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佛教裡講的三法印: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

如何理解佛教裡講的三法印: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

什麼是三法印?

三法印,是釋迦牟尼世尊,自人生現實的生老病死問題中,研究其果,推察其因,所觀察出的現實上的真理。

這真理就是“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般寂靜。”

判斷佛法是否究竟,即以此三法印去衡量。

“法印”的印就是印璽。國王的印璽可以證明檔案的真實有通行無阻的作用,藉以比喻佛教的主要教義,也以符合“法印”而證明其為真正佛法掌握了它,便能對一切法通達無礙,所以稱為法印。

“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並稱三法印,或者加上“有漏皆苦”,亦稱四法印。

諸行無常怎樣理解?

諸行無常,是說一切世間法,生住異滅,剎那不住。過去有的,現在起了變異;現在有的將來終歸幻滅。這一切,均屬無常。

宇宙萬有,皆由因緣和合而生。既是因緣所生,自不免有遷流變化。因此,有情的生老病死,萬物的生住異滅,世間的時序流轉,宇宙的成住壞空,這一切都脫不出無常的範圍。

曹孟德短歌行雲:“對酒當歌,人壽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朝露,是生滅無常;

杜子美離亂詩云:“時難年飢世業空,兄弟羈旅各西東,田園寥落干戈後,骨肉流離道路中”。骨肉流離,是聚散無常。

李太白越中覽古:“越王勾踐破吳歸,義士還鄉盡錦衣,宮女如花春滿殿,只今惟有鷓鴣飛。”由宮女如花到鷓 鴣亂飛是世事無常;

劉禹錫烏衣巷:“朱雀橋邊野花草,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王謝燕子,入百姓家,是繁華無常。

再如:“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似雪。”是青春無常;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是人事無常。

“玉樹歌殘王氣終,景陽兵合戎樓空。”是盛衰無常,“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是時序無常。

總之,因緣所生法,生滅代謝,遷流不息,原是必然之理。

孔子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世間真相, 本來如此。

無常,不僅只是詩詞裡的句子,以科學立場而言,由微塵至世界,由地球至銀河系,都是不停的在流轉變遷。

拿人來說,在生理上,毛髮爪甲的代謝,血液淋巴的迴圈,是無時或止的。

時時刻刻有老的細胞死亡,時時刻刻有新的細胞產生,在這不停的生滅變化中,使一個人自幼小變的壯大,壯年者日見衰老,衰老者終至死 亡。

在心理上,前念甫滅,後念已生,剎那剎那,不得停止。這顆妄心,終日間因緣攀境,而所攀的境,卻又轉瞬即逝。

人的一生像是一幕電影,放映機中的膠片不停的轉,銀幕上的影子也不停的動,前影將逝,後影即顯,後影將逝,再後的影子又接上來。銀幕上一旦出現空白,表示故事告終,心理活動一旦停止,這一期的生命也就即此結束。

所以《金剛金》上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但是,佛法上的無常,只是變滅,而不是斷滅。這種變滅是前滅後生,相續不斷。這種生滅代謝,相繼不停的情況。就是人生和宇宙間,一切現象的真理。

諸法無我怎樣理解?

無我。世間萬法,自時間上看,生住異滅。剎那不息,找不出永恆和常住;

自空間上看,因緣所生法,賴眾緣和合而有,無真實之萬物,亦無真實之我。

在佛法上說,所謂我,只是四大——

地水火風(這個四大可不是世間說的酒色財氣)

,五蘊——色受想行識的和合體;

自科學上說,人是由碳,氮,氫,氧,硫等十五種元素構成的。

但不論是四大五蘊,或十五種元素的結合,大體來說,所謂我,不外精神肉體二部份。

而我人所執著的,也就是以這個精神肉體結合的的假相為我。

但是,仔細分析起來,在這個假相中,到底是精神是我呢,還是肉體是我?如果肉體是我,那麼是頭是我,還是腳是我?是肝是我,還是肺是我?若說人的主宰是心(生理學上告訴我們,心臟只是迴圈系統中壓衡血液的器官),那麼摘除了頭顱四肢後還成不成為我?若說人的主宰是腦(醫學上謂大腦司記憶,想像,思考, 判斷;神經司傳導)。然自佛學眼光視之,肉體之腦與神經,有如燈泡電線,只是工具,若無生死根本流傳的“識”為主宰,則猶如燈泡電線未通電源,是不能發生作用的。)那麼截去四肢和軀幹還成不成為我?

如果說肉體不是我,精神才是我。那麼人的情緒喜怒哀樂,轉變無常。究竟喜時是我?怒時是我?笑時是我?哭時是我?

在人體生理方面來說,由於細胞的新陳代謝——紅血球的壽命只有數星期,一般細胞幾個月,毛髮爪甲的代謝更為明顯。這樣看來,三十歲的我,全然不是三歲時的我。在心理方面來說,年青時的我坦白誠懇,熱情慷慨;年老時的我自私慳吝,冷漠保守。這樣看來,究竟那個熱情慷慨的青年是我?還是這個冷漠慳吝的老者是我?

真正的我,只是我們的真如佛性,但此真如佛性,為妄想執著所遮蓋,就執著這個五蘊假合之相為我。而此五蘊假合之相,不能常住,沒有自體,所以於四大五蘊之中求我。畢竟了不可得。

以上內容參考《楞嚴經》七處徵心,八還辨見。

涅槃寂靜怎樣理解?

最後說到涅槃寂靜,涅槃,譯為圓寂,譯亦為滅。

大乘義章雲:“梵語涅槃,此翻為滅。滅煩惱故、滅生死故,名之為滅。離眾相故,大寂靜故,名之為滅”。

眾生以我執之故,起惑造業,因業受報,所以我執是生死流傳的根本。若無我執,則惑業不起,當下能正覺諸法實相,一切即是寂靜的涅盤。

涅槃是從無常,無我的觀察中,深悟法性寂滅,而獲得的解脫。

由於諸行無常諸法無我,可知宇宙人生的現象,並無任何固定的實體存在,只是剎那生滅的連續狀態。

無常是空,無我也是空,因此,釋尊的根本思想,就是以空為根據而有的緣起觀。三法印也是以空為基礎的。

空到底作何解釋?

社會上,許多人都會說幾句“四大皆空”,“色即是空”等佛經上的術語,甚而有些人拿這些術語,當作諷嘲佛教的口頭禪。但是你若問他什麼是四大,什麼是色,什麼是空,恐怕多數人答覆不上來。

在某一教的宣傳品上,也常有些:“空,空,空。空,空,空。人生到頭一場空。”一類的句子,玩味他們所說的空,約是指空無所有而言。因此、就難怪有些人說:“人生幾十年,還不是一場空夢,何不看開一些,吃點兒,喝點兒,落得個眼前受用。”這話一傳再傳,人云亦云,結果使社會上產生了多少個落得眼前受用的 “達觀人士”,也增加了多少個覺得人生是“空無所有”的悲觀份子。

不錯、佛教是講空的,但佛教的空,決不是空無所有。佛法上說的空,是性空而非相空,是理空而非事空。何以見得?我們且看佛經所說。

般若波羅密多心經中說:“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關於五蘊,本文中曾屢屢談及,就是色,受,想,行,識——色約相當於物質、受想行識則屬於精神。這些前章中已有介紹,此處不再詳述。此處要說明的,五蘊何以皆空,簡單說來,所謂五蘊,也是因緣所生,而非實有。色從四大和合而有。受思行識由妄想分別而有,究竟皆無實體,故曰皆空。

宇宙萬法,皆由因緣和合而生,既有因緣和合而生,其在未生之前本無此物,既滅之後亦無此物。即在其生後滅前,也不過是因是緣和合下一時所有的幻相,本無自性可言。比如以桌上的一冊書而言,書是眾緣和合——集著作者,出版者,製紙者,印刷者等若干人力物力而成。有一天,這冊書破損散佚,或火焚成灰,水溺成 漿,就叫緣盡而滅。在其生後滅前期間,亦不過是一時“假有”。何以說是假有呢?因為所謂書,無非是個印有字跡的紙本子,若沒有了紙和裝訂線,還有書的實體可言嗎?

進一步說,紙和線亦無實體,若除去了紙和線中的植物纖維,何嘗還有紙和線的實體,由此看來,所謂書,紙,線,甚至於纖維者,無非都是假名而已。大智度論上有關於假名的比喻說:“諸法性空但名字,因緣和合故有,如山河草木土地州郡城邑名之為國,巷裡市陌處館宮殿名之為都……離此因緣名字則無有法,今除山河 土地因緣名字更無國名,除廬車道陌因緣名字晚無都名……”

因此看來,所謂國者都者,亦系假名,何有實體?佛經上有偈雲:“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為假名,亦是中道義”這偈中,指出了佛法上對萬物的假、空、中,三觀。所謂國,所謂都,所謂書,所謂紙,都是假名,稱為假觀。國、都、書、紙,皆以因緣和合而生,本無自性,故皆曰空,這是空觀。但國、都、書、 紙,性雖然空,相卻是有,我們不妨稱它為國、都、書、紙。這是中觀。

領會了佛法上的假,空、中,三觀的意義,就可知道佛法上說的空,不是沒有,而是叫我們不要執著。能破除了我執和法執,自然就可以達到轉迷成悟,離苦得樂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