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和碧痕的那一次洗澡,真的只是洗澡嗎?很多人想歪了

如果不是因為那一次洗澡事件,作為寶玉眾多丫鬟之一的碧痕,一定和媚人、檀雲、紫綃、綺霰一樣,在書裡只有名字,而沒有聲音和影象,或者極偶爾的,作為群演出個場,然後就無聲無息淹沒在賈府的人山人海里,讓人再也想不起,她是否曾來過。

將寶玉與碧痕洗澡事,在賈府丫鬟界廣為傳播的是晴雯,小說第三十一回,寫寶玉邀晴雯一同洗澡時,晴雯直接拒絕了,並說了一段讓人浮想聯翩的話:

罷,罷,我不敢惹爺。還記得碧痕打發你洗澡,足有兩三個時辰,也不知道作什麼呢。我們也不好進去的。後來洗完了,進去瞧瞧,地下的水淹著床腿,連席子上都汪著水,也不知是怎麼洗了,笑了幾天。

這段文字,歷來被很多人解讀為,是隱寫寶玉和碧痕做了雲雨之事,還有的解釋更不堪,說碧痕這名字,有碧浪之意,簡直就要說她是浪女一枚。

連襲人和寶玉發生過關係,都是偷偷摸摸的,“

幸得無人撞見

”。

這碧痕倒好,竟如此明目張膽,恨不得闔府皆知,所以從此在丫鬟界名聲也不好了,以至於第六十三回,寫寶玉過生日,丫鬟們湊錢,原本和碧痕一起伺候寶玉洗澡的秋紋,直接和襲人、晴雯、麝月,併入一等大丫鬟之列,而碧痕,則和芳官、小燕、四兒,跌入二等丫鬟之列,實在是咎由自取。

這樣的推斷,屬實冤枉了碧痕。

賈寶玉和碧痕的那一次洗澡,真的只是洗澡嗎?很多人想歪了

其實在我國古代,不比現代人,要洗個澡,方便之至,所以大戶人家,主子要洗個澡,丫鬟們準備熱水、換洗衣服、洗漱用具,然後是打掃衛生,瑣瑣碎碎的事,就夠人忙活大半日,也是下人日常要完成的重要工作之一,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正經事。

試想,若每一個伺候主子洗澡的丫鬟,都會和主子發生關係,尤其是寶玉這樣視女兒家為至清至淨之人,亦如此對待女子,豈不是淫魔一枚,還談什麼尊重愛惜女兒家?

小說裡寫晴雯說的這段話,不排除有誇大可能,比如兩三個時辰,其次,到處都是水,真有可能只是以水為道具,嬉戲打鬧。

伺候主子洗澡,這類本來就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之事,還公然往槍口上撞,一個主子一個丫頭,光明正大借洗澡之名,公然行雲雨之事,先不說賈母,若是王夫人知曉此事,這碧痕便如金釧兒一般,豈有活路?

事情若是傳到賈政耳內,還不把寶玉打個臭死?

小說裡寫凡與寶玉偷偷發生過關係的丫鬟,晴雯皆以惡語冷語譏語,明白出之,比如襲人,比如麝月。

你又護著,你們那瞞神弄鬼的,我都知道。(麝月)——第20回

便是你們鬼鬼祟祟乾的那事兒,也瞞不過我去。(襲人)——第31回

但是對於碧痕寶玉洗澡事,她卻以平常語出之,並一再說,笑了好幾天,因為這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工作趣事啊,一定要說碧痕有不妥之處,那便是太不穩重老成,由著寶玉性子胡鬧,還跟著寶玉一起胡鬧。

而她之所以拒絕和寶玉同洗,則是因為“

我也沒那工夫收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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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月是襲人的翻版,當然和襲人一樣老成穩重,所以後來襲人離開賈府時,才說出“

好歹留著麝月

”的話。

而本來和碧痕平級的丫鬟秋紋,是討好巴結主子,走上層路線的人,第三十七回寫,她得了賈母、王夫人的賞賜,逢人便說,欣喜若狂,又姐姐長姐姐短的主動討好襲人,向襲人靠攏,所以她後來上位,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碧痕,除了不穩重、貪玩,她還和晴雯一樣的尖牙利嘴,得理不饒人,第24回寫她和秋紋兩個,你一句我一句懟得小紅一聲兒不敢出,第26回又寫她和晴雯拌嘴,晴雯一腔怒火沒處出,又移到寶釵身上。

由此看來,這碧痕,在為人行事上,風格更接近晴雯,所以這兩人一旦有矛盾,擦槍走火時,便各不相讓,但是眉眼有些像黛玉的晴雯,因為顏值高,連王熙鳳都說,“

若論這些丫頭們,共總比起來,都沒晴雯生得好

”,又原是賈母屋裡的,所以寶玉處處衛護著憐惜著。這諸多資本,碧痕一樣也沒有。

沒有晴雯的顏值,卻有晴雯的脾性,對上,不會諂附;對下,厲語相向;對同事,又鋒芒畢露,還不會利用自己在直接領導眼皮底下做事的機會,主動和寶玉或者襲人搞好關係,藉此站穩腳跟,這樣的碧痕,最終落入二等丫鬟之列,也就不難理解了。

只是,福禍相依,沒有在寶玉的怡紅院,成功晉升的碧痕,最終在王夫人清理怡紅院時,也因為入不了檔次,不出眾不拔尖,幸運地躲過了一劫。

碧痕最後一次出場,是在小說第64回:

(寶玉)看時,只見西邊炕上麝月,秋紋,碧痕,紫綃等正在那裡抓子兒贏瓜子兒呢。

還是一派天真無邪、無憂無慮地在那裡玩。

賈寶玉和碧痕的那一次洗澡,真的只是洗澡嗎?很多人想歪了

八十回後,再不見碧痕蹤影,她也成了沒有聲音沒有影象,連名字也不再出現的賈府無足輕重的丫鬟。

有人認為,小說第77 回寫王夫人逐晴雯,趕走芳官、四兒時,碧痕也被一道逐出去了,因為沒有激烈反抗,便如當年離開賈府的茜雪一般,所以小說裡便沒有再特意提及,感覺亦屬主觀臆斷。

不管真相是否如此,碧痕最好的結局,大概就是最終離開賈府,嫁人了事。

是,她姿色並不出眾,脾氣不好,也貪玩,偶爾還和別人一道幫腔欺負人,又沒有心機、手段和長遠見識,也不知道像秋紋一樣,早早站隊到襲人這邊,為自己在怡紅院,再往上掙一個位置。

有時想,這樣的碧痕,像極了平庸無能的,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們。

可是,在怡紅院最初最好的那些日子裡,她正當最美的年華,事情也不多,閒了的時候,便找琥珀、鴛鴦玩去。

和秋紋共提一桶水,向我們迎面走來的時候,她一手撩著衣服,一路趔趔趄趄、潑潑撒撒,空氣裡都是她倆沿路灑下的歡聲笑語。

和煦的暖陽,柔柔灑了她們一身,也脈脈落入她們手提的水桶裡,那清亮的水滴,激盪起的小小水花,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熠熠生輝,一如她們正在度過的閃閃發亮的大觀園裡最好的歲月。

彼時的碧痕,亦是這樣單純、活潑、可愛。

作者:午夢堂主,本文為少讀紅樓原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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