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說春秋（44）韓原之戰
晉惠公在位多少年
晉惠公（夷吾）是個急性子，在位第一年就把賴賬、清除異己都幹完了，以至於後邊兩年無所事事。晉獻公為兒子們打下大好河山，雖然未必是為夷吾打下的，但夷吾也心安理得的坐在了晉國國君的寶座上。
▲秦、晉地緣示意
晉惠公四年，晉國遭遇了大災荒，糧食欠收，饑民遍野。
於是晉國“
乞糴（dí）
”於秦，也就是請求向秦國買米。
入米為糴，就是買米。出米為糶（tiào），也就是賣米。
晉惠公靠著秦國幫助當上國君，許諾賄賂秦國的“
河外列城五
”卻不兌現，早就被秦國列入失信被執行名單了，秦國的高鐵飛機都不會允許晉惠公乘坐。現在晉國向秦國買米，秦國的大夫們就爭論了起來。
百里奚說：“
天災流行，國家代有，救災恤鄰，國之道也。與之。
”
“天災流行，各國交替遭遇，幫助鄰居救災，是符合道義的，賣給他們。”
丕鄭的兒子丕豹則說：“
伐之。
”
秦穆公還是有悲天憫人之心的，最後拍板：“
其君是惡，其民何罪！
”意思是：罪在他們的國君，百姓有什麼罪呢，還是賣給他們吧。
秦國的運糧船連續不斷的向晉國運糧，從國都雍城，沿渭水向東，到黃河再逆流向北，進入汾水，再上溯入澮水到達晉國國都絳城，連綿不絕。史稱“
汎（fàn）舟之役
”。
▲“汎舟之役”示意
好巧不巧，晉惠公五年，秦國也遇到了大災荒，反過來向晉國“乞糴”。
去年剛吃了秦國的穀子，晉惠公也有點不好意思，就想把黃河邊上的城池產的糧食賣給秦國救災，也就是曾經承諾賄賂給秦國的那些城。
晉國大夫也展開討論。
大夫虢射說：“地都不給他們還要給他們地上長的糧食，不能解除舊怨卻增強了敵人的實力，不能賣給他們。”
“皮（比喻地）之不存，毛（比喻糧食）將安傅？”
大夫慶鄭提出反對意見：“不能這樣子，已經不給他們地了，又愛惜地上的糧食，忘記人家給我們的好處，不符合道義。如果我是秦國，一定會打你。”
虢射說：“去年饑荒是老天爺把晉國賜給秦國，結果秦國不但不來打我們，還賣糧救我們的災。今年秦國饑荒是老天爺把秦國賜給我們晉國，怎麼可以逆天行事？”
晉惠公還是我們認識的晉惠公，聽了虢射的分析很高興，趁著秦國災荒，去打了一次秦國。
今年（公元前645年）是晉惠公在位的第6年，秦穆公在位的第15年，恢復過來的秦穆公再也不能忍了，親率大軍討伐晉國。
秦軍勢如破竹，渡過黃河，和晉國邊防部隊交戰，三次取勝之後就到了韓原。
這時，得到訊息的晉惠公也親自領兵馳援，準備迎戰秦穆公。
路上，晉惠公和慶鄭對話。
晉惠公說：“敵人已經深入晉國，該怎麼辦呢？”
慶鄭回答：“這些不都是您造成的嗎，還能怎麼樣？”
晉惠公就罵慶鄭“出言不遜”。
開戰之前，又占卜誰作晉惠公的車右（保鏢），結果慶鄭適合。但慶鄭剛剛頂撞過自己，晉惠公就讓大夫
家僕徒
作自己的車右，郤芮的侄子
郤步揚
為御戎駕車。並且，晉惠公還選了一輛鄭國人饋贈的戰車作為自己的座駕。
慶鄭也是個直腸子，又勸諫晉惠公，說這種大仗該用本國出產的馬匹，才能適應水土，明白人心。
晉惠公當然也是不會聽的。
開戰之前，晉惠公派
韓簡
（韓萬的孫子）去偵察一下敵軍的狀態。
韓簡回來稟告說：“秦軍人數比我們少，但奮力作戰的人卻是我們的一倍。”
晉惠公問：“為什麼呢？”
韓簡回答：“國君您當初逃離晉國是因為秦國的幫助，能回來當國君是因為秦國的寵信，往年災荒是吃了秦國的糧食，秦國三次有恩於國君我們都沒有報答，因此他們才打到晉國。現在又迎擊他們，我方懈怠秦人奮勇，一倍都不止呢。”
晉惠公說：“一個人都不可輕易侮辱，何況是我們晉國。”
於是，晉惠公派韓簡去秦軍挑戰。
韓簡傳達晉惠公的話說：“寡人沒有才能，能集合部下不讓他們離散，國君您不收兵，我們將無所逃命。”
秦穆公派人對答：“當初您沒有回國時，寡人替您擔驚受怕。您回國還沒有安定時，寡人還是替您憂懼不安。現在您位置安定了，我們怎麼敢不聽您的作戰命令？”
聽完秦穆公的回答，韓簡退回晉軍，私下說：“我如果能僥倖被俘（不戰死沙場）就算運氣好了。”
▲“韓原之戰”示意
九月十四日，兩軍正式在韓原交戰。
戰場上，晉惠公的戰車陷在泥濘裡，慶鄭的車從旁邊駛過，晉惠公就向慶鄭呼救。
慶鄭說：“您不聽勸諫，也不聽占卜讓我當車右，註定要失敗，還逃什麼呢？”
說完就走了，遇到韓簡正在追擊秦穆公，馬上就要追到了，慶鄭就喊韓簡等人去救晉惠公。
於是韓簡放棄秦穆公，轉頭去救自家國君。
但這時候已經遲了，晉惠公已經被秦人俘獲。
秦晉之間第一場大仗“
韓原之戰
”以秦國勝利告終。
秦穆公帶著晉惠公返回秦國，晉國的大夫們都在後邊跟著。看來晉惠公對忠於自己的臣子還是不錯的。
秦穆公就對他們說：“
二三子何其戚也？寡人之從君而西也，亦晉之妖夢是踐，豈敢以至。
”
“各位大夫為什麼如此悲傷呢，寡人帶著貴國國君西行，只是實踐了晉國的妖夢，
難道敢做的太過分嗎？
”
這裡說的“
妖夢
”就是前篇狐突的那個夢。
聽了秦穆公的話，晉國大夫們趕緊給秦穆公扣頭，當時最高禮儀是“再拜稽首”，也就是先跪拜，再磕頭，晉國大夫們給秦穆公行的是“三拜稽首”。
晉國大夫們說：“
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實聞君之言，群臣敢在下風。
”
大意是：“您說的話皇天后土都聽見了，
不要做的太過分哦。
我們在下風頭聽得清清楚楚呢。”
就這樣，晉惠公被帶回秦國。
▲韓原之戰 圖源：電視劇《東周列國》
《史記》中還記載了這樣一件事，秦穆公被晉軍圍擊，並且受了傷，千鈞一髮之際，有300野人突入重圍，才救下了秦穆公，生擒晉惠公。
原來，當初秦穆公走失了一匹戰馬，被岐山下300個野人抓住吃了。“野人”的意思和今天有區別，就是鄉野之人，相對於國都內住著的“國人”。
秦穆公的人尋找戰馬，發現被野人吃了，就要治他們的罪。
秦穆公說：“君子不以畜生傷人。我聽說吃了良馬肉不喝酒，會傷身體。”於是秦穆公不僅不治他們的罪，還賞他們酒喝。
所以，這次韓原之戰，岐山野人們也跟從秦穆公，來報答他的恩德。
楊伯峻先生認為這是司馬遷根據《呂氏春秋》記載抄錄的，只能算傳說，並不十分可信。
最終，背信棄義的晉惠公被押回秦國，又會有什麼樣的命運等著他呢？
為了簡潔易讀，本篇對引用史籍的人物對話有刪減。另外，一些對話內容僅概括了大意，非逐字逐句翻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