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永仁方山一森林之歌

雲南永仁方山用遊記怎麼寫

剛過正午的陽光,從森林頂上略微傾斜的照下來,拼圖樣明暗的光影鋪滿樹下。五月將車停在一個人少的高樹夾道中,準備午休一會再下車活動。

我們在前排坐位閉目養神,父親不肯休息,M便下車陪他轉山去了。

雲南永仁方山一森林之歌

我半躺在座位上,拿帽子蓋住頭臉,因為離樹近,搖下窗玻璃的車門只能半開著。飯後這個點雖然很犯困,但也並不能即刻入睡。閉著眼睛,耳朵卻異常靈敏。山風在高樹密林間吹拂起的林濤,一浪一浪帶著節奏變化由遠及近、由弱到強奔跑過來,奔跑過來,及至,海潮一樣浸漫我的耳鼓,再清涼舒爽地拂過我的全身。與之相對的,也有如平原上江河流水的濤聲,散漫、和緩而均勻,若不是偶爾插入三聲鳥鳴、兩起蟬唱,讓人聽來真的很是催眠。當然,催眠的不只有似水林濤,還有那松針散發出的清香,一種綠色的、淺淡的、清澈的、明媚的、歡暢的氣息,隨我的呼吸進入我的身體,給我以寧靜,也給我以歡欣。雖然閉著眼,依然能感受追燈樣小團小團的熱點在靠門邊的手臂、膝蓋上游動,不用看,那一定是陽光穿過高樹落在我身上的光影所致。

雲南永仁方山一森林之歌

養好了神,這才下車來,見父親與M似在林中“尋寶”,打個招呼,囑別曬傷了,便各找自在去。

這座位於川滇交界的方山,因了1496公頃的森林,也因了海拔2300米的高度,不管它曾經是往來於雞足山與峨眉山的僧侶歇足詠經地也好,還是諸葛孔明南征安營紮寨之山頭也罷,如今,它是周圍人最喜歡的避暑地。各種年齡的松樹是這片森林的主體,它們通直的身體,動輒以二十米的高度直插雲天,披一身龍鱗似瓦(“瓦”上全都生有灰綠的苔蘚),頂一頭密枝如蓋,看似彼此獨立,卻又在地下根鬚相連、空中枝葉相牽。一粒粒深色松果,似棲息鳥雀,三三兩兩沿老樹枝丫半隱於新綠針簇之間,以藍天白雲為背景,組成一幅幅生動的畫。地上積有厚厚松針,一腳下去,就像踩在長絨毛毯上,叫你無法一腳踏到實地。倘若風來,不但會吹動松枝輕搖慢晃,還會吹落一些松果,聽到它一路穿過枝葉下墜的聲音,而地上因了松針的緩衝,觸地反而並不太響。想起遊千島湖情人島時,問導遊那島名從何而來?答因島上多雙生樹,心中暗笑其牽強。此時在方山,我倒是見到了兩棵堪稱“情人”的松樹,同樣的高挑同樣的粗細,地面根部相融,頂上頭頸相交,唯獨樹身,雖相距咫尺卻互不相擾的平行向上,想想所謂親密有間,大概就是它們這樣的情形吧。一隻碩大的山螺,嵌在兩樹根部之間,這樣別有情趣的裝飾,真的只有大自然才想得出來。我決定將這張照片送給M。

雲南永仁方山一森林之歌

與松樹通直的樹形和龐大的數量不同,一棵棵散落林中的古青岡,成了這片森林難得的時光見證者。在一片通直如竹的松林裡,一棵青岡,卻硬是有了胡楊的姿態,頓時吸引了我的眼球。粗壯的虯根在地面遊走著盤桓著,擁立起數人才能合抱、早已中空如槽、木質盡露如枯樹的斜幹,如果不抬頭往上,很難分辨出它的死活。誰知,在它數米高的枯乾上,當我的目光越過它的斷臂殘枝,竟發現其上還有頗具生機的老勁虯枝!它們或橫陳於半空,或直探向蒼穹,或曲折似游龍,好看的革質闊葉沿新枝密生著,而附生的苔蘚蕨類,則紛紛裝點於它的樹杈上粗幹上,那情形,面對此樹,既可觀風雨歲月之滄桑,又能見沙海胡楊之頑強,還可賞靈動舞者之曼妙!站在它的面前,我不能不懷一份敬畏之心,就連給它拍照,也幾乎要將身子完全趴下才能將它的全貌攝入我的記憶。

M陪父親轉了一圈,年進八十的父親興奮的感嘆,好久沒看到這麼多大樹了,在老家,還是大鍊鋼鐵前鄰院“花屋”那裡長有幾棵,後來都砍下燒了炭。他說這麼粗這麼高的松樹,如果以一丈二計,一根至少可以做五間通梁……M則不停的辨認著山中植物,教五月比文竹壯實的是天冬、長在樹上披金毛的是骨碎補,還有什麼天南星、蘭草、水紅木,實在不認識的,就用形色識花看看,認真得著迷。

雲南永仁方山一森林之歌

我們這樣走走停停,突然見到此行最大一棵青岡,不但高大,而且健康,下面墩篤如高架橋柱,上面繁茂得獨樹成林高枝擎天。M來到樹下,因了青岡也稱橡樹,不由一聲聲的祈願,說既然橡樹能如此健壯,他也有信心,定要將家裡的“橡樹”餵養成它的模樣。我一邊笑他的矯與痴,一邊在心裡感動,看一眼這樹,看一眼他,一邊是生命的堅實,一邊是生命的美好。

隨著時間流逝,陽光越來越偏斜,逆光下,樹上清新樸素的苔蘚樹花,突然便擁有了斑斕光影形成的背景,那種虛、實結合的絢麗畫面,很容易讓人沉醉其中並樂此不疲。而高樹下的一些小不及寸的植物,在這樣的季節,競相冒出兩片葉,再開出一朵紫玉蘭同色的花,樣子明媚而嬌好。我居高臨下的站在它的面前,竟起了對前面古青岡一樣的敬畏,想它如果每日只仰望著高樹勵志或哀嘆,而忘記自己生命的本質,它哪裡還能開出這般自信而渺小的花來。行走林間,自然健康的生態告訴我:樹有樹的精彩,草有草的可愛!

在方山,來聽一曲森林之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