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家書感思錄:去乖巧之習,守誠拙之道

原文摘錄:

【咸豐七年十二月初六日 致沅浦弟書 】

凡人以偽來,我以誠往,久之則偽者亦共趨於誠矣。

【咸豐八年戊午正月初四日 致沅浦弟書 】

弟書自謂是篤實一路人。吾自信亦篤實人,只為閱歷世途、飽更事變,略參些機權作用,把自家學壞了。實則作用萬不如人,徒惹人笑,教人懷憾,何益之有?近日憂居猛省,一味向平實處用心,將自家篤實的本質還我真面,復我固有。賢弟此刻在外,亦急須將篤實復還,萬不可走入機巧一路,日趨日下也。縱人以巧詐來,我仍以渾含應之,以誠愚應之。久之,則人之意也消。若鉤心鬥角,相迎相距,則報復無已時耳。

【同治元年九月十一日 致沅浦弟書 】

人人有務外取巧之習,無反己守拙之道,或流於和、張之門徑而不自覺,不可不深思,不可不猛省。真美人不甚爭珠翠,真書家不甚爭筆墨。

【同治元年九月二十日 致沅浦弟書 】

凡兵勇須有寧拙毋巧、寧故毋新之意,而後可以持久。

曾國藩家書感思錄:去乖巧之習,守誠拙之道

背景淺析:

曾國藩一生奉行“拙誠”二字,早年在京師做翰林深究程朱理學,就服膺“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的古訓;中年建湘軍平太平天國之亂,帶兵講究“結硬寨、打呆仗”,從不憑奇謀詭計,只憑堅忍踏實,死磕到底;晚年辦洋務,又主張以誠待洋人。

天津教案後期,李鴻章來天津代替曾國藩,曾國藩問李鴻章今後打算如何跟洋人交涉,李說:“門生也沒有打什麼主意。我想與洋人交涉,不管什麼,我只同他打痞子腔。”,曾國藩不以為然,告誡他說:“依我看來,還是用一個誠字。誠能動物,我想洋人亦同此人情。聖人言忠信可行於蠻貊,這斷不會有錯的。我現在既沒有實在力量,盡你如何虛強造作,他是看得明明白白,都是不中用的。不如老老實實,推誠相見,與他平情說理,雖不能佔到便宜,也或不至過於吃虧。無論如何,我的信用身份,總是站得住的。腳踏實地,蹉跌亦不至過遠,想來比痞子腔總靠得住一點兒。”。對洋人“以誠相待”的人,這一高度,恐怕今天還有許多中國人仍然沒有達到。

曾國藩說:天下之至拙,能勝天下之至巧。凡辦一事,必有許多艱難波折,吾輩總以誠心求之,虛心處之。心誠則志專而氣足,千磨百折,而不改其常度,終有順理成章之一日。心虛則不動客氣,不挾私見,終可為人共亮。寧拙毋巧,可以持久。

涓滴積累,水滴石穿,曾國藩追求的是紮實徹底,一步一個腳印。人以偽來,我以誠往,不玩心眼。他在《送郭筠仙南歸序》中這樣說:“君子……赴勢甚鈍,取道甚迂,德不苟成,業不苟名,艱難錯迕,遲久而後進。銖而積,寸而累,既其純熟,則聖人之徒。”

曾國藩家書感思錄:去乖巧之習,守誠拙之道

感思錄:

第一:朱熹老夫子說:“今之學者,本是困知、勉行底資質,卻要學他生知、安行底工夫。便是生知、安行底資質,亦用下困知、勉行工夫,況是困知、勉行底資質!” ,佛家說:“比丘常帶三分呆” ,俗話又說:“大成若缺,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 ”。能夠識得自己的笨,承認自己的笨是有好處的。因為笨拙的人沒有智力資本,因此比別人更虛心,更肯付出;笨拙的人從小接受挫折教育多,因此“逆商”也比較高,抗打擊能力特別強;笨拙的人不懂取巧,不走捷徑,遇到問題只知硬鑽過去,因此做事不留死角。

第二:曾國藩說:“馭將之道,最貴推誠,不貴權術。”,可是看看現實的工作生活中,人人都在講權術套路,美其名曰情商,領導力。我時常也有這種疑問,一個公司當中,大家的智力水平其實也都差不多,為什麼那些所謂的領導,總是透過各種幼稚的手段展現他領導的藝術,難道真的以為大家都看不懂? 如果三個月不發工資,那看看你的領導能力有多藝術!

第三:現如今,凡事都講究走捷徑,彎道超車,寬闊的大道不走,小徑小路上擠的要死。遇到事情總想出絕招,一招致命,結果憋了半天,啥招都沒有。走正道的被嘲笑迂腐,傳統,沒有創新思維,彎道超車的往往導致彎道翻車。萬事萬物皆有其道,這道就是規律,真正的成功是在平凡的道路上付出不平凡的努力。古人云:“行客以大道為迂,別尋捷徑。或陷泥淖,或入荊榛,或歧路不知所從,往往尋大路者,反行在前。故務小巧者多大拙,好小利者多大害。不如順理直行,步步著實。得則不勞,失亦於心無愧。”

曾國藩家書感思錄:去乖巧之習,守誠拙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