘,都是清可見底的。陽光好時,魚的子都看得出來。

現在,沒水了,便也沒魚水。偶而有的,你什麼也看不到,水不再是混濁,是汙濁。

打壞別人的玻璃,是沒有的。不是這屆孩子特別好,而是當時的農村,哪裡有玻璃窗呢?

倒也常有孩子用彈弓打別家熟了的果,跑野的雞,被波辣的大嫂攆著罵。

也有打壞別人簷上的老瓦,被人找到了家,然後就是大人的打和罵。

我也曾經有一個彈弓,卻是弟弟送給我的。

因為我那時天天就是挖空心思找各種各樣的書來讀,對彈弓的製作和玩就不怎麼上心了。

當然,雖然都是低階材料,弟弟把彈弓做的還是比較精美實用的,但因比較少玩,技術不咋地,就整天被夥伴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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