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烏海,不知今天是周幾

02:46

C485高速列車在高原上飛奔。我倚著車窗,望著藍天白雲下散落的村莊、荒涼的戈壁,思緒紛飛……

“一年140餘萬噸,約佔沙鋼外採焦炭量的70%左右。”京冀工貿總經理劉建說,“之所以能被沙鋼認可,成為其較大原材料供應商之一,關鍵在於我們在源頭上保障了所供貨物的量和質。”

怎麼在源頭上保障焦炭“質”與“量”?

為了消除這個“疑問”,我登上列車,一路向西,來到一千多公里外的黃河邊上一個叫“烏海”的地方。

京冀工貿的王春雷,沒有午休,從車站接上我,便沿著甘德爾山下的公路,駛向一家日產萬餘噸的焦化廠。

“昨天取樣,檢驗結果反映焦炭水分偏高。”王春雷說,“已經跟廠裡反饋了。今天還得再取樣,看看情況怎麼樣。”

王春雷說,作為京冀工貿的員工,我們在這裡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每天要去各個有業務往來的焦化廠,看廠裡的庫存、產量、出貨等情況,每次都要對所拉貨物取樣檢驗,並將相關情況和資料與天津港原料庫共享。

越野車行駛在高原上,一邊是連綿起伏的甘德爾山,一邊是雄渾滾滾的黃河,蔚藍的天空,白雲朵朵。當我舉起手機拍下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時,“真漂亮!”王春雷瞄了一眼說,“平時,一直在這裡跑,還真沒有太注意。”

過了黃河大橋,王春雷把車停在一個實驗室門口,“上午在另外一家焦化廠取了樣,送檢一下,看看指標怎麼樣。”

看著王春雷不到兩分鐘就出來了,我問:“不用等結果?”

“結果出來,他就發我微信上了。”王春雷說,“咱們還得趕路。到今天下午去的焦化廠,開車還得半個多小時。”

這還是比較近的,遠的廠子,開車一個小時多才能到。

為了保證供給沙鋼的焦炭質和量,看貨、取樣、反饋情況……每天都要在各個焦化廠之間來回奔波。

“很多的時候,百分之八九十吧,中午不回住處。”看我驚異,王春雷笑了,“吃份炒餅或刀削麵啥的,把車開到一樹蔭的下面停下,睡一會兒,之後就要趕往別的廠區了。有時候,真的忙不過來!”

在大路的盡頭,是一望無際的戈壁,滿是砂礫和荒漠。偌大的焦化廠在路盡頭的左側。在焦化廠的貨場上,一輛輛大貨車,憋著氣,轟鳴著,旋風般蕩起高高的黢黑的揚塵。

“在廠裡,這是常事兒。”看我眯起眼,王春雷樂了。

“現在還好,遇到颳風天氣時,那才‘夠勁兒’,漫天都是黑粉、黑沙,吹到胳膊上、臉上,打得肉皮兒疼。”王春雷指著胳膊,“天熱時,汗想出出不來,那才難受。”

“癢嗎?”我問。

“癢啊!”王春雷擦了把汗。

“那還不得每天都洗澡?”

“當然得洗。淋浴一衝,唰唰的,流在地上的都是黑水兒……”

正聊著,王春雷的手機響了……

人在烏海,不知今天是周幾

(王春雷(左一)和焦化廠實驗室人員一起對取樣樣本進行檢驗前準備工作)

不一會兒,焦化廠化驗室的兩個人,騎著電三輪,帶著一個塑膠桶和一把鐵鍬來了。連化驗室的王主任也來了。

因為前一天焦炭取樣結果顯示“水分偏高”,王主任這次親自指導取樣。

透過筒倉裝滿的貨車停在一邊,化驗室的人和王春雷先後登上裝滿焦炭的車廂。

大家都戴著安全帽。化驗室的人提著桶,王春雷拿著鐵鍬,王主任在車下指揮,在不同位置,按照取樣要求裝滿桶。我和王主任還拍照留證。

從車上下來後,偏胖的王春雷滿頭是汗,臉上一道道兒汗痕。胳膊上、手上都是黑。

取完樣,大家一起趕往實驗室。把取的樣充分攪勻,分成兩份,一份實驗室檢驗,另一份由王春雷取走到別的實驗室裡檢驗後,雙方對比結果。王春雷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實驗室每一個操作細節。

在焦化廠實驗室裡,王主任看到王春雷和工作人員臉上、手上都是黑,也笑了,“大家都一樣,幹一天活兒,用手在臉上一撮,都是‘黑捻捻’。”

一個多小時過後,檢驗結果出來,“水”指標還是不大理想。

實驗室的人向廠裡做了反饋。王春雷也把資料指標及相關情況向自己的主管領導做了彙報。

“取樣,檢驗結果,是最有說服力的。”王春雷說,“透過這種辦法可以督促企業查詢原因,改善生產,保證京冀工貿的拿貨質量符合下游企業要求。”

一路走來,看貨場、看裝車、取樣、檢驗、同焦管人員交流……一件件,一樁樁,王春雷事必躬親。

從焦化廠回到住處,海勃灣已是滿城燈火。

“這麼事無鉅細的價值是什麼?”我問。

“瞭解掌握焦化廠的生產、庫存、市場、檢修、出貨……把資訊及時共享給天津倉庫和管理層,合理安排發貨節奏,保證發貨質量,這是京冀工貿品牌信譽和市場競爭力的根本保證!”王春雷坐在我的對面,眼神堅定。

第二天,我在烏海的第一縷曙光中醒來。早七點多,我和王春雷各吃了一小碗二柱拉麵,之後便驅車前往60公里外鄂爾多斯一個規模型的焦化廠。

“我得在他們裝車前抵達貨場”王春雷說,“上車取樣的檢驗結果,才是我們拉走的貨的真實指標,最能反映這車貨的客觀品質。天津倉庫和管理層,用這樣的資料,更有利於做出科學合理的運營管理決策。”

每到一個焦化廠,都要看生產、庫存,都要親自多點混合取樣……

從這個廠子出來時,已近中午十二點。

“今天周幾?”我問。

王春雷搖著腦袋,晃了又晃。“今天周幾?……”黑黑的臉膛,尷尬地笑了起來,“在烏海,我們無所謂休息日不休息日,每天起來後就是去各個廠裡,為各個細節來回不停奔波,所以,很少去想哪天是‘周幾’。”

車快行駛到黃河大橋時,王主任來了電話,說“昨天取樣‘水’偏高的原因找到了,是晾焦臺上方的水管出了故障,現已修好。下午再來取樣檢視吧。”

我們選擇在黃河南邊的烏達區吃午飯。從23日抵達烏海,除吃飯和晚上休息,其餘時間都在焦化廠貨場和各細節中忙碌,此刻,疲憊湧了上來。

下午,還不到兩點鐘,王春雷又精神抖擻地駕車直奔焦化廠取樣了。

看著他渾身用不完的勁兒,我想起了昨晚上聊完工作後的一段家常對話。

“結婚了嗎?”

“都有孩子了。”

“多長回家一趟?”

“這沒準兒。”

“想家嗎?”

“原來還好,有孩子了,想得就多些……”

“怎麼排解呢?”

……

王春雷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時,我看到他的眼圈兒有些發紅。

“你來了,我感到說不出的親切,在這裡很少聽到家鄉話。”王春雷說,“太想家時,就和資訊部的人,或者和廠裡的人一起吃吃飯、聊聊天。或者看看電視,但很少看。”

王春雷抽了一口煙,笑道:“忙起工作來挺好,什麼都忘記了。”

車在前往焦化廠的路上賓士著。眼前還是藍天白雲,從車窗的縫隙中吹進來的,還是高原上涼爽怡人的風。

“又忙起來了。此刻,他忘記想家了吧。”我心裡想著,扭頭看到了王春雷臉上漾著的微笑。

讓大家都開心的是,這次取樣檢驗結果顯示,各項資料均達標。

記者手記:

經歷過,才知道“不簡單”

儘管烏海已連續四五天釋出高溫橙色預警,但是,京冀工貿駐烏海的員工王春雷還是和平常一樣,早早地,就把車開出了海勃灣,奔向40公里外的焦化廠。

看庫存、看生產,取樣送檢,是王春雷每天必做的工作。

半個多小時後,王春雷趕到正在發貨的貨場。

筒倉正嘩啦啦的往大貨車上裝焦炭。貨場上,黃的沙、黑的炭,被風吹起,打在臉上、胳膊上,令人生疼。

王春雷開啟車的後備箱,戴上安全帽,取上鐵鍬和樣本袋,穿過揚塵四起的筒倉前空地,走向裝滿焦炭的貨車。

司機知道王春雷要上車取樣,便把貨車從筒倉裝車區開到了寬敞的地方。王春雷轉到貨車的右側,敏捷地攀上了車梯。

為了記錄下每一個細節,我也跟著上了大貨車。三米多高,兩米寬,十三米長,在地面上看似龐然大物,在車上看卻又窄又長。第一次上來,真的有些眼暈,腿都是軟的。

如果別人做什麼事,自己覺得很簡單,那是因為自己沒有親身體驗。簡單的事兒,經歷、體驗過了,才知道“不簡單”。

裝到車上的焦炭,沒有整理前,這些焦炭,在車廂上像一個個起伏的小山包。近220斤重的王春雷近乎跳躍般地從車廂前頭走向尾部。看在眼裡,我心想,他真是一個靈活可愛的小胖子。

走到車廂尾部,王春雷彎腰撿起一顆焦炭,打量了一番,然後開始按行業要求在車載焦炭上揮鍬多點取樣,並將樣本放入樣本袋中。

邊選點,邊取樣,邊存樣,邊拎著鐵鍬和袋子向前走。點也採完了,袋子也裝滿了,正好也走到車廂前頭了。然後,王春雷翻身下車,再和司機聊幾句運輸的事……

這一切看起來行雲流水。同樣的事,王春雷不知一天要做多少次。

等大貨車走後,王春雷拎著取來的樣本,走向自己的車把樣本,鐵鍬、安全帽放入後備箱,關好後備箱後,拍拍兩手上的黑,坐進車,然後駛離貨場,趕往20公里外的烏斯太實驗室。

王春雷沒有顧上擦汗,也沒有去找一個地方洗洗手……

現在正忙著往天津發貨,為了對所發貨物質量有個準確把握,他還要趕往其他的焦化廠看庫存,看生產,取樣送檢,與天津港分享貨品資訊。

當我問今天是周幾時?王春雷趕尷尬地笑了笑。

在烏海,一睜眼,從早到晚都在各廠區、貨場、實驗室之間奔波,沒有休息日,早沒了周幾的概念。

文 / 現代物流報全媒體記者 常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