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拒絕聯姻總裁執意逃婚,見新娘一面,他卻紅著臉叫老婆

故事:拒絕聯姻總裁執意逃婚,見新娘一面,他卻紅著臉叫老婆

我愛柏然。

為了接近他,我和他的聯姻物件交換了身份。

終於,我如願成為了他的妻子。

然而就在結婚當天,他卻說心裡的那個人,是原本的我……

1

“我的女朋友是舒清宛,我不會娶她之外的任何女人。”

地上鋪著厚厚毛毯,柏然跪下去悄無聲息,雪白的絨毛幾乎將他的膝蓋淹沒。他向祖母表明心跡,態度堅決。

他的女朋友舒清宛是精明幹練的女孩子,穿職業套裝,垂手候在一旁,緊張接受這個大家族家長的審視。

她不會獲得認同。柏家是名門望族,往上無論多少代都是富甲一方的大戶。到如今子孫從政從商,根基深厚,門戶觀念更是根深蒂固。

果然老太太面無表情道:“與朱家的聯姻勢在必行。六月初八是好日子,你準備做新郎官就可以。”

她從頭到尾沒有看舒清宛一眼。

也難怪,清宛父親是計程車司機,母親是環衛工人,這樣的家世根本入不了老太太的眼。

回去的路上,柏然埋怨她,“我早說你出的餿主意行不通。老太太聽到風聲一早將你祖宗十八代摸清楚,就連我都知道你沒有一處她看得上。”

清宛笑道,“去你的,朋友一場才替你出謀劃策。是誰天天叫嚷無人權無自由?是誰不甘心婚姻變成交易?是誰嫌疑朱家大小姐端莊又賢淑?”

她和柏然演了一場戲企圖改變老太太的心意,可惜沒有達到預期效果。

柏然更加絕望,“那位朱顏大小姐是奇葩。畢業於新娘學校,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這種學校。我和她通郵件,企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服她同我一起擺脫買賣婚姻。她回我八個大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清宛幸災樂禍,“受過專業訓練,保管婚後伺候的你舒舒服服。”

整天街便只聽得到柏然的哀嚎了。

看著窗外迅速後退的建築,清宛勾起唇角笑,卻是側著臉,在柏然看不到的角度。

她在巷子口從柏然的車裡下來。巷子窄,再往裡四個輪子進不去。

“再見。”柏然和她道別。

他永遠不知道,每一次,直到他的車子遠去,再也看不見,清宛才轉身。

她一直在心中丈量他們之間的距離,答案永遠是千丈溝壑。

沒有路燈,藉著手機微弱燈光的照明,凹凸不平的地面,隨意丟棄的垃圾,臭水溝,亂吠的狗。像照妖鏡下的世界,清宛生活在這片區域。

租在地下室,不足十平米,冬天似冰窖,夏天如蒸爐。除去床和衣櫥,再無其他傢俱,也容不下其他傢俱。

柏然曾經想參觀她住的地方,考究的義大利皮鞋剛剛踏入巷口就改變了主意。

他來自另一個世界,含著金湯匙出生,勿需努力便什麼都有了。急急鑽營如她,奮鬥一輩子也得不到那些東西。

清宛接了一盆冷水洗漱,清澈的水面映出殘妝的面孔。她告訴自己,絕對不會允許柏然結婚,這個男人是她的。

睡覺前清宛開啟筆記本。

郵箱裡有來自柏然的新郵件:朱小姐,女子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希望你掌握自己的命運。

看來柏然一直沒有放棄說服朱顏。

但他似乎沒有搞清楚,他需要說服的物件不是朱顏,而是他的祖母。強勢的老太太一手操控子孫婚姻,若有違逆,殺無赦。

清宛回覆: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柏然永遠不知道這個郵箱的主人其實是清宛。當初朱顏的諸項資訊由她調查交給柏然,對於她,柏然從來不會懷疑。

她已經可以想象柏然讀郵件時的表情。老太太喜歡朱顏不要緊,只要柏然不喜歡,以他的性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2

那將是一場空前盛大的婚禮,即使尚未到來,也已經成為別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婚紗鑲足九十九顆碎鑽,量身定做,世上僅此一件。”

“迎娶車隊夠開一場豪華車展。”

“司儀是綜藝節目主持人。”

統統是羨慕口吻,沒有嫉妒。因為這兩個人無論家世、相貌、學識皆是完美匹配。時尚雜誌登出柏然和朱顏的合照,宛如金童玉女。

只有舒清宛知道這是合成照片。

她的臉上浮現出嘲弄的表情。對面的同事替她惋惜,“聽說柏家允許觀禮,喜金人人有份。可惜清宛你在那之前要調往澳洲公幹。”

“是啊,非常不巧。”清宛意味深長。她真的非常期待現場觀禮,親眼見證那場新郎不會出現的婚禮,親眼看那位傲慢的老太太如何收拾殘局。

清宛永遠不會忘記她的無視,那是比輕視更大的侮辱。

六月初八,柏然不負眾望,逃婚。

清宛策劃逃跑路線,安排資金囤積,選定落腳國家——正是她申請公幹的澳洲。

柏朱兩家雞飛狗跳,新聞鋪天蓋地。

最鎮定是新娘朱顏,奢華婚紗尚未換下,已在媒體面前表明決心,“我會等他回來。”

太平洋彼端的電視機前,舒清宛第一次見到鮮活的朱顏。

象牙塔中的公主,有一張不諳世事的臉,眉宇間找不出一絲生活的煙火。

柏然的視線在螢幕上停留五秒,“比照片中的端莊賢淑討人喜歡。”

是啊,討男人的喜歡。臨危不亂,舉手投足皆是大家風範,一看即是出身良好的溫室花朵。清宛是截然不同的型別,一般的年紀,已在殘酷社會撞得頭破血流。柏然曾經形容她是脫韁的野馬,難以馴服。

所以他大概從未想過馴服她。

“昔年魯迅不滿家中安排的婚事,妻子娶進門後一輩子沒有同房。那個叫朱安的小腳女子一生伺候公婆,沒有改嫁。”

清宛露出整齊的牙齒,笑意盈盈,“猜猜這位朱小姐等你多久?”

柏然頭皮發麻,“啪”摁掉電視。

他的手指乾淨纖長,比女孩子的還秀氣,抓住遙控器的時候有一種黑白分明的視覺衝擊。清宛起初便是被這雙手吸引。

她拾到他的錢包,完璧歸趙。所以柏然對清宛的最初印象是——拾金不昧。

實際上清宛並不是那樣的人。錢包中有柏然的身份證,她知道這個人,以及他身後的財富,女子趨之若鶩。

她未能免俗。

她覬覦柏然的家世,一開始,確實是這樣。

他是有名的紈絝子弟,除了上班什麼都做。

清宛恰恰相反,她受生活所累,除去上班什麼都不做。

她不覺得他玩物喪志,不覺得他不務正業,他是清宛的嚮往,是支撐清宛在殘酷社會繼續拼搏的動力。

看著他,清宛就覺得,總有一天,自己也可以這樣無憂無慮地生活。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柏然在她心中就只是柏然,一個剝去華麗外衣沒有光環的柏然。

或許是那次爬山,他義無反顧背起扭傷腳的她走了十幾公里的路;或許是那次在海里潛水,他把唯一的氧氣罩戴在她臉上;或許是那次夜裡飆車,她在他身後加油,恍惚產生時光停滯的錯覺。

自小,清宛便目標明確,這次也不例外。

她要柏然和她在一起,只能和她在一起。

但清宛掩飾得極好。即使同住澳洲公寓的兩室一廳,也不敢流露分毫。

柏然應付過太多女子,有雙毒辣的火眼金睛。稍有不慎,死無葬身之地。

3

朱顏的名字倒是時常出現在國內的娛樂週刊上。

她儼然柏家媳婦,替柏然盡孝,老太太跟前承歡膝下,逢年過節禮數周到。

老太太不止一次在人前誇她,“朱顏是我最得意的孫媳婦。”

柏家上下沒有一人敢說她名不正言不順,媒體戲稱她是二十一世紀的貞潔烈女。

清宛亦是羨慕她的,一個好的家世抵過一切。如果她有這樣的家世,早早去告訴柏然,“柏然,我喜歡你。”可是驕傲的清宛極度自卑,只能用卑劣的手段剷除異己。

她選擇清晨將週刊上的內容念給柏然聽,讓朱顏的名字破壞他一整天的好心情。

起初,他亦是聽到這個名字就皺眉,尖酸刻薄將其評論一番才罷休。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柏然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並認真傾聽關於朱顏的動向。

有一天他問,“朱顏做什麼工作?聽說是古董鑑賞家,新娘學校畢業怕是謠傳。”

她不動聲色取消了娛樂週刊的訂閱,但柏然有其他關注渠道。甚至有些訊息清宛是從他的口中得知。

“她不與異性約會,私人時間極少,但凡有空便陪著祖母。”

“祖母夜裡心臟病發作,只有她一個人發現異常。”

清宛的心一天天沉下去,那個朱顏到底有何魅力,隔著千山萬水也將他迷惑?

終於有一天柏然告訴她,“逃婚是不負責任的行為,至少我應該和她共同面對,合力解決問題。”

她笑得十分勉強,“你決定的事我全力支援。”冥冥之中清宛有種預感,他這一回去,她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澳洲的街頭,陽光從五指間漏下,迷炫了清宛的眼。紅燈滅,綠燈亮。綠燈滅,紅燈亮,她的掌心起了細密的汗珠,邁開的步伐猶如灌了鉛。

那輛保時捷撞上來的時候,時刻保持警惕的她輕巧側身,堪堪被保險槓勾住衣服。急剎聲中,清宛倒在車輪前。

應該死不了吧?她望著湛藍的天空笑。

清宛的傷並不嚴重,臉上擦破皮,手臂淤青,小腿輕微骨折,慎重起見,留院觀察三天。

“延誤了你的航班,真不好意思。”她在澳洲無親無故,柏然是唯一的朋友。

他低頭慢慢削一隻蘋果,中間果皮斷了好幾次,亂七八糟落了一地。終於他抬起頭,身著正裝襯得面孔多了幾分嚴肅。以為他要將她訓斥一番,誰知柏然嘆了口氣,決定道,“反正你這邊的工作快結束了,我等你一起回去。”

清宛如釋重負,她成功了。即使傷口隱隱作痛,想著也是值得的。

夜裡她醒過來一次,柏然不在陪護的小床上。他環胸立在視窗,寬大的窗簾隨風舞動,幾乎將他淹沒其中。清宛第一次在柏然身上看到孤寂。

他什麼都有了,為什麼還這樣憂愁?那是第一次,清宛覺得,也許她並不瞭解柏然。

4

歸國的旅程並不順利。

機場的拖地機經過時忽然失靈,噴了柏然和清宛一身水。兩人的行李皆以託運,沒有更換的衣物。機場負責任不停道歉,安排他們換上工作人員的制服。

一式的白色襯衣,清宛和柏然站在鏡子前宛如情侶裝代言人。

柏然顯然對這種檔次的布料看不上眼,一路碎碎念抱怨個沒完。她知曉他對服飾的挑剔程度,連襪子都是手工純棉,抵得上普通人小半個月的工資。

清宛忍不住嘲諷,“如果你覺得光著膀子更好,不妨把襯衫脫下。”

他這才住了嘴,怏怏看著窗外或濃或淡的雲霧。

似乎是上了脾氣,一直不曾開口。下了飛機,也不等清宛,自顧走在前頭。清宛跟不上,一時沒注意,腳下跌了跟頭。

狹窄通道里,她有些狼狽地仰起頭。柏然已經聽到動靜,穿過人群向她走來。他朝她伸出手。她看著他,那近在咫尺的手掌,不知能否將她拉起就不放開?

清宛微微扯動嘴角,將將把手遞過去,便有此起彼伏的“咔嚓”聲響起。

閃爍的鎂光燈,興奮的記者,本就擁擠的大廳水洩不通。

“柏先生半年前的逃婚是否因為這位小姐?”

“這次兩人攜手歸來是否已說服家中長輩?”

“柏家與朱家的聯姻是否再無迴轉餘地?”

記者們需要一本《十萬個為什麼》。柏然一手遮臉一手拉緊清宛,面無表情疾步離開。外面有車候著,柏然狠狠關上門,牙縫裡蹦出兩個字,“開車。”

他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生於豪門的他至討厭捕風捉影的媒體。更何況,同時現身,一模一樣的襯衫,牽手,這些斷章取義的畫面足夠杜撰一段狗血的三角戀。

清宛注視後視鏡中漸漸遠去的記者,輕輕揉著淤青的膝蓋,在氣氛緊張的車廂中小心翼翼。

柏然這才注意到她受了傷,“疼不疼?”

“不疼。”她垂下頭,晶瑩的眸子掩映在濃密的睫毛下。清宛沒有說謊,不疼,一點兒都不疼。

毫無意外的,第二天的各大報刊頭條是“柏氏繼承人與女友情侶裝甜蜜現身”。清宛喜歡那張柏然將他拉起的照片,抓拍的側面有溢於言表的關懷。

柏然第一個打來電話,“這些事情我會處理,不會影響你正常生活。”

第二個打來電話的,是清宛如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朱家大小姐,柏然的未婚妻,朱顏。這女子的聲音亦是嬌滴滴的楚楚可人,即使風口浪尖上言語也不失禮數。

朱顏約她見面。

咖啡廳是清宛選的,她不喜歡被動。她將自己精心打扮,處處用心卻又不著痕跡。

可是比不過。

朱顏只是坐在那裡,襯衣綢褲,不施粉黛,已優雅到極致。清宛注意到她喝咖啡的姿勢,是書上講的皇家禮儀。清宛自慚形穢,不由攥緊杯子。

“舒小姐是柏然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好朋友。”朱顏絲毫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微笑道,“柏然和我解釋過機場的誤會,也說了你幫他逃婚的事,我願意和你們一起解決這些麻煩。”

清宛太陽穴突突跳。

她知道朱顏時常留宿柏家,免不了和柏然碰面。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他和她已經化敵為友。她想象朱顏和柏然徹夜長談的情形,心中五味陳雜。

“柏然最大的麻煩……”清宛欲言又止,她擅長這類表演,眼瞼微垂,似是不好意思。

“是我這個他不願意娶進門的未婚妻。”朱顏也不惱,起身為清宛添咖啡。

褐色的液體緩緩注入杯中,清宛手指微動,咖啡杯“譁”落在她的膝蓋上。是滾燙的苦咖啡,她能感覺到絲襪下的肌膚迅速紅炙,疼痛沿著大腿經脈傳遍全身。

5

“清宛!”

時間剛剛好,柏然每天下午茶的咖啡廳,推門而入的剎那見證了恍若朱顏不小心打翻咖啡的一幕。

清宛整張臉皺到一起,仍然道,“沒關係,朱小姐不是故意的。”

朱顏看了她一眼,落落大方地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我送你去醫院。”柏然遲疑了一下,回頭問,“朱顏,要一起嗎?”

在車上,朱顏和柏然聊起股市的走向,歐洲各國的風情,房地產經紀,公司管理等等。清宛坐在後面,雙手交疊,像一個被遺忘的學生。

舒清宛,你輸得一塌糊塗。她自嘲地扯動嘴角。

及至處理完燙傷送她回家,朱顏一直在車上。但朱顏沒有走進那個巷子,柏然囑咐她在車裡等著。或許柏然也覺得,像朱顏這樣的公主與這裡格格不入。

“清宛,你的薪水不低吧?”環顧惡劣的居住環境,富家公子忍不住質疑。

是啦,這裡甚至不及他家的衛生間大。清宛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自卑,她笑得十分自然,“家裡用錢的地方太多,我隨便將就將就就行,左右不過是睡覺的地方。”

他的目光一寸存沿著老舊的牆壁流轉,“清宛,你家裡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四目相對,柏然眼中情緒複雜,湧動了太多清宛無法理解的波光。

她“撲哧”笑道,“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上大學算不算困難?”她把家裡情況簡單說了一邊,輕描淡寫,“普通人家皆是這樣生活,不值得大驚小怪。”

頓了頓,偷覷他的神色,清宛漫不經心,“我還以為朱小姐會像電視劇中那樣甩我一張百萬支票,結果她甩我咖啡。”

柏然馬上說,“朱顏不是那種人。”目光觸及她腿上的燙傷,又道,“我想她是不小心。”

清宛不甚在意,“你倒是瞭解她。”

“她是真心想同我解決聯姻上的問題。我們計劃一起看電影,放一點風給記者,這樣他們就不會死盯著你了。”

清宛眨了眨眼睛,“這個主意不錯,商量好看什麼沒有?”

“她喜歡看動物世界的紀錄片,倒是和我志同道合。”柏然的語速不疾不徐,像在宣佈重大事件。

清宛認真看著他,他用更慎重的口吻說,“我想過了,我這樣的家世,婚姻恐怕永遠無法自主。我雖然任性,卻也不想鬧得家無寧日。朱顏,她,我想嘗試著接受她。至少,我不算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