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吉訶德》在中國

聽我唱,你這人間已病入膏肓,

放眼望,盡是墮落癲狂。

莫囂張,有位騎士已刺出長槍,

懲惡揚善,遊俠四方!—堂吉訶德

馬克思非常喜歡塞萬提斯,認為他和巴爾扎克高於其他所有的小說家,前者創造長篇小說這個新形式,來揭露並啟發人類道德的全域,因而使它升入了哲學的境界。

晚清民初,抱著向西方學習、救亡圖存的目的,知識界開始呼籲譯介先進國家的政治小說、科學小說,於是中國第一個大規模域外小說輸入的高潮興起。

林紓認為自己有使命幫助中國“開眼看世界”,接受新思想和來自別國文化的知識。他一生以文言文翻譯了英法美比俄等十幾個國家的作家作品約180種。

《清史稿·林紓傳》中說他“所譯歐西說部至百十種。然紓故不習歐文,皆待人口達而筆述之”。

“林譯小說”的出爐,是由精通外文者先閱讀原文,口述內容,再透過林紓譯成古文。

1922年,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了《堂吉訶德》的首箇中文譯本《魔俠傳》,兩年後,林紓因病辭世,這部《魔俠傳》成為他最後一部文學譯作。

《堂吉訶德》在中國

郁達夫曾經指出中國的現代小說就是“中國小說的世界化”。正是從閱讀翻譯小說開始,中國小說家才開始擁有世界文學的視野,開始自覺學習借鑑其藝術經驗。

事實上,正是晚清的翻譯小說培養了五四一代作家對外國文學的興趣與素養。而對於晚清翻譯小說貢獻最大的,毫無疑問是林紓。

胡適曾經說過,嚴復是介紹西洋近世思想的第一人,林紓是介紹西洋近世文學的第一人。林譯小說“為新文學探出一條外國的通路”。

林譯小說沒有逐字逐句地譯寫,而是按照自己的理解重寫,將自己對20世紀初期中國緊張而失衡狀況的思考融入文字。

《魔俠傳》也留下很多遺憾。首先,不是全本,只譯了《堂吉訶德》的第一部,而且多注重滑稽可笑的鬧劇,很少有人文主義或理想主義的精神存在。

其次,林紓還把自己對革命黨的不滿發洩到堂吉訶德身上,翻譯時經常跳出來罵上兩句。比如他認為對付革命黨就跟對付堂吉訶德一類的“魔俠”一樣,應該“在法宜駢首而誅,不留一人,以害社會”。

《堂吉訶德》在中國

周作人評價《堂吉訶德》說:“它能使幼者笑,使壯者思,使老者哭……”,並指出“林紓的功績是不可替代的”“既顯示了古文最後的風采,又昭示了西方文學誘人的魅力”;同時對林紓的個人隨意發揮提出批評:“這種譯文,這種批註,我真覺得可驚,此外再也沒有什麼可說了”。

魯迅更具眼光,論堂吉訶德精神“後來又有人和這些專憑理想的堂吉訶德式相對,稱看定現實而勇往直前去做事的為‘馬克思式’”。同時,他希望在自己主編的《朝花小集》叢書裡出一個“可讀的”《堂吉訶德》譯本。

《堂吉訶德》在中國

木心說:從世界歷史來看,從堂吉訶德騎著瘦馬出來,“近代”開始了。此話足以證明此書對時代乃至整個人類的價值。

塞萬提斯借堂吉訶德抨擊著這個社會的醜惡現象,魯迅借“狂人”之口痛斥所謂的“仁義道德”。

究竟是時代的清醒,造就了狂人的瘋癲,還是狂人的清醒,反襯著時代的瘋癲?

讀者自明。

《堂吉訶德》在中國

《堂吉訶德》在中國

《堂吉訶德》在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