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浩&賈樟柯揭秘《大世界扭蛋機》:2065年,應該還是愛電影

文/羊城晚報全媒體記者 李麗

當電影進入人類非遺的候選名單,曾經輝煌的名導演們怎麼辦?在徐磊執導的38分鐘短片《地球最後的導演》中,甯浩和賈樟柯以本名出演,展現他們在失去電影后的彷徨。兩人最後在海灘上看起了“五元自選電影”,緬懷那逝去的時光。

甯浩&賈樟柯揭秘《大世界扭蛋機》:2065年,應該還是愛電影

《地球最後的導演》是由B站和壞猴子影業共同推出的電影短片集《大世界扭蛋機》中的一部。《大世界扭蛋機》將總共上線“13+N”部電影短片,共分為四個主題,在四周內與觀眾見面。在剛過去的週四,包括《地球最後的導演》在內的四部以“明日之後”為主題的科幻短片齊亮相。近日在接受《羊城晚報》等全國媒體採訪時,監製甯浩揭秘了這個系列的誕生內幕,以及他和賈樟柯雙雙嘗試做電影主演的有趣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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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人的自嘲:“現在誰還看電影啊”

所有的短片裡最喜歡哪一部?沒想到,對這個問題甯浩毫不避嫌地回答:“我非常喜歡我跟賈導一起出演的《地球最後的導演》,隆重地推薦給大家,這是我們的銀幕首秀!”

在“明日之後”主題的四部短片裡,四位風格迥異的導演用各自的方式大膽遐想科技發展對未來人類生活和社會樣貌的改變。在曾贈執導的《你好,再見》裡,陌生人之間的聊天只能在每日限定的10句話裡選擇,這讓孤獨變得隨處可見,而愛情卻變得遙不可及;在溫仕培的《殺死時間》裡,男人活在一個不斷重複的世界,只能依靠重複殺戮來打發時間;而在吳辰珵執導的《一一的假期》裡,小男孩意外回到了爺爺的童年時光,第一次觸碰到生活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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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磊執導的《地球最後的導演》,同樣跟人們對人類社會發展的現實隱憂相互映照。故事發生在2065年,曾經的文藝片大導演賈樟柯只能在電影藝術博物館裡,反覆地拍攝同一個電影片段,以此向前來參觀的觀眾展示“拍電影”是怎麼一回事,而一到閉館時間,館員對他的稱呼就從“賈導”變成了“賈師傅”。曾經一部電影就有數十億票房的型別片大導演甯浩則成了落魄的果農。

兩人想找回一點過去的榮光,卻被年輕人各種打擊:“據說電影很無聊的,一幫人坐在一個黑屋子裡對著一塊螢幕看,啥也操控不了。”“賈導,你還活著啊,我在歷史書上見過你。”“現在誰還看電影啊,早點回去睡吧”……

但有一天,兩人突然獲知電影申請非遺的訊息,而且他們倆中的一個可能成為非遺傳承人。於是,曾經清高的大導演們使出渾身解數“競爭上崗”,除了彼此拆臺,甚至還用上了“背後告狀”的陰招,說管虎導演“血壓高”“腰不好”……只是到了最後,電影申請非遺並未成功,兩位導演受不住打擊雙雙進了醫院。出院後他們來到了海邊僅存的放電影的小攤,花五塊錢選了一部電影,在漸暗的天色下默默地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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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浩認為,“明日之後”系列說的不僅僅是科技,“我覺得每一個導演都是透過對未來的遐想,最終關心我們自身的處境”。

短片可以做實驗,讓青年導演發揮想象力

2016年,甯浩創始的壞猴子影業曾經推出過“壞猴子72變電影計劃”。這是一項扶持青年電影人創作的計劃,曾推出過路陽的《繡春刀·修羅戰場》、文牧野的《我不是藥神》、申奧的《受益人》、溫仕培的《熱帶往事》等電影佳作。如今,B站和壞猴子影業又共同推出“73變青年導演計劃”,欲打造扶持青年導演創作的電影短片廠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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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電影投資人和創作者都將目光投向了成本小但適合多種傳播渠道的短片。但甯浩指出,短片其實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新潮”:“電影誕生初期都是短片,後來才逐漸發展成中片和長片,最後摸索到今天這個約定俗成的長度。”對於電影創作者尤其是經驗不算豐富的青年創作者來說,短片比長片易上手。“短片相對輕巧,可以做各種實驗,也適合發揮更多的想象力,能讓青年導演去印證自己的想法,尋找屬於自己的創作語言和方式。”甯浩說,“其實我自己也經常拍短片,它是一個很好的表達方式。”

除了“明日之後”系列,《大世界扭蛋機》還有“成長之前”系列的《狀元》(趙大地)、《心理診療》(肖麓西)、《下鄉的塔可夫斯基》(劉鎧齊);“愛情之上”系列的《危險之吻》(尹航)、《你好,機器人》(馬曇、郭志榮)、《你看起來很嚇人》(周文哲)、《新生》(久美成列)以及“青春之下”系列的《期末》(何坦)、《一夜》(嶽宇陽)。第“N”部短片與導演,則將以“隱藏款”的彩蛋形式在第四周解鎖。對於導演們的表現,身為監製的甯浩評價道:“我們讓導演們自由發揮,每個導演都展現了他們的想象力和獨特的性格,這一點最令我們欣喜。”

甯浩&賈樟柯揭秘《大世界扭蛋機》:2065年,應該還是愛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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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賈樟柯和甯浩兩位大導演參演,這次參與計劃的青年導演還得到了不少好“資源”,其中包括張子楓、郭麒麟、章宇、劉樺、倪虹潔等演員的加盟助陣。賈樟柯評價,這些年輕演員給自己帶來了活力:“過去我跟年輕演員合作不多,這次之後我覺得以後還是應該多拍幾部關於年輕人的電影,多跟咱們國內的年輕演員合作。”演員中除了知名演員,也有演員“新面孔”,比如五條人樂隊的仁科。甯浩笑說:“短片相對自由度比較高,所以每個導演都會去尋找他自己喜歡的演員。仁科因為長得比較帥吧,所以導演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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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題問答】

地球會不會有“最後的導演”?

記者:在短片《地球最後的導演》中,覺得自己和對手的表現如何?

甯浩:我跟賈導的對手戲演得非常開心。賈導太放鬆了——我是技術型,他是自然派。我們兩個演戲很努力,認真才能搭在一起嘛。

賈樟柯:我跟甯浩都是山西人,所以一早就商量好使用山西方言。我們倆都是把臺詞記個大概,導演徐磊“特許”我們可以把臺詞轉化成自己的語言。結果甯浩用的是地道的太原話,我說的則是學來的太原話。我一聽甯浩那個地道的太原話就特親切,特來勁,覺得特別有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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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片中的角色,跟現實中的你有什麼不一樣?哪些地方有“表演”的成分?

甯浩:片中的甯浩導演跟現實中的我還挺不一樣的,歲數就差得挺大。我也不知道我到那個年紀,會不會像片中那麼愛折騰,但我覺得有一樣東西不會改變,我肯定還是喜歡看電影。

我退休後過什麼樣的生活,這個事情是導演規定的。當然這也是導演透過觀察得出的推論,因為我平時就喜歡養花弄草的,比較喜歡田園生活。

賈樟柯:不管導演怎麼設定,我們倆都只能用想象來完成自己的未來——到了2065年,我們是怎麼思考電影的,會變成怎樣的性格,又會怎麼理解自己過去的電影生涯。沒到那個年齡,你都沒辦法體會,所以這個角色是想象的產物,不代表真實的自己。但另一方面,比如說山西人的身份、汾酒、老陳醋,這些又都是為我們量身定製。

比較有意思的是,某種程度上我跟寧導在電影風格上是有差異的,電影中我們也就此互相調侃。比如我說他是票房導演,他說我獲獎無數,其實正是過去大家對我們標籤化的看法。但大家別忘記,寧導也是獲獎無數的導演,我電影的票房雖然一直不咋地,但也不差錢。

記者:你對電影未來的宿命悲觀嗎?如果電影即將消失,最後一場電影你會看什麼?

甯浩:我對電影的未來並不悲觀。我覺得人是需要內容、需要聽故事的。只不過現在更加多元化的媒體和載體,會產生更多的選擇和形式。我覺得它們和電影一樣,都在滿足人在不同層面的需求。

賈樟柯:所謂電影的消失,應該指的是它在公共層面的消失,並不意味著它在私人層面也會消失。可能在我家裡、工作室,我每天還都會看電影,看我喜歡的那些電影。至於在公共層面上,可能以後我們每個人的視網膜就有一個播放器,我們透過電腦人機結合的技術,直接就在視網膜看電影了。所以即使告別電影院,也並不意味著電影的消亡。

當然,可能電影變成那種形式的時候,我也就不會拍電影了。因為每個人有自己喜歡的電影形式,我的興趣可能就保留在現在這種透過放映、投影、集體觀看的形式。但我相信,不存在地球上最後的導演,因為一直會有導演存在。

【彩蛋揭秘】

為什麼是《火車進站》?

在《地球最後的導演》最後一幕,兩位導演在海邊選五塊錢一部的電影。甯浩想看武打片,賈樟柯想看文藝片,兩人總是無法達成一致。最後,他們選了電影發明者盧米埃爾兄弟在1895年拍攝的《火車進站》。當時,盧米埃爾兄弟利用活動攝影機拍攝了世界上第一批電影,其中《火車進站》是他們最有名的一部。片中,火車頭衝著鏡頭呼嘯而過。影片1986年上映的時候,觀眾以為自己真會被火車軋死,嚇得驚慌四散。

甯浩&賈樟柯揭秘《大世界扭蛋機》:2065年,應該還是愛電影

賈樟柯透露,《地球最後的導演》最後一幕中出現的片單是三位導演共同選擇的——除了他和甯浩,還有這部短片的導演徐磊。而最後的《火車進站》則是徐磊導演定下的,賈樟柯和甯浩都很贊同這個選擇。賈樟柯說:“拍的時候我挺感動的,因為感受到人跟電影最初的那種關係。那種簡單的、快樂的、甚至幼稚的電影,它背後卻蘊藏著人類文明的提升跟進步。我覺得徐磊導演在幫我們感受電影剛出生的時候,那種人類創造出一個新文明的喜悅。這種喜悅對整個故事的悲傷設定來說,是一抹暖色。”

編輯:邵梓恆

【來源:金羊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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