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殺妻子情人之妻,但事情遠非如此簡單,1991年合肥離奇情殺案

1991年5月,安徽省合肥市公安局。刑偵大隊長的桌上是一本開啟的卷宗,裡面記錄著一幕驚心動魄的兇殺案。

乍一看,案情似乎並不複雜:

合肥市養護工程處27歲的青年工人章越,因妻子與他人有通姦之嫌,一怒之下頓生惡膽,光天化日之下闖進民宅,竟將復仇物件之妻慘害……

然而,事情遠非如此簡單。在審訊中,兇手對自己所犯的殺人罪供認不諱。請看審訊室中的一幕:

1991年4月10日,下午2時30分。罪犯章越被帶進來,低頭坐在門左側的方凳上,一頭雜亂的長髮罩住他那顆圓胖的腦袋,兩隻眼睛木呆呆地盯著腳下深灰色的水泥地。一望可知,他屬於那種粗俗、愚昧、無知型的青年。

男子殺妻子情人之妻,但事情遠非如此簡單,1991年合肥離奇情殺案

“……黨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明白嗎?”公安人員清晰而威嚴地發問。

“我……明白。”罪犯被銬住的手在發抖。

“那你坦白吧,要爭取主動!”

罪犯緊張地連連眨動眼睛,臉上不住地往下淌著汗水,在折射的光線裡,透著油膩膩的灰白色。他抬起眼睛,嘴角抽動著哀求說:“我……讓我吸一支菸吧?”得到允許後,他大口地吸起來,然後,隨著滿口煙霧噴出來,他突然大聲嚎哭了起來:“我完啦,我殺人了……”

“你在哪兒殺的?”

“在公交公司的單位宿舍。”

“殺的誰?”

“殺了一個司機的媳婦。”

“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

“你為什麼要殺害她?”

關鍵就在這個問號後面!

罪犯沉默片刻,慢慢抬起頭,眼睛裡閃動著愚蠢、怨恨、兇殘的綠光。接下去,他的供詞竟使所有在場的人大吃一驚,聚焦點驟然間轉向上午那個來報案的女青年——

章越的妻子身上。

男子殺妻子情人之妻,但事情遠非如此簡單,1991年合肥離奇情殺案

她叫古英,二十四歲,今天上午十點多鐘,她在哥哥的陪伴下,神色倉惶地來到市公安局報案。隨後,警車帶著她風馳電掣奔向發案的現場。

……被害者頭朝床鋪斜躺在臥室地板上,一根紡織廠內用的錠帶死死勒住她的脖頸;房間中聽有衣櫃抽屜都翻過,顯然罪犯想造成圖財害命的假現場。床上一個剛出生四十多天的女嬰,正哇哇啼哭著,令人慘不忍睹。

在廚房那落滿灰塵的窗臺上,發現幾個用手指沾水寫的字:“人是章越殺的!”

經詢問報案的女青年,得知兇手現在某施工工地。於是,下午一時左右,罪犯章越的雙手被冰涼的手銬鎖住了。

然而,廚房窗臺上出現的神秘字跡,究竟出自誰手呢?

“公安同志,那字肯定是古英寫的!”在審訊中,兇手章越陰沉沉地眨著眼睛,恨恨地說:“她騙了老子……”

……

幾天以後,這起兇殺案的內幕終於大白於天下。

厚厚的卷宗中記錄下的罪惡,令人驚訝而憎惡,令人憤慨和沉思。它向人們展示了幾個空虛的、畸形的心靈,他們在愚昧、無知、私慾的驅使下,完全喪失了理性和起碼的人品道德,進行了一次瘋狂的賭博,其中首推女犯人古英——

正是她,拉開了這場慘劇的序幕……

1991年3月23日,傍晚。

合肥市青年路王衛農貿市場上人群熙攘,繁鬧嘈雜。道兩邊的架子上掛滿了各色時裝,貨攤上擺放著日用雜貨和生熟食品。古英身穿紫色的毛衣,拖著閒散的步子在人群中穿梭著,一臉百無聊賴的神情。自打同章越結了婚,她就對這個家不順心,丈夫是個粗俗得讓人噁心的傢伙,而且目不識丁,夫妻之間根本談不上“感情”二字,只因有個孩子,她才勉強維持罷了。今天,她借休病假之時, 出來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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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暮靄中飄來錄音機那跳蕩的樂曲聲。她尋聲走過去,驀然間看見了他。

“王林!……”

一個正在路邊擺弄雙卡錄音機給人錄製磁帶的青年,倏地抬起頭來,看見對面的古英,驚訝地微笑著走過來。

“是你……有事嗎?”他尷尬地問道。

她搖搖頭:“沒事,出來轉轉。”可心底卻陡然泛起一股酸澀的苦汁。

算起來古英與王林相識(不妨叫做相愛),已有整整八年了。那時,她古英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尚未到懷春之時,便過早地陷進了情網。兩人經常出雙入對,夜半而歸,在喪失理智而又內容貧乏的熱戀中難分難捨。後來,由於種種原因,兩家父母都反對這門親事,致使他們歷時四年之久的羅曼史最終不歡而散。

一別數載,此時此刻邂逅相遇,兩個舊日的戀人,各自心底難免又漾起往昔熱戀時的種種漣漪。尤其是古英,嫁給一個不順心的男人,已然悔恨參半,現在又看見自己曾傾心相依的男子,心裡更是苦、辣、酸、甜、憂、喜、哀、怨一股腦兒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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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危險的訊號!因為他們之間曾有過一段不理智的戀愛史。加上他們平時缺乏各種修養,帶著不良的心理素質踏進這種場合,便誘發了這場悲劇。

當王林問她:“你現在過得怎麼樣?”古英頓感對方拿刀戳她的心,委屈地哭起來……

隨後,他倆買了些糖果,走進一家電影院去。但兩人此時都無觀賞的興趣,很快就出來了,沿著燈光朦朧的長街,兩人並肩走著。

“幾年不見面了。”古英哀哀地說,“你看上去一點沒變。”

“是呀,想起來咱們那時候多好,唉……。王林發出了感嘆。

二人邊走邊聊,轉了很大一個圈子,最後來到王林的家。王林的妻子正在孃家休產假,這給他們提供了重溫舊情的方便之所。望著滿室新式傢俱,古英油然升起一種“恨失街亭”的怒氣,她酸楚地問:“你們兩口子過得不錯吧?”

“還不錯。”王林會意地看了她一眼,“不過,也經常吵嘴。”

古英的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眼睛裡閃著異樣的亮光。

這天晚上,古英沒有回自己的家,她和王林溫情地纏綿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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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邁向罪惡深淵的第一步!因為他們在重溫舊夢的 同時,新的噩夢不可避免地帶著過去那尚未膨脹的醜惡與邪惡,向被私慾遮蔭的心靈壓來。

經過一夜思慮,第二天,古英向王林提出,她要與章越離婚,然後同他結婚。而王林則含糊其辭,既不應承,也不否認。他心裡認為這是不可能的,是天真而可笑的傻念頭,之所以重溫舊情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一連幾天,二人在一起廝混。電影院、飯店、音樂廳……在非正常的心理狀態下,兩顆空虛麻木的靈魂,在春天月夜裡纏綿、碰撞、徘徊。王林想的是”露水人士,及時行樂”,而古英卻在想如何才能水遠和他生活在一起,並且佔有他。

3月29日,王林出車去某縣拉石灰,佔英爬上駕駛室。汽車沿著公路向西邊的遠山馳去,路上,她寓意深長地試探他:“看你的衣服又髒又破,你老婆也夠窩囊的,殺了她算了。”

“放屁。”王林笑罵了一聲,根本沒當作一回事。

古英見狀,在一旁冷笑起來,兩隻眼睛凝望著前面蜿蜒伸向遠方山巒的公路,露出幽幽的暗光。

就在這時候, 那個思慮良久的罪惡的今頭, 在她的心裡生根!在犯罪的全部過程中, 這一步是致命的一步!就像一個輸得精光的賭徒,為了私慾得到滿足而孤注一擲, 會把自身抵押給魔鬼!

就在這天晚上,古英的丈夫章越氣洶洶地找到了妻子,將她弄回家去,狠狠地打了一頓。第二天早上,他怒氣未消,叫著要去找王林算賬:“欺人太甚,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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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英先是一驚,旋即一個陰毒的畫面在她腦際閃過去。她望著蠢笨粗俗的章越,哀怨地說: 都是那小子害了咱們。不過他比你壯,你弄不死他。我看你不如把他媳婦弄死,出出這口氣。”

章越那原本就是愚木的腦袋,在報復的妒火中更顯出一種歇斯底里的蠻勁兒。他本人流氓成性,對妻子談不上有無感情。但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豈容他人“佔有”?這口惡氣不能不出。於是,他決定殺死王林的老婆,以解心頭之恨。

“行,你說什麼時候去吧?”章越惡狠狠地說。

“過幾天就去。”古英陰險地笑一笑回答。

那天,雖然捱了打,臉上身上還火辣辣地疼,可古英心裡倒非常愜意,一個罪惡的陰謀在她眼前飄忽著,漸漸,臣成了清晰的畫畫:

王林的妻子被殺死,然後,殺人兇手章越被依法判處死刑,最好立即執行……那時,她和王林一個喪夫一個喪妻,重結秦晉之好,張燈結綵,洞房花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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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機關算盡!殊不知在貪婪的慾望中,她只看到:罪惡可以殘忍地消滅“情敵”; 法律可以無情地剔除障礙。可惜, 卻忘了一句頗有哲理的古語: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借刀殺人!

古英自從打定了主意那一刻起,就日思夜想如何將平面的夢幻變成立體的現實。為此,她還借了一本《中國近代案例選》,獨自悶在房間裡整整“鑽研”了一天。

在預謀的幾天中,她與王林又見了一次面。她是在做最後的試探:“這幾天,你想起了嗎?”

“那還用說。”王林笑著。

“你願意讓我死,還是願意讓你媳婦死呢?”

王林沒有吭聲,只是略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當然,客觀地講,他只想用不道德的手段同時玩弄兩個女性,而絕想不到這其中暗示殺機的微妙。

恰恰是他的態度,使古英下了決心。經過兩次“偵查”之後,她得知王林四月十日不在家中,他妻子從孃家回來後,一人帶著孩子。於是,她感到時機到了。

早晨七點多鐘,古英給章越找出一雙線手套,告訴他今天就可以動手報仇。章越似乎預感到這裡邊有些文章,但又怕錯過機會,於是就從抽屜內拿出紙和筆,對古英說:“你寫!就寫人是你叫我殺得……”寫完後,因自己是個睜眼瞎,還叫她念一遍給他聽。

其實紙上寫著的是:“將來有一天有人死了,那是你章越殺的……”這是一個頗帶喜劇色彩的細節,只是讓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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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英念罷,章越將這一張南轅北轍的“護身符”收藏好,拉著古英出門直奔王林的家而去。

看來,一切都在古英的算計之中。而且,她把這一切都看為是合情合理的。我愛王林,所以我必須得到他!為了這個目的,任何天理、良心、道德、法律等等,全可以棄之於不顧。

瘋狂的佔有慾往往是導致犯罪的直接根源。此刻,這種慾望突出地顯現在這顆扭曲的心靈上, 悲劇便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可古英萬萬沒有想到,章越會拖著她進門去一塊作案,當個活見證!

天呀,這下她煞費苦心設下的圈套不就連自己也套進去了嗎!她哭,乞求、撒潑、逃跑,而章越則不容分說給她幾個耳光,吼著,“你敢偷跑半步,老子連你也宰了!”

就在章越對王妻慘下毒手之際,古英嚇得逃進廚房去。在極度恐懼之中,她還沒忘記此行的目的,用手指沾著水漬,在落滿灰塵的窗臺上顫顫抖抖寫下:“人是章越殺的……”

男子殺妻子情人之妻,但事情遠非如此簡單,1991年合肥離奇情殺案

冰涼的手銬代表法律的尊嚴,無情地鎖住章、古二犯的雙手。殺人者,國法無情,天理難容,罪犯的下場從他們作案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然而,這起由“愛情”引起的兇殺案給人的啟示,卻遠遠超出案子本身的範圍,它透過剖析一個青年人犯罪的過程,使人們從多方,諸如戀愛心理、婚姻糾紛、倫理道德,法制觀念以及犯罪動機等,去分析思索犯罪特點,去正確地引導青年樹立遠大理想,決不能深陷私慾的泥淖,最終走上犯罪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