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慧能開示如何坐禪

有禪僧曾經唸誦臥輪禪師所寫的一道禪偈：“臥輪有特殊的工夫，能斷滅一切妄想。心對外境寂而不動，修持的智慧日見其長。”六祖慧能大師聽完了之後，說：“這道偈未明心見性，若以此修行，必將更加的束縛自己。”

六祖

六祖慧能為了避免禪僧不被此偈所誤導。於是針對臥輪禪師的偈，六祖慧能也出示一偈說：“慧能沒有那樣的工夫，也無須斷除各種思想；心潮對外境不時泛起，智慧之樹如何生長？”

六祖

慧能（638-713），原籍河南范陽，後來遷居嶺南新州，俗家姓盧。他五歲時父親病故，家貧，孤兒寡母，賣柴度日。因聞別人念《金剛經》而立志學佛，後北上黃梅，師從五祖弘忍，得其心法並受法衣，成為禪宗六祖。這則故事說的就是慧能與神秀各自呈偈爭的接班人地位的整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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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的主角之一臥輪禪師，其生平歷史上記載不詳。但從他所寫的這道禪偈看，有可能是注重禪定工夫的北宗僧人。臥輪禪師認為自己有待殊的禪定工夫，可以斷除一切妄想，能使自己之心面對外境，全然寂而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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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臥輪禪師所謂的這種特殊的工夫，不是最高境界的禪定工夫。如果按他的主張進行禪修，不僅不能開悟成佛，反而會變成枯木冷灰的死禪。所以六祖慧能針對臥輪禪師的主張，便開門見山地說自己“沒伎倆”。

六祖寺

慧能親自制定的“有為無為對”的“語言法相對”（《六祖壇經》），是禪宗公案中機鋒相鬥的定式之法。可千萬不可被他瞞過，認為六祖慧能真的沒有什麼工夫。六祖慧能的偈是針對臥輪的偈而發，這是為了徹底否定臥輪執著外修的工夫，而強調自證自悟的明心見性的工夫，才採用此“語言法相對”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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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修的工夫是借外力強制心念不起，這隻能是短暫的；只有明心見性的智慧，才能排除外境的干擾，使自性不受一切妄念所染。所以說心地的工夫，才是自然的、永恆的真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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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慧能的這道偈子，系本於《金剛經》“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經義，認為心念不應是枯死的，應該是活潑地起動，只是動起卻不著相而已。就像鏡子能照萬物，卻不為一物所豁著一樣。同時對於外境的一切，全無分別之心，也像鏡子一樣，善來時，照明其善；惡來時，照現其惡，而鏡子本身卻不受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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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能禪法的真工夫體現了他“煩惱即菩提”的思想。正如延壽禪師所云：“妄想興而涅架現，塵勞起而佛道成。”（《萬善同歸集》）所以不必怕妄念，妄念時，正好下工夫；也不必躲避煩惱，有煩惱才有工夫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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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如何去下工夫。這工夫的最要緊處，就是先要有智慧，有智慧後，妄念自然不生，即使有煩惱也會轉成菩提；沒有智慧而想斷煩惱，結果會像人掉人泥潭，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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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萬松老人《請益錄》中所載，黃山趙文儒拜見圓通善國師時作的頌所言：妄想元來本自真，除時又起一重塵；言思動靜承誰力，仔細看來無別人。這首頌的意思是說，要想斷除妄想，熄滅煩惱，會遇到重重困難，別人也幫不上忙，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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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高僧蓮池大師在（《竹窗隨筆》）“對境”一節中說：人對世間財色名利境界，以喻明之：有火聚於此，五物在旁。一如干草，才觸即燃者也；其二如木，噓之則燃者也；其三如鐵，不可得燃者也，然而猶可鉻者也；其四如水，不惟不燃，反能滅火者也，然而隔之釜突，猶可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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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五如空，然後任其潘灼（焚燒），體恆自如，亦不須滅，行將自滅也。初一凡夫，中屬修學；漸次最後，方名諸如來大聖人也。對照蓮池大師的這段評價，本則故事中“對境心不起”的臥輪禪師即“中屬修學”；而“對境心數起”的慧能雖不講“伎倆”，但卻是工夫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他才是“諸如來大聖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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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則故事再一次展現了慧能大師語言文字上的聰明智慧。他雖然不會寫認，但他卻是一位改詩的高手。因修改神秀的偈子而贏得禪宗六祖的位置；而這次他又為臥輪禪師的偈子改了幾個字，其義頓深，禪理大明。禪宗雖然強調“不立文字”，但文字語言的智慧魅力，我們是無法抗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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