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親歷:偽裝成越軍仍被越軍伏擊,倒下十多人,未組織還擊一槍

參戰部隊:41軍123師偵察連偵察大隊胡亮金

臨戰補訓結束,接到分配通知那一刻,胡亮金第一反應是懵的,這還能搞錯?自己一個老步兵,竟然被分到了偵察連。

他找到一個參謀領導,提醒說:“這不會是名單弄錯了吧?”

參謀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沒錯!人家翻了你的檔案,就是看上你各項軍事科目成績優秀,又是黨員又是特等射手,專門挑你到火力組當狙擊手的,趕緊下部隊報到吧。”

胡亮金還是有點躊躇,弱弱說道:“可我一不會武功,二個子偏矮,三沒受過偵察訓練,開戰在即,分配我去一個陌生兵種,這……”

參謀揮了揮手,“哎!”了一聲把他的話搶斷,“小胡你的思想怎麼這麼自卑?人家指出你的優點,你要虛心接受,不要淨挑自己的缺點嘛!妄自菲薄可要遭人看扁的。”

胡亮金被參謀說得臉紅了起來,忙應了一聲“是”。

儘管還是帶有些失望,胡亮金倒沒有消極洩氣,來到123師偵察連,他發現這裡的偵察兵個個身懷絕技,有人善攀爬,有人善擒拿,有人會口技。

而且,這裡的兵都是從各個部隊抽調過來的,沒有原部隊那種士兵幹部之間的山頭主義、地方主義,但莫名地初來乍到,胡亮金就被幹部高看,提任為戰鬥小組組長,分了兩個人高馬大的廣西兵和山東兵給他。

“部隊就這樣,雖然有各種山頭地方主義,但一個技術高超的戰士不管有沒有背景,在戰士中間是絕對有威望的。”

老兵親歷:偽裝成越軍仍被越軍伏擊,倒下十多人,未組織還擊一槍

1979年2月16日,胡亮金部接到了作戰任務——快速機動深入敵境,為大部隊開闢通路,並穿插迂迴,繞敵後配合包抄。

此處插入一個題外話:戰後有觀點指出,我軍面對火炮口徑、數量、質量遠遜於自己的越軍,仍然採用老一派面對強敵的穿插、迂迴、包圍戰術並不高明,尤其越軍在輕武器和單兵素質上打游擊更勝一籌,我軍仍然深入短兵相接,無異於舍長求短。這是一個有爭論的片面分析。

胡亮金部是一支由師偵察連和所屬各團偵察排集體組成的偵察大隊,配有三個越語翻譯,加上少數配屬兵種,一共有二百多人。

16日中午1點,胡亮金隨部到達那坡方向邊境線待命。

上級叫來偵察大隊幹部,指著地圖說:“從這兒穿插到這兒,地圖直線距離是十多公里,實際走起來,也就30到40公里,你部能否完成任務?”

偵察大隊幹部嚥了一口口水,不甚了了,但仍然響亮地回了一個字:“能!”

“當時的任務竟要求我們要插入敵境七八十華里,直到高平附近2公里左右的一條主道邊……要求17日下午要到達指定位置……我們當時沒想到這要求在實際行動中意味著什麼!”

越境前,全體指戰員穿上了越軍的軍裝,裝扮成越南兵。胡亮金領到了9包壓縮餅乾,一包吃一頓,外加半斤大米(配有一塊火柴盒大小的燃料),能應付三天的行軍口糧。

出發前,大家都在忙著填飽肚子,有人選擇煮飯,有人選擇吃壓縮餅乾,吃餅乾的人要麼是不懂用燃料煮飯,要麼是農村來的沒見過世面貪新鮮。胡亮金覺得餅乾易於攜帶,所以先吃了大米。

天漸漸黑了,蝙蝠在田埂上空飛來飛去,大夥都整備完畢靜坐著,周圍不生任何燈火,只有微弱的月光打在搖曳的樹枝上。黑暗隱藏了每個人的緊張不安,個個都在腦補戰爭電影的畫面。這裡計程車兵沒有一個打過仗,那些所謂的老兵,除了比新兵多了一份挺身而出的責任和勇敢之外,其餘跟新兵是完全一樣的。

晚八點鐘,電臺開通,進入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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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越北,胡亮金開始意識到這趟任務不容易,行進過程中,不斷有戰士掉下山,又繼續爬起來跟上。

越北的地形環境惡劣程度毋庸贅述,山高林密,崎嶇難行,灌木叢林埋設著各種陷阱,為防踩到竹籤,戰士們穿的都是加了鋼板的防刺鞋,又重又滑,走幾步就摔倒。

跌跌撞撞開路一個小時,胡亮金部才走了僅僅兩公里,但總算摸到一條大路上了。

可沒想到的是,剛在大路上走得舒服沒一會兒,就迎面遭遇了一個越南兵。這傢伙好像也在趕路,揹著揹包,晃著槍小跑。

第一次見到越南兵,偵察縱隊前頭的個別士兵慌了,下意識想舉槍,幹部快步上前穩住,連長一邊示意照常行進,一邊招呼翻譯先發制人把越南兵攔下。

胡亮金聽不出翻譯在和越南兵說什麼,嘰裡咕嚕的,像是在問路,雙方不露破綻地交流了幾句,越南兵便繼續與我軍縱隊相向而行。

但放他走後,這個越南兵倒有點不安分起來,一陣一回頭,眼色不停地在打量我軍戰士,胡亮金心想,這傢伙生疑了?不會真的就這麼放他走吧?

胡亮金正擔心著,一個悄悄倒後走的排長,突然像猛虎一樣從隊伍躥出,將那個越南兵撲倒,抱住鎖喉。

排長本想將越南兵鎖喉窒息,卻不知怎麼地,出了個洋相,那個已經被死死扣住不能動彈的越南兵,竟有機會尖叫報警。

整個縱隊都被後面傳來的慘叫聲驚住了步腳回頭看,排長自知壞事了,迅速抽出匕首,朝著越南兵的心臟一刀捅進去。

連長聞聲而至時,排長已經抽出帶血的匕首,在越南兵身上擦拭。

“怎麼搞的?這麼不利索?”連長異常緊張。

排長收好匕首,自責又不忿,“死猴子揹包礙事,鎖喉沒能貼死氣管,給他嗷了兩聲。”

連長沒責怪他,催促說:“趕緊翻翻有用的東西拿了,處理掉屍體和道上的血跡”,又拍了拍還在看熱鬧的戰士,“別看了,趕緊走!”

連長冒了一額冷汗,不停地趕著隊伍快走,看見慢的還帶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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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亮金不知道連長為什麼突然這麼急躁,是害怕完成不了任務挨處分麼?畢竟這麼一個小遭遇,又耽擱了半個小時的前進速度。

但這種分析顯然是膚淺了,多年後,有一定戰鬥經驗的胡亮金反覆回想起這個倒黴的越南兵,才明白連長在害怕什麼。

常識來講,一個士兵不可能脫離大部隊,獨自吊兒郎當地走在大路上,除非他是逃兵。但逃兵逃跑怎麼可能還揹著一個揹包負重逃跑,這也太蠢了。顯然這個越南兵不是逃兵,那麼只能是落單掉隊計程車兵,他正在追趕自己的大部隊,而他的部隊,應該是剛透過此處不久,還險些與我軍打照面。

這種分析的可能性很大,連長肯定是第一時間推算出這種危險,所以才對排長處理俘虜的方式感到神經緊繃,因為缺乏運兵車機動行軍的越軍走不快,可能就在附近不遠,聽到尖叫聲報警一定會迅速回援,也不知敵方人數火力如何,被咬住那可就麻煩大了。

雖說誰都有失手的時候,但排長這個失手真要命!難怪他如此自責!

話說回來,第一次目睹殺人,目睹越南兵死在眼前,胡亮金心裡多少有點發怵,不論國家,不論立場,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幾分鐘前才從自己身旁擦肩而過,幾分鐘後,便魂歸天國。

“一個戰士在戰場上生與死竟是這樣的難料和快速。”

這個死去的越南兵,高高大大的,天太黑看不清臉,但想來跟自己一樣年輕。不怕遭人痛罵,他當時真的對敵人,不,對一條生命的瞬間消逝,生出了一絲憐憫。他很想問問排長,捅進去的那一刀,是怎麼下得了手的。同時聯想到自己將來的命運是否會和這個倒黴的越南兵一樣,殊途同歸?懦夫的念頭並不是一閃而過,他切切實實可恥地生出了後悔當兵的思想。

“當時我腦子裡為此曾閃過很多念頭,為什麼要來當兵?為什麼要報名來打仗?萬一犧牲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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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幾座山,胡亮金部開始進入密林,行軍變得更加遲緩,茂盛得縱橫交錯的樹木枝幹像蛛網一樣擋住去路,令人感嘆,世上哪有走出來的路,都是我軍戰士一刀一刀砍出來的。走一米就要砍一米,比爬烏龜還慢。

至於距離目標地還有多遠?仍是迷茫。

有些地點,明明在地圖上看似很近,實際走起來,卻要不斷翻山繞路找路。甭管還有多遠,反正胡亮金已經隨部急行軍走了七八個小時,中途只短暫休整過一次。只有那時才能喝喝水吃吃乾糧,大家都在跑的時候,真是一點喘氣的間隙也沒有。

在靜謐的深夜行軍,又不準說話,氣氛沉悶到極點。戰爭中的虛度生命,永遠是枯燥乏味的。幹部自己也焦慮,卻要時時刻刻調劑每個戰士的情緒,說點段子開點黃腔很有必要,但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接近凌晨五點鐘,遠處響起一陣陣悶雷,一場盛大的煙火照亮了黑夜中的一片死寂,為壓抑許久的戰士們帶來喜慶。

我軍的遠端火炮,從祖國的方向,排山倒海飛越過境,落在越南境內的各個軍事目標上,炸起一朵朵絢爛無比的火炮鮮花。夜空中的一道道光軌不斷密集擴張,匯成了滿天的流星雨。許多戰士駐足仰望,欣賞著這一幅殘酷又壯觀的戰爭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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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大家看得入迷之時,不知誰大喊了一聲“臥倒”,隨即一枚炮彈打在了部隊附近,接著,又有更多的炮彈落在周邊,數量還在持續上升。

連長馬上叫停部隊隱蔽,罵罵咧咧地透過電臺呼叫後方指揮部,報告偵察大隊的位置,讓指揮部告知炮兵修正。沒想到指揮部還沒好氣地訓斥了一句:“你部走的太慢,不然怎麼會被炸。”噎得連長一個字都吐不出來,直接結束通話通話。

偵察大隊足足被我軍的後方炮火錯誤震懾了二十分鐘,才停止了炮擊。

這麼一折騰,東方開始吐出魚肚白,幹部要求加快前進速度,卻不知路越走越歪,越走越亂。

“天已經矇矇亮了,從那座山頂下來,對照地圖一看,糟糕,路走錯了,跑到了半山上……天亮後下山,看見了一條路,走了一段,發現又錯了……快到中午,又走到一個半山坡,看見前面有村莊,村莊旁邊有條小河,這與地圖上的標示相符,但卻找不到圖上那條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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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的窘況增添了部隊的浮躁,幹部急於找到出路,疏忽了許多危險的因素,就在部隊朝著一個泥坡向前方的一個村莊前進時,密林深處打出了一陣強勁射擊。許多樹枝噼裡啪啦地被打斷,幹部大喊“隱蔽、趴下”,這時敵人的攻擊忽然啞聲了,消停了大概一分鐘,密林深處再次打出一陣密集射擊。

“對手相當有經驗,並不連續射擊,暴露其位置,一共只是二次短促又密集的射擊,然後就停了,再沒放一槍。”

安靜過後,胡亮金逐漸聽到許多受傷戰士此起彼伏的哀嚎聲,清點下來,敵人的兩波射擊,造成了偵察大隊十幾個戰士受傷,一人犧牲。

叫人猝不及防的伏擊水平和老練的辨偽能力(我軍正穿著越兵軍服),密林深處的敵人絕對是遊擊素質極高的越軍,但從戰況沒有擴大來看,對方應該人數不多,甚至只有一個。然而幹部並沒有下令組織還擊,兩百多人的隊伍,沒有還一槍,就迅速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偵察大隊不知哪裡打來的槍,也不敢還擊,怕暴露自已的位置。”

而更顯呆板的是,遭到伏擊之時,剛好附近就有一支我軍的坦克部隊路過,而胡亮金部竟沒有求助到任何火力支援。

“由於我們當時的通訊手段比較差,以及各兵種間的協調能力不行,我們竟無法與近在咫尺的坦克部隊聯絡。也就無法指引他們向敵人射擊。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坦克漸漸遠去。”

隊伍出現了傷亡,戰士們計程車氣跌落到了極點。因為缺乏後勤保障,又要繼續完成深度穿插任務,幹部指示把犧牲的戰友遺體處理後晾在原地,讓負重傷無法帶走的戰友就地自行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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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亮金掃了幾眼被留下來的傷員的眼神,那是一道逐漸黯淡下去的目光,卻又隱約閃爍著鋒利,即使沒有與之對視,都能感受得到他們像在質問什麼,在哀求什麼。他不敢再多看。讓一個重傷員自行求生會是一個怎樣的結果,大家都心知肚明。

“戰爭就是如此殘酷,尤其是偵察兵的命運,並不像電影上表現得盡是傳奇和瀟灑。”

臨別前,除了由幾個“鐵石心腸有淚不輕彈”的戰友說些溫暖安慰的話,大家都默默轉身。

戰爭改變一個人的速度可怕得驚人,短短一天時間,胡亮金心理上的感情世界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當他親眼目睹戰友倒在身旁犧牲的那一刻,從前對敵人的同情和憐憫一掃而空,血液裡蓄滿了仇恨和復仇的衝動。

果然,戰爭會教會一個軍人成為一個真正的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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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遭,幹部們意識到狀況百出的行軍速度,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到達任務地點。硬要急於求成,無異於為了完成任務而再把士兵們的生命當兒戲。為此,幹部們認清現實,拋棄掉了按時完成任務的幻想,改為力求安全儘快到達任務地點。

“一支幾百人的隊伍行走在這樣茂密的叢林,會遇到很多情況,比如我們前面遇到那個越南兵,處理清楚就用了半個小時;遭遇襲擊、迷路又用掉幾個小時。就這麼十公里距離就走了一天,要到達位置,我們都清楚是絕不可能按時到達了。就算不遇上任何情況,隨便讓你們去走,也無法按時到達。”

再次出發沒多久,胡亮金部就來到了地圖上苦苦尋找的那條大路。

“其實,那條大路就在我們側旁,我們只要再走幾十米就可看見大路了……那張地圖給我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上級發下來的,是一張舊地圖……才使我們經常走錯路或迷路。”

17日傍晚,胡亮金部仍在加緊前進,此時眼前出現了一個雀躍的訊息,終於摸到一條公路了。

幹部指示部隊警戒下山,改走公路。

組裡的山東兵喘了口粗氣,“奶奶的,終於見著路了,這些破山直上直下的,愚公來了都嫌這活兒接不了”

廣西兵也附和說:“組長,要是我死在了越南,記得把我撿回去,要不然讓我自己走這些饅頭山回家,怕是要誤了投胎的時辰。”

胡亮金沒好氣答道:“行了別說話了,你光榮了直通奈何橋回祖國投胎,用不著翻這些破山。”

就在部隊陸續下山之際,一陣轟隆隆的履帶聲接近,忽然有人高喊:“咱的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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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亮金朝公路望去,果然是我軍的坦克部隊。但這下壞了,有幾個新兵不知腦短路還是怎的,竟然興奮地衝著我軍的坦克部隊直奔而去。

幹部想去追,沒追上,大喊:“站住,快趴下,隱蔽!隱蔽!”

剎那之間,沒有任何的警告,大口徑的高射機槍和坦克炮彈直接招呼過來,一炮就將整個部隊轟懵了,胡亮金的耳朵全是嗡嗡嗡的耳鳴聲。那些高射機槍掃過來的大口徑子彈,胡亮金還是頭一次見,兇猛且密集,打在身邊的石壁上火花亂迸,碎石橫飛,只要捱上一槍,人就要斷成兩截。

“真讓人心驚膽戰!我們終於驗證了一次被裝甲部隊襲擊的可怕經歷。對坦克這種裝備的威力有了切身的體會。”

經歷過前邊遇到我軍坦克部隊用無線電呼叫不上的絕望,幹部忙讓戰士發訊號彈。

幾發訊號彈打出去,坦克停止了射擊。幸虧處理及時,虛驚一場,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很快,對方有幹部大步走來。

“誤會,誤會啊!哪裡知道是自己人啊!就瞧見一隊『越南兵』衝過來,我們慌啊兄弟,有驚無險有驚無險。”

“哼!你看見這些個『越南兵』朝你部放一槍沒有?”

“小弟錯了,別記仇,都過去了……”

雙方領導見了面,連長在餘怒未消的氣氛中與對方幹部握手言和,瞭解到他們也是在執行目標地點接近的穿插任務,連長好心提出幫助他們在路上警戒,讓他們走的安心一些。

“換其他兄弟部隊,還沒有這個待遇,你部要不答應,真是狗咬呂洞賓。”連長對剛才的事仍然懷恨在心,語氣上不饒人。

坦克部隊的幹部扒拉他一下,賠笑說:“兄弟以德報怨,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得了這句話,偵察大隊精疲力盡的戰士們蹭蹭蹭地爬上坦克坐好,算是因禍得福了。

胡亮金坐上坦克才曉得,連長說要給坦克警戒,純屬吹牛,這只不過是搭順風車的藉口而已。

“其實坦克上放些步兵用來保護坦克,基本是沒用的,裝甲車輛行走在山區險峻的公路上,不斷地上下坡加拐彎,一會兒風馳電掣,一會兒又激烈搖晃,趴在上面的人能坐穩了不被甩下車就不錯了,那還能發現什麼?況且機動過程中,在越北這樣的叢林之間,也根本無法發現路邊稍加偽裝的狙擊手。”

這個戰場觀點,很快就被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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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支部隊相伴走了一個多小時,在公路轉彎處,一塊四五米高的大岩石下面,忽然露出槍孔,居高臨下對著坦克上面的偵察兵掃射,而承諾擔負警戒責任的胡亮金部,根本沒有率先發現潛伏的越軍。

雞飛狗跳之際,坦克兵大喊:“下去,你們快跳車!”

“我們以為是提醒我們,其實是他們嫌我們還在坦克上礙事。”

胡亮金心想,不跳車等著吃槍子嗎?這還用你說嘛?坦克兵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優越感,跟炮兵老大哥一個損樣,瞧不起步兵,這讓胡亮金感到反感。

來自高處的火力壓制迅而不猛,敵人顯然沒有四零火箭筒這樣的反坦克武器,一直在用輕武器射擊。此時炮擊角度最好的坦克兵一邊後退一邊轉動炮塔尋找目標,奇怪的是,此時敵人仍然在一個點上射擊,位置暴露無遺。

坦克的炮塔“咯噠咯噠”轉過來,很快鎖定敵人的暗堡,“轟”地就是一炮,整個坦克像跳起來一樣,大地似乎也在顫抖,胡亮金受不了這股勁,感覺心臟都要被震碎。

這一炮轟下去,暗堡的敵人停止了射擊,但還沒正中要害,坦克兵又修正角度再來一炮,正中敵人的火力射孔,這下暗堡徹底玩完了。

“憑一般的知識加上我們受過坦克襲擊的切身體會,我們知道,這洞裡的敵人有多少也完了。別說被彈片直接擊中切割,震也得都給震死了。”

謹慎起見,坦克部隊的指揮員請求胡亮金部上山搜敵。

來到被轟炸的暗堡,胡亮金驚訝地發現,發起阻擊的敵人只有二名,暗堡裡頭也沒有發現任何重型反坦克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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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戰士們坐在坦克上你一嘴我一嘴地討論起來:

“原來越南兵也不全是老油條,四零火箭筒沒有,無後坐力炮沒有,就二支五六沖鋒槍敢叫板步坦協同的部隊,憑什麼?我看他們不是不會寫個『死』字,是不會寫個『蠢』字。”

“別這麼說,我看這個工事還是修得挺好的,四五米高的直壁人根本上不去,要是阻擋步兵,怕是要撂倒不少人。”

“沒錯,可惜他們柿子挑硬的捏,再不濟等坦克全過了,挑尾巴打,打一梭子就跑,可能還能撿到點好處。這倆猴子太笨,早死晚死都得死。”

“嗐,說白了都是讓咱給害的,要不是咱坐在坦克上,那二個越南兵怎麼會手癢用槍打坦克?”

“你這麼說我就不同意了,憑良心咱可是穿著越南軍服呢,只能怪他們太聰明瞭。話說回來,他們是怎麼認出來的?”

“越軍哪來那麼多坦克?當然是中國兵了?”

“我倒說這身偽裝啥作用也沒有。前邊在山上給『自己人』幹,中間下山也給自己人幹,這偵察兵當的裡外不是人,真夠冤的。”

“……”

胡亮金沒有參與大夥的趣味討論,但他也承認這兩個越軍的舉動匪夷所思。此外,因為親眼目睹坦克兵老大哥的兩把刷子,胡亮金一洗前嫌,由衷地生出敬佩。

“對於這支坦克兵的身手,我們還是相當佩服,二炮就幹掉了敵人一個暗堡。好在當初碰見他們叫喊得早,要不然,又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自已人的坦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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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日下午,這支坦克部隊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胡亮金部與他們分道揚鑣,後會有期。多虧了這趟順風車,胡亮金部當前的位置,已經離任務地點高平外圍近多了。但這離上級要求17日下午到達指定位置的規定時間,超時了整整一天。

這些就是親歷老兵胡亮金所回憶的反擊戰戰場,沒有神話化,沒有藝術化,呈現出有血有肉的中國軍人。

戰場不僅殘酷無情,還錯綜複雜,只有瞭解真實的戰場,我們才能知道全世界薪水最微薄的中國士兵有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