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問道,心魔難除,元代文人的道情

金庸先生在《射鵰英雄傳》末尾曾寫過一段丘處機與成吉思汗相識相知的逸聞。正史中關於元世祖與丘處機相交的內容雖然提及不多,但在醫藥史上有關兩人的交集卻非常多。

長春子丘處機本是宋末的道士和養生家,乃全真教“北七真”之一。在金老先生筆下他不但武功厲害,為人也甚為剛直,但事實上他最善於的不是打架而是以修道養生。元太祖成吉思汗人到中年,思及江山未定,很怕衰老死去,也覬艦道教能煉製不老仙丹,聽說中原道士丘處機法術超人,便在西域雪山召見了他。

塵世問道,心魔難除,元代文人的道情

“世上是否真有長生不老之藥?”元太祖殷切地問出心中隱藏很久的問題。丘處機微笑搖頭:“有養生的法門,但卻無長生仙丹。勤政愛民才是敬天之本,清心寡慾才是長生之藥。”

丘處機的回答非常玄奧,也很明顯地說出真正的道學是養生修心,而並非用來修煉成仙或長生不死。成吉思汗對他的話非常信服,特別為丘處機在大都北京建了白雲觀,道家在元朝的地位便非同尋常。

塵世問道,心魔難除,元代文人的道情

長春子的“道”是坦然而誠懇的,也是真正的修養之本。但是,由於統治者扶持道教的目的漸漸不單純(元朝開國之初對宗教政策寬容得格外單純,忽必烈甚為推崇張天師道人一脈,武當山道教更是元王朝皇帝們捧在掌心的聖地),他們為了麻痺百姓而令道教大肆繁衍,使整個元王朝興起了非純粹的道學之風。這時候,許多人愛“道”就愛得存在誤解了。例如一些元人痴迷於“鍊金術”,這種“鍊金”法雖沒有絲毫科學依據,卻叫無數人傾家蕩產,為其魂牽夢縈。

塵世問道,心魔難除,元代文人的道情

不過,道學最大的影響還在於令很多人力圖忘塵棄愛,進入山林田野尋找修仙的方法。特別是大批計程車人因為仕途不得志,寧願相信摸不著邊際的求仙路。這個結果雖然不能說是完全負面性的,但在這種世風影響,直接導致元文學處處存在“道情”,使許多文學作品雖然讀來舒適,卻內涵不足。

人生底事辛苦,枉被儒冠誤。讀書,圖,駟馬高車,但沾著者也之乎。區區,車落江湖,奔走在仕途。半紙虛名,十載功夫。人傳《梁甫吟》,自獻《長門賦》,誰三顧茅廬?白鷺洲邊住,黃鶴磯頭去。喚奚奴,繪鱸魚,何必謀諸婦?酒葫蘆,醉模糊,也有安排我處。

——張可久《齊天樂過紅衫兒·道情》

塵世問道,心魔難除,元代文人的道情

這首道情是張可久在對官場失望之後寫的,在塵世中不如意,才想求仙問道尋求超脫,這可以說是當時很多文人的心聲了。在塵世中找不到出路才決定去求道,這樣的“道情”是不是有點不單純?

“道情”在不同人中有著不同的意義,但即使是張可久,也拋除不了“心魔”,難以脫俗。他們不可能像莊子一樣拋開一切“機心”和虛榮,任人“一以己為馬,一以己為牛”。被人說成是畜生,莊子可以不在乎,可是換作中國幾千年來的文人墨客,能忍受辱罵的人能有多少?這就註定張可久不能做到毫無“心魔”,而盛行於元代的道教也不過是士人尋求解脫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