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扁豆,月亮彎彎

作者陳玉洲

自古就有悲秋之說,而我卻

,秋天

只要有扁豆花、“紫月亮”,秋就不會太悽清和悲涼。今年很快中秋節了,

想起四十多年前老家小院那滿架

扁豆

。 扁豆花開,紅白紫燦爛一片,但人們絕不會感到豔麗,即便是那紅色,也彷彿是沉浸在悠遠歲月裡的那種沉澱的美麗。 那

老母親不

從哪裡

要扁豆種,滿院子都是扁豆花,因為母親沿三面圍牆根都點上了豆種,仲夏時令扁豆茂盛起來,有順著架子攀爬的,有騎著牆向外探望的,都極盡舒展之能事濃濃密密地鋪展了一院。 秋風漸涼,群芳卸妝。 一進胡

口就被滿架的扁豆花迎著,欣欣然仰望著,紫的若霞,白的如玉。那小巧的花形更是飄逸得若神似仙,就像大戲裡的青衣飛奔趕路時向兩側甩開的裙袂。 一簇簇、一穗穗的扁豆花,淡淡的粉,瑩瑩的紫,頂著秋風,綴著晨露,明媚著秋的詩行,婉約著秋的韻腳。 細端詳,每朵花,像俏立於花柄的紫蝶,振翅欲飛。深嗅,一種淡淡的藥香,沁人心脾。 它沐風聽雨,精心裁出一剪秋色,掛上眼角眉梢,淡看清秋天高,雲捲雲舒。扁豆最是與眾不同,黃瓜芸豆等隨著暑褪“罷園”了,但它卻越是露重秋涼,枝葉愈發葳蕤,花兒越發精神。 一穗穗花兒朵兒,疊立成小寶塔一般,下花上蕾,淺紫淡粉。對著臉兒開,像是在一遍遍地,悄聲喚著彼此的名字,煞是深情。

不過,農村人種扁豆不是為了賞花,而是為了吃花謝後的

豆角,母親種的扁豆,扁豆角有紫色的,青色的,有淡白色的,紅色的,但形狀都相似,大概歸為三個品種,一種是現在菜市場常見的扁扁的、青青的那種,形似初七、八的扁月,這種扁豆入口稍澀,切成絲,用辣椒爆炒味道爽口。一種是紫色的,形同前種,肉厚,摸在手裡渾圓鼓脹,烹製後肉肥而嫩,母親喜歡去絲後整個倒入鍋中,舀一勺豆瓣醬,加水略燉,然後收汁入盤。這是母親慣用的方法,也是我最喜歡的味道。還有一種扁豆形狀像泥鰍,色 淡青,種少,外皮薄脆,有趣的是,一般品種的扁豆喜藏於葉間,躲閃著不肯下架,而這種扁豆卻高挑著立於圓葉之上,一串串高昂著,一副好大喜功的樣子。母親喜歡把它跺碎了包大包子,或是切成細丁與磨碎的花生、大豆下鍋同煮,餷成“水豆腐”吃。

特別是在那物質匱乏的年代,扁豆不僅讓人們體驗到了舌頭上的誘惑,豐富了村民物質生活,還當作一

禮物來送給左鄰右

,深受大家喜歡,母親可能沒有料想到扁豆會如此豐收呢,除了送親友一部分外,我們將收穫的扁豆過水煮了,再曬成幹,留待冬春青黃不接的時候食用。實不相瞞,我入伍參軍時還給村幹部送過扁豆呢!還記得有一年,我鬧肚子,是母親尋的一個偏方,用七朵紫扁豆花與一個生雞蛋加豆油同炒,服下後止腹瀉。

在記憶的味道里,一邊是美好,一邊是酸澀。飢饞的年代,有母親在想盡辦法填飽我們幾個兄妹的肚子,即使餓著,有父母陪伴著,酸澀著也美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