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詩人中,有誰像紀映淮一樣詠過秋天的柳樹嗎這個才女不一般

柳樹會枯萎嗎

在對知識女性抱有偏見的舊社會,女性學習文化知識的機會寥寥無幾。但即便是在男權社會中,亦湧現出了少量德才兼備的才女。

棲鴉流水點秋光,愛此蕭疏樹幾行。

不與行人綰離別,賦成謝女雪飛香。

—— 紀映淮《詠秋柳》

古代詩人中,有誰像紀映淮一樣詠過秋天的柳樹嗎這個才女不一般

紀映淮生活在明末清初的時代夾縫裡,她的兄長紀映鍾也是一位詩人。上面這首《詠秋柳》,便是紀映淮年輕時的作品。不過,在崇禎十五年國破家亡之際,她的丈夫因抗清遭到滿人誅殺,此後紀映淮便為丈夫守節,自此不再動筆作詩了。

紀映淮的詩,與其他詩人略有不同。僅從這首《詠秋柳》的題目就能看出來,她寫的絕不是一般的詠柳詩。且看賀知章“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的句子,膾炙人口到了婦孺皆知的程度。而曾鞏的“亂條猶未變初黃,倚得東風勢便狂”更是寫出了柳枝隨風搖擺的畫面感。這些詠柳詩都有個相同特徵,那就是:詩人詠歎的都是春天的柳樹。

古代詩人中,有誰像紀映淮一樣詠過秋天的柳樹嗎這個才女不一般

古代詩人中,有誰像紀映淮一樣詠歎過秋天的柳樹嗎?

據筆者所知,少之又少。

秋天在詩壇中人的印象裡,多是與悲傷苦愁掛鉤的。且不說杜詩聖的“萬里悲秋”,馬致遠筆下的“枯藤老樹昏鴉”同樣寫進了秋天的蕭索和寂寥。可一樣是從半空中掠過的烏鴉,一樣是枯藤老樹,男性詩人看到了艱難苦恨,紀映淮卻從中領略到了秀美風光。

在紀映淮的心裡,一定有這樣的一副畫面。在枝頭呱呱亂叫的烏鴉,秦淮河中奔流而去的流水,它們都在裝點著秋日的風光。或許,它們都是有情的,它們都留戀著目所能及的這幾棵老樹。畢竟,對於人們來說或許這只是蕭索的風景,但人非物,怎知物之樂?

這種別樣的詩情畫意,已頗具大道始終的意味。“蕭疏”與“秋光”兩兩對應,“樹”則與棲息在上面的“鴉”緊密相連。這首詩的前後句之間都有密切的聯絡,所以帶給讀者的感覺往往更加直觀,彷彿這一抹秋色就在眼前。

古代詩人中,有誰像紀映淮一樣詠過秋天的柳樹嗎這個才女不一般

前句所寫,皆是秋柳之特性。實際上,“棲鴉”雖看似以動物為主體,所使用的卻是以實代虛的手法。什麼樣的樹才會引來烏鴉棲息呢?無疑是葉片泛黃的秋樹。薄暮之中烏鴉停在枝頭上,單一鴉一樹就已引人走近秋天。

仔細看來,“流水”也絕非泛指,指代的正是枯樹旁的秦淮河。如此“棲鴉流水”雖隻字未提“樹”,卻已道出柳樹在水邊生長的特性。那麼,為什麼作者沒有簡單直接地用“河邊枯柳”呢?因為那樣有失含蓄,不如這樣動中有靜的描寫生動。

第二句,則直接點明瞭柳樹的“蕭疏”之態。其實,這也是柳樹的特徵。在樹葉泛黃之後,柳樹已失去了春夏兩季的生機。但為什麼作者只是淺顯地描寫了這一點,並沒有過多地渲染?其實,一個“愛”字已足以說明問題。

紀映淮不想過多地突出秋日柳樹的荒涼蕭索,在萬物凋零的季節她所看到的絕非枯萎和死亡,而是另一番生機。倘若再多刻畫枯樹,未免會脫離主題,且有贅餘之嫌。詩的後兩句,就是要寫柳樹不希望離他而去的人兒留下傷春悲秋的情緒,而是希望能像謝道韞年幼時的“未若柳絮因風起”一樣被賦予希望與生機。

古代詩人中,有誰像紀映淮一樣詠過秋天的柳樹嗎這個才女不一般

“不與行人綰離別”無疑是整首詩的點睛之筆,看到這樣的秋景人們所想到的大多是離別和苦愁。“不與”這兩個字,使用了擬人的口吻,將植物寫活,更增添了生動性。與此同時,最後一句中引用的謝道韞的典故,顯然是紀映淮自比魏晉女文豪,可見,她對才情之自信。

熟悉唐詩的朋友一定能看出,這裡面還引用了李白的詩句:“瑤臺雪花數千點,片片吹落春風香。”旁人只在蕭索的秋景中看到了離別,可紀映淮卻在期盼著來年春季的再聚首。雖說秋柳已枯萎,但在嚴冬過後,它又會重新煥發生機,柳絮像雪片一樣灑滿人間。

很少有文人像紀映淮一樣,賦予秋天別樣的生機。更難得的是,通篇雖然都在說柳,但卻對“柳”隻字未提。也難怪一向才高傲物的王士禎在讀完這首詩後仍感懷:“棲鴉流水空蕭瑟,不見題詩紀阿男。”只可惜王士禎有感而發這句詩時,紀映淮已不再作詩,且已為丈夫守貞多年。

古代詩人中,有誰像紀映淮一樣詠過秋天的柳樹嗎這個才女不一般

因此,即便王士禎再有拜訪才女之心,也只得作罷了。

參考資料:

【《清代閨閣詩人徵略》卷一、《晚晴簃詩匯》卷一八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