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這首詩的的觀點,跟韓愈不謀而合,還透露了自己的師承

唐代文豪劉禹錫說,“八音與政通,而文章與時高下”,意思是音樂和文章的風格、水準隨著時代不同而變化,與社會環境關係密切。繼兩千年前的思想大爆炸、百家爭鳴之後,中國文化最繁榮昌盛的時代,非盛唐和北宋莫屬。廣義的盛唐,有一種界定範圍是唐高宗到唐憲宗時代,大約一百七十年。

李白這首詩的的觀點,跟韓愈不謀而合,還透露了自己的師承

李白生於公元701年的武則天時期;韓愈出生比李白晚了60多年,在唐憲宗駕崩四年後去世。這兩位大文豪一個是詩仙,一個是文章聖手,都站在文學殿堂的頂點,而他們對詩歌的看法,可謂英雄所見略同。

李白有一首無題古風,是他晚年所作,評價了歷代詩歌的優劣。開頭兩句是“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誰陳。王風委蔓草,戰國多荊榛。”相信很多熟悉李白的小夥伴們都知道這首詩。《詩經》裡有風、雅、頌三部分,李老師以大雅借指雅正的詩歌。這首詩把先秦到魏晉數百年間的詩歌批評了一番,認為其文風萎靡不振,多哀怨之語,或者徒然追求辭藻華麗而沒什麼內涵。

東漢末、三國之際有七個文壇風雲人物,號稱“建安七子”,包括孔融、陳琳等人,李老師在他的詩裡是這麼點評的,“自從建安來,綺麗不足珍”。南宋理學家朱熹看到這首詩,說李白不光會豪邁,偶爾也玩和緩。意思是這首詩娓娓而談,評論了前朝詩歌。實際上李白的豪情無處不在,此詩中還有一句“我志在刪述,垂輝映千春”,就說他的理想是學習孔子刪削《春秋》的方法,編選古詩,發揚雅正之音,流傳千古。

李白這首詩的的觀點,跟韓愈不謀而合,還透露了自己的師承

李白仙去幾十年後,唐憲宗元和年間,韓愈給宰相鄭餘慶寫了一首長詩,想推薦他的鐵哥們、大詩人孟郊做官。其中寫道“建安能者七,卓犖變風操。逶迤抵晉宋,氣象日凋耗”。就是說建安七子還算有才華的,到晉代、南朝,詩歌日趨沒落。實際上,從東漢末到隋朝,不論寫文章還是詩詞,能被唐宋大文豪們稱讚幾句的屈指可數,也就陶淵明、謝靈運等幾個人而已。蘇東坡說韓愈“文起八代之衰”,意思是從東漢到隋朝八個朝代,處在文學的衰落期。

都說李白是大天才,天才的能耐是別人學不來的。他的詩下筆如行雲流水,渾然天成,幾乎不像是凡人思索得來的句子。這也是李白被稱為詩仙的原因。但作詩首先是一門學問和技巧,有很多講究,李白當然也要有學習的物件。今天熱愛詩詞的小夥伴們,對於李白某首詩模仿了誰,可能有所瞭解,但那種模仿不代表李白從中汲取了多少營養。李白真正的師承是誰,或者說他的詩風主要是從哪裡學來的呢?

這個問題,唐代以後有不少學者分析研究。北宋文人阮閱在《詩話總龜》裡說,李白主要是從《詩經》裡吸收的營養,而詩經中的《大雅》部分又是他主要的學習物件。因為《詩經》裡的《國風》部分,屬於民謠,不及大雅、小雅的平和中正。清代的文人魯九皋著有《詩學源流考》,在近代影響力比較大,他也說李白寫詩的本領得自《詩經》,但李白主要學習的是《國風》部分。這兩位學者的論點依據就有李白這首古風《大雅久不作》。

南宋理學家朱熹的看法跟前面兩位又不一樣,《朱子語錄》裡說到,李白的詩,一直學的是《昭明文選》裡頭的詩歌,而且對初唐詩人陳子昂的作品借鑑最多。因為李白的不少古風,都直接使用了陳子昂的原句。

三位古人對李白的師承誰說的對呢?其實他們應該都說中了一個方面,李白這樣的大天才,自然也是博採眾家之長。《昭明文選》收錄有周代到南朝七八百年間的詩歌,李白不喜歡東漢之後的,但西漢樂府及以前的詩歌,肯定有一些能入他法眼。《詩經》是我國最早的詩歌總集,有很多辭藻優美且含義深刻的佳作,想必李白也學到了其中精華。

李白這首詩的的觀點,跟韓愈不謀而合,還透露了自己的師承

比如《詩經·衛風·河廣》篇,只有八句,短短32個字,但人家的比喻和誇張手法很絕妙。“誰謂河廣?曾不容刀”,黃河很寬嗎?在作者眼裡放不下一把刀。這首詩寫的是遊子在外,思戀故鄉,滔滔黃河在他眼裡,不過是一條水渠,沒有什麼能阻擋他的回家之路。

李白的《望廬山瀑布》氣勢磅礴,有一句“飛流直下三千,疑是銀河落九天”,這種比喻和誇張,似乎又超過了《河廣》。我想,這大概就是李白學習《詩經》的一個心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