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兄長滿門遭屠,顏真卿仍不悔平叛,矢志報國

“士君子之處世,貴能有益於物,不徒高談虛論,左琴右書,以費人君之祿位”“使命之臣,取其識變從宜,不辱君命”,

顏之推在《顏氏家訓》中這樣寫道。作為人臣,最為珍貴的品格是能做出有益於國家的事情“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既然受了君王的使命,那便要不辱君王使命。二百年後,顏真卿帶著皇命,一邊騎著高頭大馬,一邊吟詠著這條家訓,走出長安,走入李希烈的萬軍叢中。

縱然兄長滿門遭屠,顏真卿仍不悔平叛,矢志報國

勇氣與謀略

“一射百馬倒,再射萬夫開。匈奴不敢敵,相呼歸去來。功成報天子,可以畫麟臺。”

望著黑壓壓的安祿山叛軍,激起了顏真卿滿腔的愛國熱血與建功立業的激情。遙想當初受奸相楊國忠排擠,而被貶到平原郡,顏真卿何等傷心失意,但沒想到在這裡成就了一番機緣造化。

縱然兄長滿門遭屠,顏真卿仍不悔平叛,矢志報國

晚年的唐玄宗不再是英明果決的雄主,變成了一個耳目閉塞,頭腦昏聵的老人,對於安祿山的密謀造反置若罔聞。而此刻的顏真卿只是一個平原郡太守,儘管得知這個驚天秘密,但面對身為節度使的安祿山,他無論從任何層面都是無法抵抗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大概是一個人的信仰與勇氣的最高體現。為了家國忠孝,為了儒家大義,顏真卿暗渡陳倉,在安祿山眼皮底下建造防止造反的軍事設施,廣積糧,高築牆,多募兵。且顏真卿並非魯莽之輩,他這些做法都是以為止大雨洪澇為由頭,暗中謀劃。且他自己為掩人耳目,日日與手下無所事事,一副昏庸模樣。就連安祿山私下派來的探子,都被騙過,認為他只是一介書生,不妨大事。

縱然兄長滿門遭屠,顏真卿仍不悔平叛,矢志報國

距離顏真卿被貶官至此兩年。安祿山終於磨好了爪牙,大舉起兵,當時的唐朝百姓久不經戰,軍隊疏於訓練。所以叛軍勢如破竹,一夜之間河北郡幾乎全部不戰而降,進而淪陷,除了早有準備的顏真卿所統領的平原郡。這一刻顏真卿時是激動的,自己的才華與抱負也得以施展;也是欣慰的,自己的隱忍與準備沒有白費,但而面對安祿山,顏真卿則是憤慨的,誓要誅殺叛賊。

當時,唐玄宗聽聞造反以及河北淪陷時捶胸頓足道“河北二十四郡難道就沒有一個忠臣嗎?”後來顏真卿秘報玄宗說自己要在敵後舉兵抗敵,玄宗稱讚“我不知道顏真卿是什麼樣的人,但他卻如此有勇有謀。”這句話也被宋代一評論家所詬病,因為顏真卿曾擔任過侍御史,是皇帝的近臣,並且他被貶平原郡,就是玄宗親自同意的,而他竟然毫無印象,可見晚年唐玄宗根本無心朝堂政務。可憐一代雄主墮落如此。

縱然兄長滿門遭屠,顏真卿仍不悔平叛,矢志報國

此時安祿山為了懾服各郡縣,將三名當朝官員的頭顱送到各地進行威嚇,便於招降。而當頭顱送至平原郡,顏真卿便先殺了來送頭的使者,其次為穩定民心,謊言道這三人不是當朝官員。而私下裡用稻草做了這三人的肉身,厚葬。告慰他們在天之靈。

斬殺使者無異於向當時實力雄厚的安祿山下了挑戰書。此時平原郡孤零零的屹立在安祿山統治的河北郡,像一個不死的戰士站立在群狼之間,而支撐著它的是顏真卿的勇氣和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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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門忠烈

當顏真卿大舉義兵的時候,各地紛紛響應。這其中就包括顏真卿的兄長顏杲卿,當聽聞這個訊息的時候顏真卿欣喜若狂,他為自己的家族感到驕傲,那神情無疑在說“看!我顏家滿門忠孝,無一孬種”。其實他不知道,他兄長曾經猶豫過,在生死之間的選擇,他選擇生,接受了安祿山的招降,安祿山繼續讓他當常山郡太守,並且賜他紫金衣。但當顏杲卿回去的時候,他望著這身紫金衣,儒家大義,千古聖賢,顏氏家訓的話語在耳邊迴響,“忠孝!”。

他對隨從說

“何為著此?”

(為什麼要穿這件衣服?)。於是他回到常山後,立馬興兵反了安祿山。後來顏杲卿被抓之時,安祿山氣憤不已,屠殺全城百姓,大罵顏杲卿忘恩負義,而顏杲卿反唇相譏,說安祿山忘恩負義,忘記皇帝對他恩遇,背叛朝廷。感嘆於自己有心殺賊,無力迴天。直言道但求一死,安祿山勃然大怒,將其肢解,史書記載,顏杲卿至死對安祿山仍是罵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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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杲卿一家死於這場戰亂的多達三十餘人,而顏真卿只在戰場上找到自己侄子顏季明的頭顱。當顏真卿捧著侄子頭顱時仰天長嘯,悲不能已,事後寫下流傳千古的天下第二行書《祭侄文稿》,這片書法不僅僅是為祭奠自己的侄子,更是為了祭奠安史之亂中所有為大唐安寧付出鮮血乃至生命的顏家子孫。

君要臣死,唯有忠君之命

顏真卿不是不知道此去李希烈部勸降的危險性,比起此行所能成就的名聲與榮譽,顏真卿對一點更為看重,他想重新恢復的皇帝的權威,哪怕以死為代價。這個國家想要重新興盛起來,這一點太重要了,自己的死比起黎民百姓的幸福,國家的萬年基業太渺小了。

儘管安史之亂最終平定了,但這場災難對唐王朝也有著不小的打擊。中央以及皇帝的權威因此衰落,眾多藩王雖然表面上依附唐朝,實則聽詔不聽宣,隨時都可能扛起大旗,舉兵反叛。而此時的朝廷的官場秩序也是十分混亂,奸佞當道。顏真卿為整治這一切,開始強調禮法制度,確定各官員等級,不能僭越。一有問題便彈劾聖上,像極了明朝時設立的言官。諸多奸臣都被他彈劾下馬,但同時他這也為他樹敵無數,在此後的官場生涯中數次受小人排擠,遭遇貶謫,但顏真卿依然堅持,按規矩辦事,而大唐的官場也在他這樣的努力下逐漸的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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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敲起了喪鐘。淮西節度使李希烈造反,手中握有雄兵。朝廷也懼怕一戰。當時宰相盧杞想借機剷除顏真卿,因為這個人的聲名以及權力已經危害到自己的利益了。所以他讒言皇帝讓顏真卿前去勸降。似乎皇帝並不知道此行的危險一般,便恩准了盧杞的建議,讓已經是耄耋老人的顏真卿孤身入死地。

縱然兄長滿門遭屠,顏真卿仍不悔平叛,矢志報國

“皇上的話怎麼能不聽呢?”顏真卿留下這麼一句話,來抵擋所有的勸阻和挽留。他想用生命再次挽回皇帝的權威,哪怕皇上讓他去送死。來到淮西時,年近八十顏真卿,孤身一人站立在那群如狼似虎的李希烈叛軍中,這一幕像極了當年顏真卿守衛的平原郡,孤零零地站立在淪陷的河北郡中央,面對著黑壓壓的安祿山叛軍。李希烈的一群爪牙耍著明晃晃的刀,說要扒了他的皮,吃他的肉,而後更是要活埋了他,燒死他。

顏真卿笑著面對所有的威脅說了這麼一段話,

“君等聞顏杲卿無,是吾兄也,祿山反,首舉義兵,及被害,詬罵不絕於口。

”顏真卿驕傲地笑著對眾叛軍說到“你們聽說過顏杲卿沒,那是我哥哥!安祿山反的時候,他率先帶兵反抗,即使死的時候,也一直咒罵著安祿山”說到這顏真卿停頓了一下,收起笑容,正色說道“而我顏真卿!今天就要守我哥哥那樣的節操!”金石之音,聲震寰宇。

縱然兄長滿門遭屠,顏真卿仍不悔平叛,矢志報國

顏真卿最終被李希烈縊死,沒有悲慘只有悲壯,他用一生寫就了關於忠孝的輓歌,在後來千百代文人心中傳響。六百年後一文人悼念他寫下

“公死於今六百年,忠精赫赫雷行天”

。數年後那文人遭遇了和顏真卿一樣的遭遇,被叛軍所俘後寫下了這樣一句詩詞傳予後世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