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兒子”的躁鬱症:這惱人的瘋狂到底什麼樣?

“天才兒子”的躁鬱症:這惱人的瘋狂到底什麼樣?

日前,杭州日報口述實錄欄目的一篇口述文章引發網路熱議。這篇題為《

他從殯儀館打來電話:“能不能寫寫我們的天才兒子。”》的文章,講述了杭州老人金性勇的

躁鬱症兒子金曉宇成為天才翻譯家的故事。故事中,金曉宇在少年時代因為意外一隻眼睛失明,隨後患上躁鬱症,在病情反覆甚至影響到升學的情況下,透過自學成為了一名高產的多語種翻譯家。

世人對躁鬱症似乎有諸多誤解,有時會將其汙名化,有時又會將其浪漫化。躁鬱症也叫作雙相情感障礙,以情緒極端變化為主要表現,它們的臨床表現為輕躁狂、躁狂、抑鬱,這幾種狀態會交替發作。金性勇用很多天才都是躁鬱症患者來寬慰自己,認為

貝多芬、梵高、牛頓、海明威承受了超出常人的痛苦,但他們也都是具有偉大想象力的天才藝術家。當然,

並不是所有躁鬱症患者都是天才,他們的經歷也很可能會被大眾忽略。但如果想要真正地擺脫對躁鬱症的誤解,第一步必然是正確瞭解這種疾病的特徵。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精神病學系教授,情感障礙中心主任凱·雷德菲爾德·傑米森以躁鬱症患者和研究者雙重身份撰寫了《躁鬱之心:我與躁鬱症共處的30年》一書,其中她講述了自己躁鬱的體驗,或許可以幫助讀者從文字上了解躁鬱症這件事。其中,她的女性身份,也為讀者提供了關於這種疾病的性別視角。

2022年1月19日,北京,西單圖書大廈,金曉宇翻譯的圖書《烏鴉》。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惱人的瘋狂》(節選)

文 |

[美]凱·雷德菲爾德·傑米森(Kay Redfield Jamison) 譯|聶晶

我並不是在某一天醒來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瘋了的。生命如果真的這麼簡單就好了。相反,我是逐漸開始意識到,我的生活和心靈似乎運轉得越來越快,直到我接受大學聘書的那個夏天,它們終於瘋狂地失去了控制。不過我要承認,從思維敏捷到陷入混亂的整個加速過程,卻是緩慢而又充滿著美妙誘惑的。

美妙的躁狂

剛開始,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正常。1974年

7

月,我成了精神病學教授中的一員,並被指派到一間成人病房,完成我的臨床和教學任務。我滿懷喜悅和樂觀,投入到新的工作之中。我喜歡教書和臨床指導工作,儘管後者在最初讓人略感奇怪。我發現,從實習醫生到教授,這樣一個職位上的轉換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困難。不用說,這其中最大的好處就是薪水大幅提高,而且,我有了追求自己學術興趣的自由,這更是讓我興奮和陶醉不已。

現在回想起來,我是如此賣力地工作,幾乎很少睡覺。睡眠

的大幅減少既是躁狂期的症狀之一,也是誘發躁狂的原因,只不過當

時我並不清楚這一點。即便了解,我也會覺得沒什麼影響。夏天通常會帶給我更長的夜晚和更高漲的情緒,但這一次,它把我引入了比以往更加亢奮、更加危險也更加神經質的境地。那個夏天,睡眠不足

繁重的工作以及敏感脆弱的基因,終於使我超越了過去熟悉的精力旺盛的限度,進入了令人頭暈目眩的瘋狂境地。

為了歡迎大學的新入職員工,校長每年都會舉辦花園酒會。我後來的精神科醫生恰好剛剛榮升為醫學院的副教授,他也參加了那次聚會。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臨床醫生,他那冷靜和慎重的觀察恰好與我當時的自我感覺形成了鮮明有趣的對照。

我記得自己在那次花園酒會上興高采烈、充滿吸引力。然而,我的精神科醫生後來與我談論此事時,說出了他不同的回憶。他說,我當時打扮得非常妖豔,完全不像過去一年中他見到的我那樣保守。我反常地濃妝豔抹,而且在他看來,似乎顯得太過興奮和健談了。他記

得自己當時產生了一個念頭:凱好像是躁狂發作的樣子。而我,還認為自己非常絢麗奔放。

我的想法似乎開始互相追逐,各種各樣的念頭從任意一個縫隙中擠進來,糾纏不清。好像所有神經元都堆積在我頭腦的高速公路上,

我越想讓思維的速度慢下來,就越意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我的熱情也開始過度膨脹,當然,我所做的事情之間都隱含著一些微弱的邏輯。比如,有一天,我忽然陷入對影印的狂熱: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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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文章分別影印了三四十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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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文章在當時的我看來,忽然具有深刻非凡的意義,而且和我們病房中的臨床醫護人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所以我儘可能地將它們影印並分發給每一個人。

我在工作場合的狂熱行為不斷髮生,同時,我的婚姻殿堂也開始崩塌。我和丈夫分居了,表面上的理由是我想要孩子而他不想——這確實是事實,而且是很重要的原因,但實際情況遠比這複雜。當時的我越來越寢食難安、暴躁易怒,彷彿忽然之間,以前丈夫身上最讓我鍾愛的優點——仁慈、沉穩、溫暖和關愛,現在卻成了我的眼中釘、肉中刺。我衝動地想要開拓屬於自己的嶄新生活。

我在桑塔莫妮卡海灘找到了一幢極為現代的公寓,儘管我討厭現代建築;我還買了一系列時髦的芬蘭傢俱,可是我真正喜歡的是溫暖又古樸的東西。我買的每一樣東西都是那麼冷漠、現代、稜角分明,而它們竟然奇怪地安撫了我日益混亂的思維和煩惱糾結的感覺。我還

擁有一片壯觀的海景——當然,為此付出的費用也同樣壯觀。要知道,入不敷出或者像官方的診斷標準中精確描述的那樣“進行毫無節制的瘋狂採購”,本身就是躁狂期的一種典型症狀。

當我情緒高漲時,即便我想努力嘗試,也無法思考有關金錢的問題,所以我乾脆放棄了。信用卡已經成為一場災難,而個人支票的處境更糟。

就這樣,我帶著一種緊急和迫切感,買了12只處理毒蛇咬傷的急救箱,買了昂貴的寶石,精美但毫無必要的傢俱,3塊手錶——購買間隔不超過一個小時(都是勞力士,而非一般的便宜貨。要知道,躁狂期患者眼中只看得到高檔昂貴的貨色),以及各種並不適合我的妖豔服裝。在倫敦的一次瘋狂購物中,我花幾百英鎊買了所有書名或者封面可以引起我興趣的圖書,包括有關鼴鼠生物史的書籍,以及20本企鵝出版社出版的各類書籍,而且僅僅是因為我覺得如果能讓書脊上的小企鵝圖案連成一串,將會非常有趣。我覺得有一次自己好像從商店裡偷了一件女士襯衫,就因為我無法忍受排在一位拿著蜜糖的婦女後面;又或許我只是在幻想偷竊,我不記得了,我完全陷入了混亂。在我躁狂嚴重發作的兩年時間

裡,我一定花了超過3萬美元,至於在頻繁發作的輕躁狂期被我揮霍掉的錢財數額,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

我的生活繼續以令人震驚的速度前進著。我的工作時間簡直長得

驚人,而睡眠時間卻接近於零。每當我回到家,屋子裡的混亂程度都有增無減:大量新近購買的書籍扔得到處都是,每個房間都堆滿了山一樣的衣服。而目光所及之處,還有許多根本沒有拆開的購物袋。我

的家看上去就像曾被一窩鼴鼠佔領、居住然後又被遺棄。屋子裡還有

幾千張廢紙,堆滿了我的書桌和廚房灶臺,一直堆積到地板上。有張

紙上寫滿了雜亂無章的詩句,是我幾周後才在冰箱中發現的。這首詩的靈感很明顯來自我收集的那一大堆香料。不用說也可以猜得到,這

麼豐富的收藏全都歸功於我的躁狂發作。我將這首詩命名為“上帝是個素食者”,其中的理由恐怕只有當時的我才能理解。像這樣的詩歌和文字碎片到處都是。在徹底清理完公寓幾個星期之後,我仍然會在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發現這樣塗滿了文字的紙片。

《躁鬱之心:我與躁鬱症共處的30年(上)》

[美]凱雷德菲爾德傑米森(Kay Redfield Jamison)著 聶晶 譯

湛廬文化|浙江人民出版社2013-8

我對聲音特別是音樂的感受變得格外強烈。每一個來自小號、雙簧管、大提琴的音符都強烈震撼著我的心靈。不論是獨奏還是合奏,都是那麼美麗和聖潔,我彷彿置身於音樂廳中。但很快,古典音樂透露出的緊張與悲傷就會開始讓我無法忍受。我對這種節奏感到不耐煩,

同時也被澎湃的情緒淹沒,立刻投入搖滾樂的懷抱,拿出我的滾石唱片,並把音量調到最大。我在不同曲目、不同唱片之間不斷遊走,試圖讓心情與音樂相匹配。在我尋求最完美聲音的過程中,房間裡很快就散落和堆積起各種唱片、磁帶和封套。

房間的混亂像鏡子一樣反映出我內心的混亂。我無法繼續加工聽到的東西。我困惑、恐懼且毫無方向。任何音樂都不能讓我傾聽哪怕幾分鐘的時間,我的行為是如此瘋狂,而更狂亂的是我的心靈。

慢慢地,黑暗開始滲透我的思想和靈魂,不久之後,我便毫無希

望地失去了控制。現在,我根本無法追尋自己當時的思維和邏輯。各

種句子都盤旋在我的腦海中,碎裂為短語,再淪為單詞,最後只剩下

聲音。

有一天晚上,我站在臥室中,眺望著如血的殘陽點綴在太平洋的盡頭。忽然之間,我感到一束奇怪的光芒從我的眼睛後面射出,與此同時,我看到自己的頭腦中閃現出一臺巨大的黑色離心分離機。一個穿著及地晚禮服的高大背影慢慢靠近分離機,手中拿著一大管鮮血。就在這個人慢慢轉過身的時候,我驚恐地發現,那正是我自己。我的禮服、披肩和白色長手套上都沾滿了血跡。我看著頭腦中的人影小心地將這一大管血液倒入離心分離機後部的小孔,合上蓋子,然後按下了機器前部的一個按鈕。離心分離機開始運轉。

更令人恐懼的是,之前只存在於我頭腦中的影像,現在卻活生生

地出現在我周圍。我害怕得完全無法動彈。離心分離機旋轉的聲音,

玻璃管碰撞金屬的聲音越來越大,然後,整部機器忽然破裂成了幾千

塊碎片。血濺得到處都是,濺在窗戶玻璃上、牆上、油畫上,甚至滲

透到地毯裡。我望向大海,卻發現窗子上的血液已經與夕陽融為一體,

根本無法分辨其中的界限。我用盡全身力氣拼命喊叫。機器旋轉得越

來越快,我無法從血腥的場景和機器的碰撞聲中掙脫出來。

我的思想不僅越來越瘋狂,甚至已經轉變成恐怖的幻景,那是對

生活全貌和失控心靈的可怕反映。我不斷尖叫。

嚴重抑鬱

一段時間後,

的精神病性躁狂復發,隨之而來的,是不可避免的、漫長、撕心裂肺、陰暗且帶有自殺傾向的嚴重抑鬱。這種狀況整整持續了

一年半。

那段時間,從早上睜開眼睛一直到夜晚進入夢鄉,每一分鐘都是那麼痛苦難捱,根本找不到任何快樂和激情。一切一切,所有的思想、言語或者動作,都是那麼費力。所有曾經耀眼奪目的東西都變得平淡無奇。

我開始覺得自己魯鈍、無聊、能力不足、思維不清、昏聵不明、反應遲鈍、無精打采、冷酷無情、了無生機。我徹底懷疑自己是否擁有做好任何一件事情的能力。我的思維如此緩慢,衰竭到根本無法發揮任何作用。這團不幸、錯綜複雜而又混亂的灰色情緒唯一的作

用,就是不斷提醒我,自己的性格有多少缺陷和不足,並讓我絕望無

助地在痛苦中承受這一切。

那個時候,儘管我已經接受了最好的醫療看護,但它們似乎沒

有起到任何作用。我只想一死了之,結束一切。我決定實施自殺,冷

血地不向別人透露一絲我內心的計劃和想法;這一點我做得相當

成功。就在我嘗試自殺的前一天,我的精神科醫生在病歷上寫下的唯

一一句話就是:嚴重抑鬱,非常安靜。

在精神病學的圈子中,如果你自殺死去,就會被冠以“成功”自

殺這一頭銜。不過,這種成功實在是不要也罷。而在長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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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月的難以言表的痛苦歲月中,我開始承認,帶有自殺傾向的抑鬱其實是上帝使躁鬱症患者待在所屬之地的一種巧妙方法。這麼想確實管用。嚴重

抑鬱所帶來的痛苦日復一日地加劇,就像動脈中的血液一樣貫穿全身。

這是一種殘酷無情、無法緩解的苦痛,我找不到一扇希望的視窗,找不到任何逃脫這種殘酷生活的途徑。陰冷的想法和感受暗潮湧動,主宰著那些恐怖的、無眠無休的夜晚,讓我在絕望中無處可逃。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在清教徒的理念中,有這樣一種假設,即認為所謂的“成功”與

“不成功”完全取決於自殺這一可怕的終極行為能否實施。那些沒能“成功”殺死自己的人不僅軟弱,而且無能,因為他們甚至無法讓自己死掉。然而,自殺從來都是一種非理性的行為,很少能夠展現出

個體在較好狀態下的縝密智力。因此,它通常是帶有衝動性的,並不

一定按照人們最初的計劃行事。

其實我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那個時候,我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痛苦,無法容忍自己正在慢慢變成一個精疲力竭、惹人厭煩的人。我覺

得自己不能成為困擾朋友和家人的沉重包袱。我在頭腦中建立了一種

偏執的聯絡,認為就像我幼年時親眼見到的犧牲自己來挽救他人性命

的飛行員一樣,我能為自己關心的人做的唯一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就是自殺,就像任何一個人為了使某隻動物免受持續的痛苦,都會將它殺死一樣。

在某個時期,我曾買了一把手槍,但是在一次理性思維的作用

下,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我的精神科醫生,並心不甘情不願地丟掉了它。在這之後的好幾個月裡,我常常來到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附屬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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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的樓梯間,不斷抵抗自己向前邁出一步、縱身躍下的念頭。雖然自殺性抑鬱並不會讓人變得體貼、善解人意,但是一想到家人不得不去辨認我摔得支離破碎的屍體,這種念頭就變得毫無可行性。所以,我決定要找到一種看似完整迴圈、充滿詩意的自殺方式。鋰鹽,儘管它最終挽救了我的生命,但是在那段特殊的時期,卻是我無盡悲

哀和痛苦的根源。就這樣,大劑量服用鋰鹽成了我最終的選擇。

但是,我從未料想到這樣一個事實:服藥後,我的大腦會與警醒時截然不同。所以,當電話鈴聲響起時,我會出於本能地去接聽。就這樣,我掙扎著,幾乎半昏迷地走到客廳的電話旁。我含混不清的聲音立即引起了哥哥的警惕。當時他從巴黎打來電話,想要了解我的情

況。在聽到我的聲音後,他馬上聯絡了我的精神科醫生。

躁鬱症更愛女人

在我生命中最重要也是人格成型的那段日子裡,我一直生長於一

個秩序井然的世界中,被教會如何體諒他人、謹慎周到並約束自己的行為。

然後,忽然之間,我變得毫無理性且充滿破壞性,無法預期又難以控制。禮儀和規範根本無法約束這種情況。上帝顯然已經無處可尋。海軍軍官舞會、志願護士小組也根本無法與這種瘋狂分庭抗禮,它們原本也不是為此目的而存在的。無法控制的憤怒和暴力是如此可怕,遠遠超出了一個文明和可預期的世界的容納範疇。

自從有記憶以來,我就擁有豐富且強烈的感受,熱愛並體驗著美國詩人戴爾莫

·

施瓦茨(

DelmoreSchwartz

)所說的“喉嚨中溢滿狂喜”的狀態。然而,狂喜的另一面卻是暴躁易怒。在最開始的時候,這些激烈的情緒並不算太壞:除了為我的個人生活增添了不少浪漫色

彩之外,還為我的職業生涯提供了很多積極的幫助。可以想象,它們曾觸發並推動了我大部分的寫作、研究和倡導工作,驅動我嘗試和創造。它們也讓我產生對生活狀況的不滿,並無休無止地希望得到更多。

但是,當這些不滿、激情或者無休無止的渴求轉變為過度的憤怒,我就開始持續地體驗到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因為這種憤怒與我從幼年時就一直仰慕的溫和而家教良好的女性形象格格不入。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抑鬱症狀更多地與社會對於女性的定義相關:

消極、敏感、無助、無望、受創、迷茫、乏味以及缺少野心。而躁狂狀態則更多地源自男性的特徵:躁動不安、激動、攻擊性強、善變、能量充沛、富於冒險精神、浮誇空想以及對現實狀態不滿。在這種情

況下,男人所表現出的憤怒或者暴躁更容易被人們容忍和理解:人們會默許領導者或者航海家擁有更廣闊的性情變化空間。

自然而然地,女性和抑鬱更多被放在一起,而女性與躁狂之間的關聯則鮮有人關注。這一現狀並不讓人驚訝,因為女性的抑鬱症發病率是男性的兩倍,而兩者的躁鬱症發病率則幾乎相同。在通常狀態下,躁狂會影響絕大多數女性。她們常常會被誤診,即便有幸接受精神治療

,治療的質量也不高。而且她們極有可能出現自殺、酗酒、藥物濫用和暴力行為等方面的問題。但是,就像患有躁鬱症的男性一樣,她們也常常為周圍的人和社會貢獻大量的精力、熱情和想象力。

躁鬱症是一種既能夠終結生命,也能夠承載生命的疾病。就像火既具有創造力也具有破壞力的本質一樣。英國詩人狄蘭

·

托馬斯(

Dylan

Thomas

)曾經這樣寫道:“一股力量穿過綠色的導火線,燃放了花朵,也燃放了我的青澀歲月。它摧毀了大樹的根莖,是屬於我的毀滅者。”躁狂期正是這樣,它是一種奇特的驅動力、一個毀滅者、一團燃燒在血液中的火焰。

本文節選自《

躁鬱之心:我與躁鬱症共處的30年

》,經出版社授權釋出,內容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