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真卿著名的《祭侄文稿》背後，是安史之亂顏家為國捐軀的血與淚

有名書法家多少有些異於常人，最誇張的還犯罪：王羲之在相親時坦腹東床；趙孟被人詬病是變節元朝的趙宋宗室；徐渭一生坎坷，乃至做出殺妻的瘋狂之舉……而書法家顏真卿正常得令人訝異。他是一個標準唐朝好臣子，道德完美。

顏真卿網路圖片

安史之亂期間，755年冬至756年夏這半年，李隆基連出幾個昏招：先是聽信讒言斬了前敵大將封常清、高仙芝，後是不顧帶病的哥舒翰再三請求，逼著他率20萬新卒挺進安氏的大將崔乾佑在潼關外的包圍圈。

後果極其嚴重。756年，李隆基出逃成都，緊接著長安被安史叛軍佔領。唐肅宗李亨拋開自己的父親，自行在靈武繼位登基，部署用西部邊軍收復河山。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顏世家廟碑》

顏家兄弟在前線抗擊安祿山軍隊。755年底，河北的起義軍從後方牽制了安祿山的兵力，緩解了潼關和長安的危勢，立下大功。安祿山聽說後方生變，急忙撤回兵馬，攻打常山（今河北石家莊一帶）。

安史之亂爆發時，顏真卿的堂兄顏杲卿是常山太守。

唐·李昭道《明皇幸蜀圖》

潼關失守，唐玄宗一行逃往巴蜀，標誌著安祿山將唐王朝中央勢力徹底擊潰。

常山危急時，顏家顏杲卿派長子顏泉明押送俘虜到長安報捷並請求救兵向太原尹王承業緊急求援。王承業竟然把這些功勞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儘管手裡握有重兵但並不派兵去救援。顏杲卿面對比自己多幾倍的史思明軍，孤軍奮戰了3日，終於糧盡矢絕，城破被俘。

顏杲卿的兒子顏季明被殺，顏杲卿隨後被叛軍押送到洛陽交安祿山審問。結果顏杲卿竟然當面痛斥叛賊，安祿山大怒，下令將顏杲卿“節解”——將人四肢骨骼肢解。

唐顏真卿祭侄文稿（全卷）麻紙本28X72。

隨後，顏杲卿一族被抄斬。常山一役，顏氏家族三十餘人為國捐軀。

此時，顏真卿卻無暇沉溺於悲痛之中。唐廷將他升為戶部侍郎兼本郡防禦使，不久後又讓他任河北採訪使、工部尚書、御史大夫等官職，指揮河北各地平叛。

兩年後戰事稍緩，顏真卿託人尋找自己親戚的遺骸，顏杲卿一家三十餘口，只尋到了顏季明一顆頭顱。

面對自己侄子的頭顱，顏真卿悲憤難已，奮筆疾書一篇近300字的祭文。這就是流傳千古的《祭侄文稿》。

唐顏真卿祭侄文稿（全卷）麻紙本28X72。

“維乾元元年，歲次戊戌九月庚午朔三日壬辰，第十三（“從父”塗去）叔銀青光祿（脫“大”字）夫使持節、蒲州諸軍事、蒲州刺史、上輕車都尉、丹楊縣開國侯真卿，以清酌庶羞，祭於亡侄贈贊善大夫季明之靈。惟爾挺生，夙標幼德，宗廟瑚璉，階庭蘭玉，（“方憑積善”塗去）每慰人心，方期戩穀，何圖逆賊閒釁，稱兵犯順，爾父竭誠，（“□制”塗去，改“被脅”再塗去）常山作郡。餘時受命，亦在平原。仁兄愛我，（“恐”塗去）俾爾傳言，爾既歸止，爰開門。土門既開，兇威大蹙（“賊臣擁眾不救”塗去）。賊臣不（“擁”塗去）救，孤城圍逼，父（“擒”塗去）陷子死，巢傾卵覆。天不悔禍，誰為荼毒。念爾遘殘，百身何贖。嗚呼哀哉。吾承天澤，移牧河關。（“河東近”塗去）泉明比者，再陷常山，（“提”塗去）攜爾首櫬，及茲同還。（“亦自常山”塗去）撫念摧切，震悼心顏，方俟遠日，（塗去二字不辨）卜（再塗一字亦不辨）爾（“爾之”塗去）幽宅（“相”塗去）魂而有知無嗟久客。嗚呼哀哉。尚饗。”

唐顏真卿祭侄文稿（全卷）麻紙本28X72。

《祭侄文稿》全稱《祭侄贈贊善大夫季明文》，是一篇不太能用常規的方法去鑑賞的書法名作。從書法的角度講，《祭侄文稿》章法混亂，筆墨隨情緒起伏較大，線條遒勁有力，渴墨枯筆極多，而且文字潦草，錯亂也不少。但是，這卻是一篇蘊含著當時家國情懷的書法作品。追述了杲卿、季明父子二人不畏安祿山叛軍，捨身成仁之事，點畫之間，感情激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