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母親有變態控制慾,當我下決心要離開她,她卻患上了癌症

故事:母親有變態控制慾,當我下決心要離開她,她卻患上了癌症

故事:母親有變態控制慾,當我下決心要離開她,她卻患上了癌症

冰物語火鍋店,涮鍋裡飄著厚厚的黃油辣椒,熱氣氤氳。

生活總是變幻無常,然而置身於其中的人卻毫不知情。就像這家店,林海藍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是冷飲店,牆面畫著藍色綠色塗鴉,一幫少年少女暗生情愫。而今,牆上是紅紅火火的剪紙,周圍是神色疲憊尋找味蕾刺激的中年人。

她苦笑一下,想到10年前的自己肯定不相信有天會和魏尋一起來這個當年最喜歡的地方。高中時候,她一直以魏尋為競爭對手,雖然是同桌卻不怎麼說話。那時,魏尋一路睡到高考,她一路努力。可結局魏尋上了華大,而她一敗塗地。

“來,吃肉。”魏尋將一大盤牛肉劃拉到鍋裡。

“你的條件是什麼?”林海藍對美食毫無慾望,還是重複著那句話,像個復讀機。

“唉……非要這麼直接,就不能和老同桌敘敘舊嗎?”魏尋嘆了口氣,“我的條件是:你徹底放下,過正常人的生活。”

“我是正常人。”

“可你這幾年都在過什麼日子?不和人聯絡,不關注自己身體健康,一點娛樂沒有,整天困在警局。明明才28歲……活得像88歲。”魏尋道。

“你怎麼對我的生活這麼瞭解?裝了監控裝置?”林海藍職業病犯了。

魏尋尷尬搖搖頭,吱吱嗚嗚道:“我,我那天看到林老師了,聽她說的……哎,這不是重點。你答不答應吧?”

“我會考慮。”林海藍點點頭。

“拉鉤!”魏尋眉頭緊鎖,鄭重其事伸出小指。

原本心情沉重的林海藍噗嗤一聲笑了,但依舊配合地勾了勾他的指頭。

“果然是小孩子。”說出這句話,林海藍心情好了一點,因為她想起了初見魏尋那天。

那是高三剛開學,林紅雲竟然帶著個“小男孩”走進了教室。之所以這麼說魏尋,是因為他原本應該上高一,但初中就自學了高一、二課程,所以直接來高三準備高考。那時候的魏尋,一張娃娃臉,剪著短短的寸頭,戴方方正正的黑框眼鏡,個子和林海藍差不多高,煞是可愛。

鬆開林海藍的手指,魏尋深吸一口氣,道:到李宗剛隊長的筆記本寫著:死亡原因:溺水窒息。死者肋骨骨折,背部有5處淤青,t頭部1處血洞,腿部2處血腫,脖頸有明顯被扼住指痕……”

林海藍瞪大了眼睛,嘴唇顫抖:“那,那……真的不是自殺?”

“他殺的可能性很大,但最終死亡原因是溺水窒息,所以沒有足夠證據支援,也沒有找到嫌疑人,所以認定為懸案。”魏尋道。

“我就知道那個人不會自殺的。”林海藍笑了笑,眼角卻閃著光,“所以,學校當時對我們說是自殺其實只是為了維穩吧?”

“或許吧……”

“你能搞到現場和屍檢照片嗎?我想看看真實狀態!”林海藍咬著唇。

“我盡力。不過……你確定要看嗎?真的能承受的住嗎?”魏尋道。

林海藍重重點點頭,眼圈紅紅的。

初春,積雪消融,河水裡冰才化,該是多麼冰冷,而傷痕累累墜入漆黑水底是多麼絕望啊!光是想一想,就足夠令她痛徹心扉。

她真怕自己看到照片後會崩潰,但更怕沉冤無法昭雪。

“謝謝你,魏尋。”

“海藍,我們一起查出真相吧!然後……變回曾經的你!”魏尋臉頰微紅,交握的手指關節泛白,“你不知道,你笑的時候多漂亮。”

林海藍勉強笑了笑,也不想思考魏尋說這話背後的意義,她只想趕緊回家去。

兩人沒再聊什麼,匆匆吃掉冷在盤子裡的肉,便結賬離去。魏尋堅持送林海藍到家。然而,當他立在回遷房小區汙水橫流的門口時忍不住皺起了眉。

“不考慮換個房子嗎?我家那個小區有好多出租的房子,又幹淨又便宜……”魏尋道。

“不用了,只有苦一點才能時刻鞭策我努力。這麼多年還沒查出真相,住在好的地方會讓我覺得對不起他。”

“唉……”魏尋嘆了口氣,抬頭正視著林海藍,那目光穿透了濃濃夜色直抵人心,“到現在還不敢說出那個名字嗎?”

林海藍咬了咬唇,忍著不讓淚水流出眼眶。

10年,3650天,那個名字一直深深烙印在心裡。

“韓理……”

林海藍輕輕吐出兩個字,淚水還是流了出來。

——

回到家,林紅雲正在煙霧瀰漫的廚房忙碌。

“咳咳……你這裡油煙機該換了,一點用都沒有。”林紅雲端來一盤紅紅綠綠的菜,被嗆得咳個不停。

“我已經吃……”林海藍皺著眉掛上外套,回過頭正好撞上林紅雲的目光,頓時嚥下了其餘的話。林紅雲用那雙渾濁的眼珠熱切地注視著她,那張原本精明幹練的面孔已經瘦得凹陷,不知何時爬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

林海藍忽然有些心疼她。今天見了魏尋,知道了韓理的死因,對她的怨恨少了許多。

“媽做了你小時候最愛吃的辣子雞、糖醋排骨……”林紅雲把滿桌子菜推到林海藍面前。

“謝謝。”林海藍吐出兩個字,慢慢喝著杯子裡的可樂。她不知道該如何拒絕林紅雲一起生活的請求。雖然,她是母親,本應該是最親的人,可10年前那件事徹底改變了兩人原本就畸形的關係。

兩個人誰都不知該說什麼,不停扒拉著飯。安靜的屋子裡只能聽見咀嚼聲。林海藍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中學時代,被林紅雲強迫吃下各種湯湯水水,說是補腦的、長個子的。可惜,她還是一副瘦瘦小小的樣子,再怎麼努力也考不過魏尋那種天才,甚至最後還是輸給被林紅雲稱作“廢物”只上了一個末流一本的同父異母妹妹。

高中畢業時,林紅雲對她該是多麼失望啊!

關在“籠子”裡精心餵養,嚴格調教,指望出一口惡氣、光宗耀祖的女兒做出了那種“沒臉”的事,還拒絕認錯,甚至一意孤行放棄華大去當灰頭土臉的刑警!

想到這裡,林海藍無聲地冷笑著。

突然,林紅雲又開始一連串咳嗽,咳得滿臉通紅。林海藍端來熱水給她,看著她一點點恢復平靜。

“藍藍,那,那年的事……媽有不對的地方。”林紅雲鼓起勇氣提起母女二人的禁區。

林海藍一怔,不敢相信林紅雲竟然主動承認了錯誤。要知道她當時態度是多麼冷漠決絕。

林紅雲從揹包裡拿出一個紙巾包,開啟後是一個護腕。護腕年代久遠,原本漆黑的絨面已經褪色,上面還繡著一顆藍色的心。

“沒扔,當時騙你的。”林紅雲顫抖著將護腕遞給林海藍,“知道你把這個當寶貝。”

林海藍不敢去看,怕是隻看一眼就會回到10年前。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林海藍只覺得諷刺。她知道人不會死而復生,失去的再也回不來,包括自己最美好的10年。

“我病了,是……癌症。”林紅雲抹了抹眼睛,帶著哭腔,“我想了很久,覺得一輩子活得很失敗,一直在拼命,可最後啥都沒落著,還賠進了你的人生……”

林海藍愣住了,呆呆看著啜泣的林紅雲,只覺得五雷轟頂。

——

第二天一早,石泉在會議室召開徐浩然被害案緊急討論會。

辛梓辰帶來了法醫工作組的鑑定結果:“根據屍體頭部創面提取到的‘鐵’元素,以及傷口處頭骨塌陷形狀,分析得出兇器是鐵錘,至少一頭是圓柱形,可能是鉗工錘……”

聞之,隊裡一片譁然。

“錘子把人腦袋鑿出好幾個血窟窿,這可真是深仇大恨。”

“我看韓櫻不可能是兇手,一個孕婦哪有這麼大勁?就算她掄得起錘子,八成也得流產吧。人家現在養胎養的蠻好的……”

石泉繼續道:“大家都知道,使用錘子作為兇器的兇手大都擅長蠻力,常見於暴力犯罪。徐浩然的大學學歷是買的,實際為初中畢業。最開始,他開網咖、檯球廳,因為尋釁滋事罪被拘留過,用社會話說就是個混子。雖然後來他的浩然傳媒成了嵩昭市知名企業,但不排除還在與過去混子們接觸,更有可能當年結仇的來尋仇……”

“看這手法挺像90年代那幫‘討債公司’的人。我接觸過幾個,都是判了故意傷害。好傢伙,一個個亡命徒一樣。”林大勇道。

“嗯,查查浩然公司賬目,是否有借高利貸等等。”石泉點點頭,轉向王斌,“華業的監控查了嗎?”

“石,石隊……案發那天從凌晨1點到晚上12點的監控都沒找到。”王斌道。

“沒找到?”石泉眉頭緊鎖,額頭上青筋暴突。

“物業說是保安那天操作失誤沒有儲存錄影,可保安說是監控系統壞了。總之,找不到那天的監控錄影。”王斌道。

“說了半天都是廢話!是單單沒那天的錄影嗎?”石泉道。

“對,其他時候都有。”王斌不敢抬頭,整個人縮在大一號的棉服裡。

石泉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又道:“都給我振作起來,年假全部停休!這回的犯人不簡單,很可能是他刪除了錄影。那個保安全天都在崗嗎?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在監控室周圍轉悠?”

王斌哆哆嗦嗦掏出筆記本,道:“我問了,他全天都在監控室盯著,沒看到有人進來。”

“王斌,把那天值班保安聯絡方式給我,我再去問問他。你昨天當著他領導的面訊問,他大機率會為了保住工作撒謊。”林海藍道。

“你跟著一塊去!多學習學習,整天吊兒郎當的……”石泉吼道。

兩人剛下樓就下起了雨。都說“春雨貴如油”,可今天雨卻越下越大。等車開到華業別墅,積水已經沒到腳背。

“今年天氣真邪門,4月瓢潑大雨……海藍姐,你知道為什麼嗎?”王斌撐開雨傘。

“厄爾尼諾現象。”林海藍面無表情衝入雨簾。

王斌在後面跌跌撞撞追過去,幽幽道:“我記得奶奶說過,春天暴雨是因為有鬼魂升不了天,有怨氣……”

林海藍心“咯噔”一下,腦海中韓理的臉一閃而過。但她很快鎮定下來,從容地走向物業中心。

“海藍姐,你不害怕嗎?”王斌一臉失望,覺得自己唯一能勝過林海藍的地方也被證實無效。

“我是個唯物主義者。不過……”林海藍眯眼,望了望物業中心玻璃門上搖曳的風鈴,還是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不過,我希望有鬼,甚至半夜醒來不開燈瞪大眼睛守著,就為了見到變成鬼的他。想問問他兇手是誰,更想問問他過得好不好?

想擁抱他,哪怕只有一秒……

可是,他從沒有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