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勳：除了真誠的愛，我什麼都留不下來

認識蔣勳，是30歲以後。這幾年，不間斷地聽了他的很多節目，也買了好幾本他的書。

我一直有一個疑問：這麼美好的男子，愛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但很遺憾，卻一直沒有聽到他談論自己的愛情。

他用一本書，紀念逝去的愛情，是告別，也是回憶，是重生，也是渡化。

1947年，蔣勳出生於陝西西安。1949年，年幼的蔣勳跟隨父母舉家逃到臺灣。

蔣勳的父親是黃埔軍官，從小，蔣勳就跟著父親學習寫字。他說，每當哪一橫不平了，或者哪一豎不直了，父親的嚴厲都會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在犯罪。

他摸不清父親喜怒哀樂的原因。

蔣勳的母親是滿清貴族後裔，她喜歡聽戲、看小說。然而，這些在父親眼裡，都是荒唐之事。母親內心那個花花冢，父親一輩子都不懂。

在蔣勳的人生記憶裡，母親常常帶他看一朵花開，尋一條河流。母親陪他做了太多看似無聊的事情，但卻教會了他什麼是美。

蔣勳說，記得小時候放學回家，父親問他考第幾名，他回答說第二名。父親立刻嚴厲地質問：為什麼不是考第一名？

當蔣勳正在瑟瑟發抖時，母親會一把把他抱走。

他說，他好感謝那樣的擁抱。

如果一個女子在懷胎的時候不快樂，她的憂傷大概會遺傳給肚子裡的孩子。

蔣勳，就是那個曾經不快樂的孩子。

兄弟姐妹6人，唯獨蔣勳表現得憂鬱和敏感。大概是母親把去國懷鄉的幻滅，還有婚姻不如意的失望和悲涼，統統透過臍帶，輸進了蔣勳的身體。

長大後的蔣勳，有一次帶母親遊覽臺北故宮，當他們看見展品中的清朝薄胎瓷器時，正在學藝術史的蔣勳不無得意地給母親介紹。沒想到母親卻輕描淡寫地說：

以前，你外婆家有好幾櫃子這樣的東西，每次她一發脾氣，就會摔幾個。

蔣勳說：

母親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憂鬱，但是她的心事我都懂。

相遇，是一種緣分；分開，是一種宿命

林懷民的身份很多，他是作家，也是舞蹈家。14歲開始寫作，很有寫作天分。後來又從事舞蹈創作，取得了很大的成就，深受臺灣當地人的喜愛。

其中創編最有名的一組舞蹈，那就《雲門舞集》。

蔣勳和林懷民，是一起同遊吳哥窟的時候相戀的。根據蔣勳自己的介紹，他去過吳哥窟14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怪俠導演徐克，絕世美男狄龍，還有著名影星林青霞。但他記憶最深的，卻是和林懷民同遊吳哥窟。

蔣勳曾寫過一首詩《願》：

我願是手臂

讓你依靠

雖然白髮蒼蒼

我仍願是你腳邊的爐火

與你共話回憶的老年

你是笑

我是應和你的歌聲

你是淚

我是陪你的星光

當你埋葬土中

我願是依伴你的青草

你成灰，我便成塵

如果啊，如果

如果你對此生還有眷戀

我就再許一個願

與你結來世的因緣

他在詩歌中，大膽表達了自己對林懷民的無限愛戀，也想著能相守一生，但很多時候，緣分這個東西是很難預測的。

一生一世的感情，太難了。

為什麼會分手？我覺得大部分人的理由也大同小異，有些因為感情變淡；有些因為另一半，有了新歡。

但我們可以肯定，他們相愛過，交付過真心，也分享過彼此的秘密。

1999年一月十一日，到2000年一月十一日，蔣勳寫了整整一年，用這樣的方式，對過去的感情進行告別。

旅行、寫作，會見朋友。但心裡的痛苦，卻如影隨形。他在動盪的車廂裡，回憶林懷民的背影；在飛機上，想起彼此的親密時光；在某一個午夜，想到對方曾說過的一句話。

分手後的一年，是最難熬的。我們往往會不停地回憶，路過某個餐館，想到一起用餐的情景；路過那個影院，想起曾經牽手看過的電影；路過熟悉的街角，想起那熟悉的笑容。

回憶那麼痛，所以只有寫下來，才能緩解內心的苦痛。

《欲愛書》完成的時候，剛好他們分開一年。蔣勳終於慢慢從這種苦痛的情緒中走出來。

他在書中，描寫了這樣一段離別的場面：

我從移動的車子裡，透過窗戶，看你走進捷運站。

我不能想象你去了哪裡，我只是記憶著我的手掌中那奇異的感覺。我動了動手指，又把手掌嘗試握起來，回憶你的手在我的手中的形狀、溫度，以及輕輕騷動的感覺。

看完，不禁讓人淚目。同樣的場景，也發生在我們的身上，跟一個愛過的人告別，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跨越世俗偏見，做一個最真實的自己

人活在世上，最難的就是真實。

現代社會，每個人都戴著一副面具在生存。像蔣勳這樣能夠真誠地面對自己的，很少。作為一個著名的美學家和作家，公開自己的同性身份，需要莫大的勇氣，但他卻做到了。

蔣勳曾說過這樣一段話：

兩個人一起發誓說海枯石爛也是一種限制，但是這兩種限制都不是真正的限制，因為在現實中，有人背叛了婚約，有人背叛了誓言。真正能限制愛情的方法，就是徹底拿掉限制，讓對方海闊天空，而你，相信自己本身就具有強大的吸引力量，你的愛，你的才華，你的寬容，都是讓對方離不開的原因，甚至你故意讓他出去，他都不想跑，這真的需要智慧。

是的，人生就是一場修行，怎樣接納一次又一次的告別，需要智慧。

讓我們一起祝福，這對曾經相愛過的戀人，讓我們一起追尋更多的愛和自由。

【放在最後的話】

現代人之所以喜歡蔣勳，就是他雖然感性，但是他的感性裡是有理性基礎的。比如對財富的看法，我覺得非常客觀。

為什麼這些年來，中國很少看到大師了，大師是養出來的，不是窮出來的，如果大師可以窮出來，想必大師身上都有蔣勳所說的“寒酸”味。他們的基調大多是貧困，而沒有觸及富有精神方面。因此想要創造燦爛的文化，首先得讓人民富裕起來，畢竟文藝源於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