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嚴打,光棍漢被汙衊成流氓險些上刑場,卻牽出誘騙少女案

作者首先宣告,這個故事不是虛構的,只因為故事中的人還活著,所以隱去了真實姓名。

我出生於贛東北一個農墾殖場,當時叫農科所,現在已經沒了這個單位。這個墾殖場成立的時候,招收了本縣各個鄉鎮的工人,所以人員很雜。

我坐在的那個縣,由於地處三省交界,所以民風彪悍,每個鄉的風俗習慣和方言都有不同。在我的記憶裡,職工和職工之間打架,是常有的事,偶爾有警車來把人帶走,說誰打了誰,去醫院了。每當紅白事出現,感覺規矩也不一樣。有時候希望我們小男孩去洞房裡的新尿桶裡尿一泡,有糖吃,但有時候卻不讓孩子進洞房。

1983年嚴打,光棍漢被汙衊成流氓險些上刑場,卻牽出誘騙少女案

農業墾殖場主要是進行種子的培育與研究,還出了一個姓江的全國勞模,江專家提出水稻分廂起壟栽培法(後被西南農學院侯光炯教授定名為半旱式栽培法)。

農墾殖場有自己的子弟學校,一到五年級,每個年級只有一個班,學生不多,每個班也就十幾個孩子,五個教室加一個老師辦公室。

說是學校,其實就是緊靠道路北邊的一排平房,平房的西邊是操場,暑假的時候上面曬滿了穀子,金黃金黃的,赤腳踩上去,燙的人跳起來。東邊連著一戶打鐵的,打鐵匠姓黃,他兒子和同一個班。我們讀書的時候,經常混合著叮叮噹噹的打鐵聲。打鐵鋪再往東,住著一戶姓錢的人家,老錢家往東就是場裡的小倉庫,老錢也是場裡的倉庫保管員,他家一兒兩女,大女兒似乎有些神經不正常,農場裡的人說是“沙痴”,什麼是“沙痴”,就是你問她吃飯沒有,她告訴你剛剛上完廁所的那種。

那戶人家的小女兒,比我大一兩歲,讀二年級,穿衣服破破爛爛的,眼睛裡整天有眼屎。她們的母親個子很矮,蓬頭垢面,身上穿著泛油光的舊衣服,老遠就聞到一股怪味,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

長大了一些,我才知道,那個婆娘是浙江人,要飯到這邊來的,她男人給了她兩個餅,她就賴著不走了,替她男人生兒育女。

這個子弟學校,連校長一起,總共才6個老師,兩男四女,其中兩個女老師很年輕,高中畢業沒多久,長得也很漂亮。

在老師辦公室的邊上,還有一間小屋子,是農墾殖場裡的單身漢住的。

故事就發生在八十年代初期,我記得剛上一年級沒多久,那個秋天的早晨很冷,地上打了一層薄薄的霜,還有霧氣,和我一起上學的一個孩子,用小手指從路邊一個竹子晾衣杆上輕輕的劃過,颳起一層冰霜,然後放到嘴裡,就像現在的孩子吃棉花糖那樣,吃得有滋有味。

我們幾個孩子也跟著他一起,嘻嘻哈哈地用手指刮冰霜吃,走到老錢家那處拐角的時候,從衚衕裡面衝出一個人,嚇了我們一跳。我認出那個男人,就是住在我們學校旁邊的單身漢,我對他的印象很深刻,是因為我半個月前,由於剛上學不聽話,被老師罰站在辦公室門口,看到他躲在旁邊,手裡拿著一本書,眼珠子盯著年輕漂亮的女老師,樣子很恐怖(那時候,我還不知道猥瑣這個詞)。

我感覺很害怕,叫了一聲“老師”,那個男人狠狠地盯著我,就像要吃了我一樣。而在這時,恰好有一箇中年女老師回辦公室拿東西,那個男人才走了。

我記得那個男人叫“昆明”,姓什麼倒不記得了,三十出頭歲的樣子,那個年頭三十歲沒有結婚的,就算是老光棍。

他盯著我的目光很兇狠,我害怕他打我,放學回家後,把那事對我媽說了,我媽說了一句“剛出來還死性不改”,吩咐我以後上學和別的孩子一起走。

昆明從衚衕裡跑出來之後,還掉了一隻鞋子,我們幾個孩子都在發愣,不明白他怎麼這麼早起床。因為我們上第一節課的時候,經常聽到外面有墾殖場幹部大聲罵他,說他太懶不去幹活。

1983年嚴打,光棍漢被汙衊成流氓險些上刑場,卻牽出誘騙少女案

那個時候讀書,七點四十到學校,先早讀30分鐘,課間十分鐘後才上第一節課。

我心底對昆明又恨又怕,拿起那隻鞋子,塞到旁邊的柴垛裡,算是對他的報復。就在我塞完鞋子之後,衚衕裡追出一個拿著菜刀的男人,是老錢。老錢問我們看到昆明沒有,我們幾個指著昆明逃走的方向,老錢拔腿追了上去。

我們到了學校,早讀課剛結束,校長領著兩個人到教室裡,問了早上的情況。後來我才知道,昆明調戲老錢的老婆,被老錢用菜刀砍傷了。

下午看到公安局的車子,把兩個人都抓走了。放學的時候,聽到一些女人聚在一起談論昆明,我帶著好奇心聽了一會,終於聽明白昆明為什麼老光棍的原因。

昆明很懶,幹活還比不過女人,掙工分很少。那年頭,很懶的男人,沒有女人願意跟他。墾殖場的幹部都拿他沒有辦法,只能吩咐他去放牛。有一次隊長去牛棚牽牛,看到昆明對著一頭母牛在擠牛奶,於是昆明被抓了,判了幾年,出來後,就住在我們學校那裡。

我聽那些女人說,今年嚴打,鄰村有一個男的偷供銷社的布,都被槍斃了,昆明至少判十年。

沒有了昆明的日子,我感覺上學都是很陽光的,可惜這種陽光沒過多久。

過完年沒多少日子,在那個晴朗的春日,昆明回來了,剃了一個錚亮的光頭,穿著一身乾淨的中山裝,還有幾個領導陪著,看那模樣,壓根就不像是從牢裡出來的,而是光榮迴歸的英雄。他還是住進了那間屋子,場裡的領導安排了幾個婦女,把屋子收拾得很乾淨。

老錢沒有再回來,這事出現了巨大的反轉,連打鐵鋪老黃的大兒子也被抓走了。

後來聽大人們說,昆明其實就是懶了點,心腸不壞,給母牛擠奶,那是他看到母牛漲奶,小牛吸不到,嗷嗷地叫,他才鑽到牛肚子下面幫著擠奶,沒想被隊長誤會,不由他分辨,以傷害耕牛罪判了幾年,還被人演變出各種齷齪的版本,更有人說他出來後也不老實,經常晚上瞎逛,偷看女人洗澡等等。

那年頭的小偷不少,場裡經常丟失東西,昆明向領導提出成立一個保衛隊,領導考慮到場裡的勞動力本來就不足,拒絕了他的提議,但是沒有人知道,他經常一個人夜裡起來巡邏,已經不知趕跑了多少波小偷,由於晚上太累,所以早上醒不來。至於他偷看別的女人洗澡,是倉庫保管員老錢說的,一傳十十傳百就傳開了。

1983年嚴打,光棍漢被汙衊成流氓險些上刑場,卻牽出誘騙少女案

那天凌晨他發現場裡的倉庫被撬開,丟了幾袋種子,他順著種子追到大馬路上,失去了蹤跡。卻碰上了老錢,熱情地招呼他去家裡吃早飯,剛坐下沒一會,老錢的老婆就黏上來,他一看不妙,拔腿就出門,沒想到老錢拿著刀追了出門。

他們被公安抓走後,由於他以前的劣跡,所以無論他怎麼說,都沒人相信,公安只相信老錢的話,定了昆明一個流氓罪,罪上加罪,屬於罪大惡極,判決死刑,但老錢砍傷了人,也要判刑。

那年頭的辦事效率很高,幾乎是速判速決,就在昆明不斷喊冤,即將被拉出去遊街執行的時候。下面抓到了一個小偷,那個小偷交代了有人花錢請他去墾殖場倉庫偷東西的事。

一個老公安覺得事有蹊蹺,緊急向法院那邊申請了昆明的暫緩執行,案件重新審理。於是,一宗用兩塊錢誘騙少女的案件浮出了水面。

原來老黃家打鐵,賣刀具和農具,比一般職工家庭有錢,老黃的大兒子不正經,用兩塊錢誘騙了隔壁鄰居老錢的大女兒,老錢找老黃算賬,老黃主動提出私了,老錢顧忌大女兒的名聲,只得答應拿錢息事。

但老黃的大兒子還是經常去找老錢的大女兒,老錢有意與老黃家結親,可老黃不答應,看不上“沙痴女”。這個時候,老黃大兒子每次都給錢,直到有一天,老錢要老黃兒子給100塊,不給就報告領導,老黃大兒子急了,出了一個主意,說老錢守著倉庫不知道弄錢。在老黃大兒子的忽悠下,老錢動心了,於是兩人裡應外合偷盜,前兩次都沒事,可第三次不知咋地袋子漏了,被昆明循著地上種子追上,情急之下,只得返身應付昆明,還想出了讓老婆勾引昆明的辦法,然後拿刀追著昆明跑。他只是想嚇一嚇昆明,哪知昆明丟了鞋子跑不遠,被他追上,兩人爭鬥的時候,不小心用菜刀劃破了昆明的手。

老錢進去後,老黃的兒子急了,花錢請小偷去倉庫偷東西,只要出現外來小偷進入倉庫的痕跡,他和老錢合謀的事情就不會敗露。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小偷被抓,一股腦全交代了,公安一查,小偷供述所偷盜的物品,與墾殖場這邊上報的丟失物品不符。案件往下一挖,監獄裡的老錢拗不過,就把事情的原委全都說了。

本來昆明是要上刑場的,那幾天褲襠都溼了,結果不但不被槍斃,還成了一個提高警惕保護集體利益的英雄人物,縣裡和墾殖場都進行了表彰。

從那年開始,我經過打鐵鋪,看到老黃每錘一下,都發出一聲長嘆。老錢的老婆帶著孩子回了浙江,沒有再回來。

昆明風光了一陣,有人替他做媒,不知咋地還是沒有哪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他。他確實很懶,可腦子不笨,還喜歡搞一些小發明,把壞收音機和壞風扇裡的零件拆下來,搗鼓出了可以飛的塑膠布飛機。農場的路燈,晚上沒人的時候黑著的,有人走過去就自動亮了,就是他發明的聲控燈,時間大約在1985年前後。只可惜這項技術沒能取得專利推廣,否則,昆明有可能變成富豪。

可惜歷史是沒有如果的。

我上初中,離開了墾殖場,沒有再回去。我心裡一直有個疑問,昆明盯著女老師的時候,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2016年,我帶著老婆孩子回去墾殖場,才知道已經解體了,那裡也大變樣。我問了一下昆明的情況,有人說去養老院了。

每個村裡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往事,請大家關注我,下一節,我向大家講述一宗幹部被壞分子腐蝕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