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觀影最大的驚喜,就是在銀幕上認識了她

如果說2020這一年是道艱難的題目,那麼這個小丫頭給出的答卷恐怕要接近滿分標準。騎著年關的《小紅花》,僅用了不到2天的時間票房就突破6億,據專業購票平臺預測,最終的成績能夠達到15億以上。下半年她兩部作品上映,好比《一秒鐘》是登堂入室,拜進國師門下,《小紅花》就是“學徒下山”,遊走票房市場一遭,賺得滿堂彩頭。

恍然中我有種錯覺,彷彿上半年電影行業的暫停都像在為她蓄勢,只等她在年底的接連綻放。

第一時間辦過和她有關的兩場觀影活動,又與她本人有過短暫互動之後我發現,瞭解她不僅激起我作為觀眾對她的喜歡,更難得的是,激起我作為一個前自媒體人的寫作慾望。關於她的描述,我無法滿足於現有市面上千篇一律的通稿,倒不如自己提筆梳理一番。所以我會盡力控制,讓接下來的文字能顯得不那麼痴漢,就從這一句開始:

劉浩存,合適你的標籤不應該是“謀女郎”,而應該是“謀女孩”。

2020觀影最大的驚喜,就是在銀幕上認識了她

2020觀影最大的驚喜,就是在銀幕上認識了她

從2016年5月到2018年5月,劉浩存經過了一場嚴苛的選角,參選者與所需角色的比率達到了驚人的3000:1。而冒號後面這個孤零零的“1”,當然就代表著劉浩存本人。

這不是她第一次從人群中脫穎而出了,據歡瑞世紀的副總裁姜磊回憶,劉浩存當年在舞蹈學院就一直處在領舞的位置,基本功出類拔萃,還多才多藝。

2020觀影最大的驚喜,就是在銀幕上認識了她

萬眾矚目,似乎也是理所應當的。但可能很少有人知道,在正式出道之前,她已經把自己“雪藏”過一段時間。

當年高考藝考,劉浩存和張藝謀曾有過一面之緣。

看到採訪說,當時國師本想把《影》裡“青萍”的角色給她,後來因為劇本調整,角色年齡發生變化,才最終作罷。

雖然合作未能成行,但國師還是在她心裡種下一顆種子:“你回去好好複習,無論你考上哪個學校,最終我們可能會找你拍電影,希望你不要曝光。”

大導演說的“曝光”,範圍可就寬泛了,不僅是影視作品,廣告、短影片、網路、簽約公司等等途徑都要納入進來。而這個時候,劉浩存的高中同班同學任敏已經考入中央戲劇學院,開始嶄露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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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對演藝生涯心懷憧憬,劉浩存的心情不可能古井無波,但為了這個無形的約,她得等。等到張藝謀終於忙活完《影》,進入《一秒鐘》的籌備階段的時候,才重又在快速播放的試鏡錄影中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而這份等待的回報也稱得上豐厚。她不僅拿到國師連續三部作品的片約,更是以最初被定為“劉閨女”的身份吸引了導演韓延的注意,獲得《小紅花》裡“馬小遠”的角色。

我仔細回想,她身上瀰漫的孩童氣息究竟從何處而來?在她的成長節奏當中,時而領先別人半個身位,時而又落後於別人半個身位,但彷彿無論如何,這些經歷都寫不進她的內心。她的氣質始終如胎息般平穩,坦緩。而這周身氣質,就蘊在她的眼睛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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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像燈一樣”的兩隻大眼睛。

拍攝《一秒鐘》的時候,導演要求劉浩存剪去長髮,塗黑臉蛋,破舊的戲服長在身上,唯一能夠辨別出演員特質的,就只剩下了眼睛。在造型上可以看出導演對於角色的心思,他用了近乎攝影中暗部-高亮的調節手法,遮蓋住原本嬌俏的面孔,使得這雙眼睛凸顯出幾分不合時宜的清湛。

2020觀影最大的驚喜,就是在銀幕上認識了她

《一秒鐘》全片,其實也大致運用這種手法。張藝謀傾其所能地隱去了靈魂人物的前史,他們或長途跋涉、或苦心孤詣,似乎只是為赴一場盛事而來。它少了幾分身為電影題寫悲歌的縱深與磅礴,更像是一出因緣際會的情景劇。我不能說自己喜歡《一秒鐘》,這樣的筆觸對於一位年逾七十的電影大師來講,未免顯得有些小氣。

在紀錄片裡,張藝謀談到劇本時興奮得手舞足蹈。他當然激動,因為他得以透過執導筒的方式重寫歷史。他自始至終都很明白,《一秒鐘》追求那麼多細緻的還原,但故事本質還是架空的。因為一旦落地,就會有影子,就會無數人拿著放大鏡上來試圖撕咬。

如果知悉了導演根本的創作意圖,“劉閨女”的存在就變得很好理解。相比起張九聲、範電影的苦大仇深,劉閨女的故事清而輕,逐漸被排擠出主線矛盾之外,直到補拍的最後那場戲,甚至化作了一個純粹意義上的美學符號。她的一對翦水秋瞳,似是不屬於此間之物一般,時刻提醒著觀眾通篇情節的寓言性質,忽閃忽閃地,堪稱2020年度大銀幕上

撞擊心靈的迷醉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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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記者讓劉浩存自比一種動物,她的選擇是

小鹿

。這種靈性,自然是貫徹導演構想的不二法寶。可有意思的是,直到《一秒鐘》上映,她都還搞不太清楚張藝謀是為什麼選擇了她。

這也就看得出,導演保護演員不僅是要在片場為其遮蔽一切干擾,更要在戲外保護她的天然而不自知,就像初生的鐘乳,或是初融的溪流,為她過濾感知上的雜質。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演員這個行當,光靠氣質取勝也不能保鮮,關鍵在於天賦——小陶虹姐姐就曾說過,有天賦要繼續努力,沒天賦還是建議轉行。

《一秒鐘》的幕後紀實中記了這樣一件事,當時劉浩存準備拍攝進組以來的第一條情緒波折很大的戲,她跟張譯坐在漫天黃沙中,最適宜拍攝的日光即將消逝,副導演都著急了,她仍舊流不出眼淚。

但她是真的哭不出來嗎?在進組前2年訓練的時光裡,表演一個小品她都能潸然淚下;在殺青後給《一秒鐘》獻聲主題曲的時候,她直接淚灑錄音棚。這些都說明,她內心豐富,且善於調動情感。

對於演員來講,真正的挑戰絕不是生理層面的哭與笑,而是此刻完全沉浸在角色之中,把自己的精神轉變成角色的,再對身體做出指令。劉浩存在無形之中,已經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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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打過交道的人,以及活動現場我們觀眾都反覆提到她“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這話玄而又玄,到底哪樣必備條件讓她能夠成為一個電影演員?

不是漂亮的臉蛋,這東西在娛樂圈如同過江之鯽;不是說哭就哭說笑就笑的“變臉功夫”,老人藝何冰早就在《圓桌派》裡分享過,人的眼周和口腔上膛都有淚腺,只要刺激就會流淚。

說到底,還得是

領悟能力與共情能力

從流派上劃分,她所代表的表演方式屬於體驗派。與方法派的區別之處在於,體驗派不允許演員進行經歷和情感上的代換。如果哭,就一定得是“劉閨女”在哭,而不能是劉浩存在哭。

我曾跟“明星教父”張頌文探討過一些關於體驗派表演的問題,他給我這樣的答案:“體驗派的人為什麼演戲反覆被人說比較笨呢,他是傷筋動骨的。你每次演的時候你得體會角色的焦慮、歡喜、憤怒,從內心體驗到了以後透過外表演出來。你但凡那個體驗是假的,你的外表就會是假的。然後有些老演員就會說‘笨!這孩子!,演戲每一遍都這麼用力,每一遍都這麼傷筋動骨。’”

第一次出演大銀幕作品,就能以這樣毫不取巧的方式開掘角色本身的體驗,表演上的憨直和赤誠,也是我從她身上看到孩子氣的一大原因。但到了第二部,有些東西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縱觀《小紅花》劇情,主角“韋一航”的進擊時刻絕大部分是交由外部生成的場景達成的,就好像小時候電腦上玩的“青蛙過河”遊戲,韋一航就是那隻無力的小青蛙,父母、鄰居、病友、街邊生存不易的人…都化作河上漂浮的木板,馱著他來到成長的彼岸。而毋庸置疑,在眾多配角中,馬小遠一定是韋一航邁步前行的原動力。她長髮披下,一對眸子就這樣把你噙著,無需過多行動就已經很有說服力:明媚美好的少女,足可以把人拉出病痛的陰霾。

所以我說單從效能上來看,韓延的眼光比張藝謀還要精準。因為作為符號遊弋於《一秒鐘》的劉浩存或許是可以替換的,但作為引路人啟動《小紅花》的劉浩存就無法取代。在現有和她同齡的國產小花當中,我想象不到有誰能夠具備類似的

銀幕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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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靚麗的造型下,馬小遠還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外八字腳。這跟劉浩存本身的履歷分不開,相當一部分從小練舞的女孩都會在不自覺中呈現這種特徵,對於演員來說,其實很好規避。但劉浩存選擇在《小紅花》中將之放大,從步態上也暗暗契合了角色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在採訪中她曾提到,自己表演的一大優勢就是形體上的控制,導演提出要求,她能夠很快透過肢體語言掌握角色狀態。《一秒鐘》到《小紅花》,她已經開始懂得如何讓優勢變得更加不著痕跡,潤物無聲。

我相信她還將有所突破——體驗派的演員剛開始演戲的時候,稚嫩都寫在他們臉上,但只要遇到大導調教,進境就頗為迅猛。活生生的例子,就可以參照“曾任謀女郎”子怡姐姐。

所以此刻,我格外珍惜她的生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