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用命愛過你,但現在,我不要你了(1)
“阿晨,今天能正常點下班嗎?”
“眠眠,領導交給我的任務還沒完成,就不回家吃晚飯了,你自己要是無聊就刷刷劇,我爭取十點半到家。”
“阿晨,已經十一點了,你還沒忙完嗎?”
“眠眠,專案組的同事沒有一個下班走的,你自己先早點睡,我忙完了就回家。乖——”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請稍候再撥,Sorry the……”
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五十二。
客廳沒有開燈。
皎潔的月光宛若一層朦朧的薄紗斜斜的照射在房間東面的牆上。
月影下,夏錦眠胳膊環著雙腿呆呆坐在沙發上,眼淚腫得猶如兩顆果仁飽滿的核桃。
臉上的淚跡,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不知不覺乾涸。
突然,一聲充滿了嘲諷的笑突兀異常的在靜寂的夜響起。
昨天是八月中秋。
法定節假日。
全國上下舉家闔家歡樂的日子。
尋思著稍候得去市場購買過節食材,一早起來,早飯她便沒做,而是到樓下買了現成的豆漿油條。
碗筷還沒擺好,未婚夫章初櫟便穿戴整齊的走了過來。
大手抓起一根油條,咬了兩大口,又猛灌了三四口豆漿。
夏錦眠感動壞了。
還是頭一遭見他不賴床。
見他狼吞虎嚥生怕他噎著,動了動唇剛要提醒,章初櫟突然開口了:“眠眠,剛才領導來電話說有個專案出了問題,通知專案組全體加班,今天大采購我就不陪你去了,你要是東西買的多,就打車回家,不用太省著。”
夏錦眠只覺天雷滾滾。
愣怔當場。
眼淚一秒鐘在眼裡打轉。
根本忍不住。
今天過節啊,全國除了服務行業全國法定休。
但是,縱然如此,她也沒多想,甚至還強忍著心裡的酸楚說服自己,他逼不得已,他為了工作,亦是為了兩人的將來。
“我知道了。”
章初櫟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溫柔的說:“別太難過,就當為了那三倍的工資。”
“嗯!”
但,委屈還是控制不住。
眼中的淚水幾乎壓不下去,她別開臉,用手背抹了一把,而後努力扯了一抹笑,推著他的後腰,一邊把人往門口推,一邊說:“那你快去吧,快去快回,晚上我等你回來一起吃月餅。”
她以為,他很快會回來的。
畢竟是中秋節,哪個單位會這麼不懂事,好意思讓員工加班到深夜。
下午五點十分,距離下班還有二十分鐘,她滿心歡喜的把電話打了過去。
回覆是不能,因為任務還沒能完成。
十一點二十的時候,她再次滿心渴望的把電話打了過去。
回覆依舊是不能,因為大家都沒下班。
她天真的以為真的如他所言,心裡雖失望卻並不難過。
直到……閨蜜給她發來了兩張孫曉婉的朋友圈截圖及照片。
九宮格照片,配文:愛你不是兩三天。
照片有兩個人逛街一起喝奶茶的,有一起共用晚餐的,有一起抓娃娃的,有一起看電影的,有共吃一桶爆米花的。
最後兩張,一張是章初櫟閉眼安睡孫曉婉偷親他臉頰的,一張是孫曉婉炫耀自己脖子上草莓印的。
閨蜜關切滿滿的詢問她:章初櫟不是你的未婚夫嗎?他怎麼會陪孫曉婉過中秋?
孫曉婉,章初櫟的新同事及老鄉,一個鎮的那種。
不湊巧的是閨蜜蒙月和孫曉婉的高中同學,和她的大學同學,一個寢室的。
閨蜜和孫曉婉關係嘛,馬馬虎虎,面子工程。
而,她和孫曉婉的關係,僅限彼此知道彼此存在。
她之所以知道閨蜜和孫曉婉認識,是因為無意間的一次吐槽,提到孫曉婉的名字,被閨蜜實錘。
她不是個喜歡道題聽說的人,害怕自己冤枉了未婚夫,他還專門給未婚夫的頂頭上司打了電話。
別問她為什麼會有未婚夫頂頭上司的電話,那是因為熱戀時,未婚夫為表忠心,為她查崗方便,特意讓她加的。
得到的回覆:今天的確加班了,但正常時間就下班了。
這就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未婚夫章初櫟從撒謊了。
從自己打第一個電話起,他就在撒謊。
從頭到尾。
她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悽然而悲涼,諷刺滿滿。
不知道笑了多久。
笑聲戛然而止。
她起身離開沙發,開啟客廳燈。
驟然亮起得亮光,晃得她幾乎睜不開雙眼。
她站在原地,緩了十幾秒。
目光直直落在牆壁上掛著的婚紗照上,嘲諷的笑再次勾在唇角,大步走到電視機前,彎腰從電視櫃的其中一個抽屜裡拿出桌布刀。
直接踩在沙發上,三下五除二就把屬於自己的那一半照片裁了下來。
接下來是兩個臥室。
然後是家裡所有的照片。
她知道自己任性了,偏執了,可是她不後悔。
她可以接受他學歷不高,相貌一般,能力平凡,甚至可以接受他上有八十歲臥床老母,十三歲幼妹,唯獨接受不了他背叛。
背叛不論原因,從來就只有第一次和無數次。
她做不到違背自己的內心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做不到,明明難過得要死,卻為了留住這份已經變質的愛情,裝作大度,委曲求全。
更做不到,傻白甜的活在他編織的美好謊言裡。
素來,情深不壽。
他既已選擇不忠,她讓位就是。
照片處理完畢,她開始收拾屬於自己的所有東西。
兩個行李箱全部解決。
房子是租的,一下籤了五年合同。
她站在客廳,看著自己曾經努力經營的小家,她眼中含淚卻笑得如花般燦爛。
片刻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門。
一陣風透過敞開的窗戶穿堂而過,靜靜躺在茶几上的幾張A4彩色列印紙發出嘩啦啦響聲。
夏錦眠出生在一個美麗的小山村。
聽鄰居大嬸說她生下沒多久,父親上山採藥被毒蛇所傷,沒能救過來。
母親自此一病不起,沒兩年也跟著父親去了。
從那以後,她就成了孤兒。
因為,祖父祖母不願意養她這個賠錢貨,而外祖父外祖母,覺得是她剋死自家女兒的,也不願意養她。
從有記憶起,她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十三歲那年,她被一對到村裡旅遊的夫妻所收養。
跟著養父養母回到家,她才知道他們三年前還收養了個男孩,比她大兩歲。
養父養母很疼她和哥哥,害怕他們會傷心難過,一直沒生他們自己的孩子。
十九歲的時候,她和哥哥不願養父養母的人生有缺憾,對家裡的TT做了手腳,於是沒多久,他們的弟弟出生了。
去年,她準備和章初櫟準備結婚,養父養母來這座城和他的父母見了一面,定下了婚事。
是以,章初櫟只知道她是S城某區的,卻並不知曉具體地址。
她決定先回家看看養父母,陪他們幾天,然後飛D國去找哥哥,她已經有三年多沒見哥哥了。
B城很美。
即便是深夜,絢爛多彩的霓虹燈照亮了整座城。
她不知道明天章初櫟回到家看到茶几上的那些東西會是什麼反應,亦不關心了。
也許,他會說她太絕情,太武斷,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就把他判了死刑,把兩人之間所有的後路堵得死死。
也許,他會求之不得。
畢竟,她讓了位,那個女人才能名正言順。
登機前,心痛得要死的她終還是沒能忍住給章初櫟打了最後一個電話。
依舊是關機。
瞬間,她心死了。
死得透透的。
眼淚止不住的滑落,淚眼朦朧中她手指顫抖的把他所有的聯絡方式拉黑了。
飛機起飛的一霎那,她凝望著窗外,心情沉重的無聲說道:“再見了,我的愛情,再見了,我的愛人,再見!”
……
第二天。
明媚的陽光照耀透過紗制的窗簾照射在了床上。
章初櫟是在陽光的味道中醒來的。
他睜開惺忪的睡眼,迷迷瞪瞪中本能的喊道:“眠眠,我渴了,給老公倒杯水來。”
水杯很快遞來。
章初櫟接過來,仰起頭,咕咚咕咚的大口喝起來。
感覺真不錯。
“還想喝!”
沒過幾秒鐘,水杯又遞到面前。
章初櫟再次接過水杯,揚起頭,又大口喝起來。
不過,這次剩了小半杯。
他把水杯遞回去,滿足的吧咂了兩下嘴,臉上漾起幸福的笑,嘟囔道:“有你真幸福!”
孫曉婉心如刀割,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好一會兒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章哥,我買了早餐,你起來吃吧!”
入耳的不是自己刻在骨子裡的清脆甘甜的嗓音,章初櫟本能的愣了愣。
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
猛然睜開雙眼,後知後覺的他猶如睡在彈簧上一般,連被子帶人彈跳起身,立在窗前,滿眼驚懼。
他冷聲質問:“昨天晚上,我不是讓你幫我叫車回家的嗎?”
孫曉婉眼中含淚,咬著唇:“章哥,你昨天喝了那麼多酒,時間又那麼晚,我擔心打擾到嫂子休息,更擔心她不能照顧好你。”
“靠!”章初櫟險些忍不住罵娘,黑著臉,冷聲道:“我看你不是擔心,你是巴不得。”
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眠眠最恨人騙她。
昨天他第一次撒謊,就直接夜不歸宿。突然,他想到什麼,連忙尋找自己手機。
孫曉婉站在原地,看似從容不迫,實際上藏在身後的手在瑟瑟發抖。
甚至,下意識往門的方向挪了挪。
因為,她發現章初櫟找手機的動作隨著丟下手裡的被子瞬間停滯。
而,最可怕的就是突然的安靜。
孫曉婉幾乎可以預見接下來的章初櫟的雷霆震怒。
她慌措的不能自己。
“章,章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太喜歡你了。”
“你對我也有感覺,不是嗎?要不然,你也不會騙嫂子說你加班,特意陪我。”
“章,章哥,章……”
看著他機械一般僵硬的轉過頭,眼底猩紅如血,如墨的眸子裡是掩不住的滔天怒火。
孫曉婉嚇得所有辯解的話語卡在了嗓子眼,她脖子縮著,肩頭聳著,身子不能受控的狠狠打了一個激靈。
她想躲。
可,身後就是牆,無處可躲。
她嚇得眼淚奪眶而出。
章初櫟現在腦子裡嗡嗡的作響,他不敢信,不能相信,自己竟然把辛苦忍了數年準備留在新婚夜的童子身給了孫曉婉。
他咬著牙,切著齒,眼前凌厲的恨不得活剮了她:“孫曉婉,你怎麼敢!”
“嗚嗚……”
孫曉婉此刻知道自己除了哭就只能用哭來示弱。
不然,以他的狠勁鐵定讓她生不如死。
但是,她不後悔。
她雖害怕到顫慄,卻暗暗後悔昨天的藥下的量少了些。
“閉嘴!”章初櫟強忍著怒火,額頭的青筋都高高凸起。
孫曉婉嚇得又是一個哆嗦,眼淚婆娑,狠狠咬著嘴唇,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看到孫曉婉這般楚楚可人,我見猶憐的樣子,章初櫟很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暗暗壓著心底的怒氣,厲聲道:“這件事,我希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有第三個人知道,後果你知道。”
孫曉婉巴不得夏錦眠跟他大吵大鬧,這樣自己才有機會上位。可,面上卻又是另外一套。她依舊裝作楚楚可憐:“嫂子那兒……”
“我會和她說昨天部門聚餐,我喝多了,被同事帶回了宿舍。”章初櫟頭疼的捏了捏眉心,語氣平靜的說。
“……好”孫曉婉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恨得不行。
雖然但是,當他找到手機,一按,發現手機居然關機了。
肝不能自已的顫抖一下。
他感覺事情的走向真的失控了。
心慌意亂,他手指顫巍巍的按下了開機鍵。
嗡嗡嗡!
新訊息提示音響了。
當看到訊息提示快三點有個眠眠打來的電話,四點多有一個,他的心重重的咯噔一聲。
再也維持不了現下的半分冷靜。
尤其看到頂頭上司發來的訊息,頭頂猶如劈響一個驚天炸雷。
行動先於大腦,眠眠的電話打了過去。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候再撥,Sorry the……”
章初櫟愣了愣。
不死心,再次撥打。
得到的是同樣沒感情冷冰冰的機器音。
他開啟微信,給夏錦眠額打影片電話,震驚的發現根本撥打不出去。
發語音資訊。
資訊一條都沒發出去,反而每條資訊前多了個醒目的紅色歎號。
章初櫟肝膽皆顫。
一種不好的預感狂風暴雨般席捲而來。
他手忙腳亂的穿上衣服,也顧不上是不是得體奪門而出,可越是著急,腳下的步子越邁不開:“眠,眠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