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達人：金石僧六舟

一生金石癖，紙墨常隨身。

僧六舟（1791—1858），俗姓姚，名達受，字六舟，又字秋揖，號南屏退叟、小綠天庵僧等，嘉興海昌（今屬海寧）人，生平嗜金石。

六舟一生歷經乾隆、嘉慶、道光三朝，正處於乾嘉樸學的高峰，也是金石學空前興盛的時期。他兼擅詩文、繪畫、書法、治印、刻竹、裝裱、鑑別古物、修整古器並識讀銘文、尤擅傳拓古銅器全形，堪稱一絕。達受經禪之暇，沉浸於金石翰墨，徜徉於藝林，蒐羅文物、傳拓金石文字甚勤，被金石家阮元稱之為“金石僧”。

嚴問樵有贈達受聯句雲：“商彝周鼎，漢印唐碑，上下三千年，公自有情天得度；酒膽詩腸，文心畫手，縱橫一萬里，我於無佛處稱尊。”

全形拓的創始人之一

全形拓，是除摹拓金石文字圖案之外的儲存器物器型全圖與金石考證的最為有效的技法，又稱立體拓、器物拓、圖形拓，使用墨汁和宣紙，輔以素描、繪畫、裱拓、剪紙等技法，將青銅器等器物的立體形狀復原到平面拓紙上的傳拓技法，在所有傳拓類別中難度最大。這一技術出現於清代嘉道年間，由馬奇鳳、六舟等創始。徐康《前塵夢影錄》謂“吳門椎拓金石，向不解作全形，迨道光初年，浙禾馬傅巖能之。六舟得其傳授，曾在玉佛龕為阮文達公作百歲圖”。

後六舟和尚獨創以燈取形受到藏家歡迎。相傳蘇州焦山寺有一尊青銅鼎，寺僧六舟和尚秉燭賞鼎，發現牆上映出鼎的影像。他靈機一動，把原器的尺寸量好畫出輪廓，再以厚紙做漏子，用毛筆將白芨水刷在器上，六吉棉連紙做傳拓的紙，用綢包包好棉花作撲子，用撲子傳拓上墨。石家阮元對六舟和尚極欣賞，邀他用其獨創的拓法傳拓自己收藏的青銅器，以便給友人欣賞。六舟所拓的焦山鼎器形拓本卷軸上也有阮元的題跋：“焦山周鼎餘三見之矣，此圖所摹絲毫不差，細審之，蓋六舟僧畫圖刻本而印成鼎形，又以此摺紙小之以拓其有銘處乎。再審之，並銘亦是木刻。所拓篆跡渾成器於無別，真佳刻也。”六舟和尚創造的這種“以燈取形”的方法，依燈照所得器物的投影，根據投影勾畫器物的形狀，這對於以往的傳拓是種全新的思路，為全形拓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六舟全形拓將同一古器物從不同角度摹拓全形，將其展現於同一畫面之上，是金石傳拓的創新之舉，將古器物全形以拓本的形式完整儲存下來，對後來的金石學者做出了巨大貢獻。

金石清供圖

達受除金石、收藏等方面的成就尤為顯著，繪畫技能也可見一斑，卻為金石之名所掩。其繪畫題材中最具金石意趣的則是清供圖。清供現多為供賞玩的器物，可以為廳堂、書齋增添生活情趣。清供圖則是“清供”入畫的一類畫作。

從繪畫的欣賞角度來說，達受清供困無疑是繪畫史上一次具有重要意義的變革，在器物全形上補繪花弁，將金石與繪畫相結合，是傳統清供圖的基礎上的一次偉大創新。清供圖原為器物藏家、拓工和畫家通為合作完成，且圖中僅器物形狀用筆墨摹寫鉤描而成並非摹拓古彝器全形，至達受始將金石古彝器傳拓於紙上並補繪花棄且為一人完成，並至臻至善，不悖於時風且是創舉。

據六舟和尚其自編年譜載：“壯歲行腳所至，窮山邃谷之中，遇有摩崖必躬自拓之，或於鑑賞之家得見鐘鼎彝器，亦必拓其全形。”

達受一生行腳半天下，喜好金石碑版，毎到之處，必然蒐羅古蹟，所得金石碑版及書畫都著詩以紀錄其事，深受後人高度評價。而其身為僧人，深諸佛理，更精於金石之學，以“金石僧”名世，堪稱古往今來絕無僅有的一位。

鴻磊金石拓片藝術博物館編輯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