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絕聖手”王昌齡,將盛唐時期的邊塞詩,寫出了中晚唐的味道

提起“王昌齡”,很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或許就是“秦時明月漢時關”,這出自其招牌詩歌《出塞》。

據統計,流傳下來的盛唐詩歌,單以“七言絕句”一種體例來說,大概只有472首,而其中的七十四首出自王昌齡,佔了六分之一左右。王昌齡流傳下來的詩歌作品有180首左右,七絕一體也佔據了三分之一還多。

極高的質量,也使得王昌齡在盛唐詩壇乃至之後的時代裡被人極為推崇,甚至給出了

“七絕聖手”

等美譽。

“七絕聖手”王昌齡,將盛唐時期的邊塞詩,寫出了中晚唐的味道

與眾不同的“邊塞”風格,有著超越時代的遠見

說起“邊塞”這個題材,其實起源很早。《詩經·秦風·無衣》中“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被傳唱了非常久,《大秦帝國》系列的電視劇裡也經常演唱。

但是,這個題材在唐代之前幾乎都是“古風”作品,用新體格律詩的形式來寫邊塞,還是從唐代逐漸流傳的。

自“初唐四傑”之後,詩壇上幾乎就見不到幾首高質量的邊塞詩了,直到唐玄宗將府兵制改為募兵制後,盛唐之下又出現了文人對於殺敵建功的渴求,這才又掀起了一股“邊塞”詩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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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時候的“邊塞”作品幾乎都是長篇古風,比如著名的邊塞詩人高適、岑參等人,其成名的都是古風。

而比他們稍早一點成名的王昌齡,卻主要是用“七絕”的體例來寫的邊塞,所以有人稱王昌齡才是後世邊塞詩的創始者和領路人。

但是,王昌齡的“七絕”邊塞詩所表現的內容卻和當時的主流觀點不太一樣。

在高、岑等人的筆下,甚至是李白的很多作品中,邊塞詩往往寫的是對殺敵建功的渴求,整體處於一種非常昂揚的狀態。即使岑參、高適等人的邊塞詩歌有所批判,但也只不過是將矛頭對準了邊塞苦寒和將帥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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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這些邊塞詩人都是熱衷於“戰爭”的,認為透過戰爭能為國效力,取得功名。

王昌齡不一樣,他的關注點有時候會在底層將士的身上,批判的是窮兵黷武,同情的是戍卒的個人命運。

比如其代表作七首《從軍行》中,有一些句子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他對於戰爭的厭倦:

更吹羌笛關山月,無那金閨萬里愁。

撩亂邊愁聽不盡,高高秋月照長城。

表請回軍掩塵骨,莫教兵士哭龍荒。

玉門山嶂幾千重,山北山南總是烽。

“羌笛”、“邊愁”、“長城”、“烽火”、“閨愁”等等意象連在一起,營造出來的往往是戍邊士卒的淒涼,而不是建功立業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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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緒出現在盛唐時期是不常見的,多見於中唐和晚唐時代。

雖然這種視角是在中晚唐盛行,但卻並不代表在盛唐時期就沒有此等社會現實,只不過是詩人的著眼點不在於此罷了。

由此來看,王昌齡的七絕邊塞詩顯得更為清醒,洗去了對“戰爭”的狂熱,越過了對建功立業的渴求,更多地關注於個人在其中的苦痛,進而開始反思戰爭的危害性。

事實證明,唐代邊塞詩風的發展,確實是按照王昌齡的路子走下去的,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和他站在了一起,對曾經的狂熱進行著深刻的反思。

那麼,王昌齡的七絕好在哪裡,竟被稱為“七絕聖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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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特的七絕寫法,非大家不可為

對於“詩歌”來說,別看絕句篇幅短小,但創作起來的難度一點都不亞於其他形式,甚至在某些方面更考驗詩人的功底。

因為,對於絕大多數的文學形式來說,鋪墊都是極為重要的。

比如在《詩經》時期,很多詩歌在歌詠主題之前都會“起興”,這也是一種鋪墊,能讓讀者有一個心理準備,更好地理解所聽到的內容。

從這一點來說,篇幅較長的作品有一定的優勢,因為它有更多的空間可以進行鋪墊,使得整體更為完整和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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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對於絕句來講,主要形式是四句,即使篇幅長一點的也不過六句,留給作者鋪墊的空間極小。

所以,對於很多詩人來說,絕句開篇的一、二句就是起到鋪墊的作用,

從第三句開始,就必須要翻新意、闢新境了。

通常情況下,一首絕句的質量是由第三句決定的,而名句的出現也往往就在這一處轉折上。

比如有一個故事,說兩個自大的書生去找歐陽修切磋詩歌,卻不知道身邊跟著的那個人就是歐陽修。路上見到一顆枯樹,兩人吟詩說“

路旁一枯樹,兩股大椏杈。

”在無法接續的時候,歐陽修在後面說道“

春至苔為葉,冬來雪是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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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想一下就能知道,這種“續寫詩歌”的故事,一般情況下都是從第三句開始變得精彩起來。

所以,開篇寫得越好,後面的轉折就越難接續,這種情況下都能完全駕馭的,必然是詩家聖手。

比如在詩歌的開篇上,

曹植

敢寫“高樹多悲風,海水揚其波”;

杜甫

敢寫“二儀積風雨,百穀漏波濤”;

李白

敢寫“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恰巧,王昌齡也是此道的愛好者,他的七絕詩歌也不走尋常路,在起句上敢於用

高險之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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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拿其著名的《從軍行》的起句來說:

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上海風秋。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

在七絕開篇用這般大氣的詩句勾勒出壯闊的景象,營造出雄渾的意境,實際上是對後文的一個考驗,沒有極高的文字駕馭能力,是無法寫出讓人滿意的作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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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絕開篇雖然先聲奪人,但第三句如果不能翻新出奇,就會給人“頭重腳輕”的感覺,這短短的四句詩也難以成為一個整體,必然會顯得支離破碎。

用極小的篇幅來做語意豐富的鋪墊,本來就是一件很難做好的事情,更別說還要兼顧意境,更是非大家不能了。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絕句流傳下來的數量遠遠不如律詩等形式多的原因,即使是李白、杜甫等人,相對來說創作的絕句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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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王昌齡能在詩壇上以“絕句”成名,力壓眾多詩家,獲得“七絕聖手”的稱號,其功力之深就可以想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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