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雜談：我們不想看到詩和遠方，我們熱愛“天外世界”
大家好，我是零之筆記，歡迎來到零之筆記的遊戲領地。最近有些忙，一直沒玩什麼新遊戲，直到週末才擠出點時間耍了耍備受好評的《天外世界》。現在大概玩了5個多小時，只能算初窺門徑，在玩法上說不出什麼有營養的東西，所以咱們就隨便聊聊吧。
簡單介紹一下背景，《天外世界》的製作方“黑曜石”（Obsidian），其前身便是大名鼎鼎的“黑島工作室”（Black Isle）。我對“黑島”永遠充滿敬意，因為他們製作的“輻射”、“異域鎮魂曲”等遊戲我全都玩不明白，但我在給人講遊戲藝術時經常拿這些遊戲來裝比：“最好的RPG？必須是異域鎮魂曲啊！啥？沒玩過？嘖嘖，趕緊去補補課吧！”
這就好比老婆看狗血劇哭得梨花帶雨時，我在一旁嗤之以鼻：“這也值得哭個鼻子？知道啥叫悲劇嗎？看過莎士比亞沒？”其實我也沒讀過莎士比亞，但我知道搬出莎翁來顯得自己逼格高。當然這招在深知你底細的人面前要慎用，我就經常被老婆敲得滿頭包。
之所以拿我被“家暴”的醜事舉例，只是想說明一點，不管你是否承認、是否喜歡，“黑島工作室”就是遊戲圈裡的莎士比亞，是用來尊重和膜拜的，是用來致敬和模仿的。“黑島”解散後，部分員工重組成立了“黑曜石”，開發了《輻射：新維加斯》、《永恆之柱》等作品，依然是業界翹楚、良心楷模。
可惜的是“輻射”的版權不在黑曜石手裡，而是“過繼”給了貝塞斯達（Bethesda）。老貝覺得我家大業大，做個“輻射”還不是小菜一碟嗎？於是做了個“輻射4”，口碑下跌；不服，又做了個“輻射76”，媽呀臉都打腫了。
“黑曜石”眼看過繼給別人家的閨女被生生培養成了翠花，這心裡百般不是滋味，但又沒辦法，孩子是要不回來了，只能自己再生一個，於是，便有了《天外世界》。
至於黑曜石在做“天外世界”時有沒有“教貝塞斯達做‘輻射’的想法”……MD肯定有啊！這遊戲從外表到裡子，尤其是那多得令人髮指的分支對話，那見人說鬼話、見鬼就開槍的高自由度，都是黑曜石一聲聲發自肺腑的呼喊：“看著沒？孩子是這麼養滴！”
關於《天外世界》各方面表現如何，已經有諸多專業人士做過詳盡評測，我就不多說了（我也不會評測）。我就聊聊這幾個小時的觀感吧，總之一句話：我很喜歡這個遊戲，但我一點也不愛這個“世界”。
所謂“天外世界”，表意是指在地球之外的“世界”，準確點說是一片殖民星系。而我更覺得這是一個“法外世界”，在這裡佔據統治地位的不是政府，而是商業寡頭。這裡沒有政治，沒有理想，更沒有信仰，有的只是利益。當權者只想著賺錢，底層人只想著怎麼活下去。這個世界的法則只有一條：好好幹活，不然就死。
初來乍到，我也曾被光鮮亮麗的外表所矇蔽。“天外世界”與很多科幻遊戲不一樣，它給你展現的不是一片廢土，也沒有惡劣得無法生存的環境或者憔悴得食不果腹的老百姓。初入眼簾的是一個科技發達、欣欣向榮、井然有序的小鎮，人們熱情洋溢地努力工作，個個都會喊口號、背語錄，全宇宙一盤棋，人人勇當螺絲釘。
然而當我開始做任務後，我才瞭解了這個世界的惡意。在這裡，你的命不屬於你自己，而是公司的財產。你生是公司的工人，死是公司的死人。你死了沒人幹活，會給公司造成經濟損失，所以你可以因公殉職，但不許自殺，否則就要罰款，你的工友和領導都會被“連坐”。只要你好好幹，公司都會看在眼裡的。你連續工作十幾天，公司會批給你幾分鐘的帶薪休假，讓你呼吸一下這個星球的新鮮空氣。你要是犯懶、鬧情緒、交不起罰款，嘿嘿，這裡鬧瘟疫，會死人的那種。你要是不好好表現，你就沒藥吃，死了連下葬的地兒都不給你。更可怕的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工位可是有限額的，要是不好好工作就得“下崗”。下崗可不是回家奶孩子，而是拉到犄角旮旯，砰砰砰……
有壓迫就有反抗，有些人就跑到城外鬧革命，但你千萬別以為起義者就是什麼好鳥，他們整天想著搞破壞，要挾著斷水斷電，也不過就是給自己弄點吃的喝的。你要是問：“鎮上還有無辜的人啊！你斷電了他們怎麼辦？”哼！活該！誰讓他們不和我們站一邊！
在這幾個小時的流程裡，我就沒見過一個像模像樣的好人，但也沒見過一個壞得掉渣的壞人。人的行為不是出於本能，也沒有經過思考，而是被管理、被裹挾、被習慣。這裡的科技高度發達，但人的思想卻退化得比原始社會還要原始。你很難去評判一個人或一件事的對與錯，因為在這樣的制度下，善與惡的邊界早已模糊不清。
作為從“圍城”之外來的主角，我們有自己的思想，我們想做一個好人，我們想喚醒沉睡的人群，但事實上很難。夢想覆蓋不了現實，真理也代替不了生存。人家被困在地下，只能吃噁心的動物維持生命。你非要說那玩意兒不能吃，對方只會跟你翻白眼：吃著吃著就好吃了，我還研製了多種烹調方法哦。
隨著劇情進展，我操作的人物隨著級別提升而越來越強大，但我卻感到越來越無力。是的，我們的主角有光環，不怕死，而且武力與魅力兼具，嘴炮與噴人無敵，但我救不了誰，甚至後來也根本不想再拯救誰。我發現在做任務時，撒謊比勸說管用，順從比抵抗管用。為了流暢推進劇情，我也開始漸漸與這個體系融為一體。是的，我可以把實在看不慣的混蛋一槍崩了，但那又怎麼樣呢？這個世界依舊運轉著，我的衝動影響不了大局，只能導致一時之間群龍無首、亂亂糟糟，使那些處於社會底層的人受到更多的傷害。當然，我只玩了個開頭，也許後面我就會揚善罰惡、拯救宇宙。但我們不妨再想想，你基於現實世界的道德與拯救，真的就是那個世界的良藥嗎？
“天外世界”是一個典型的“反烏托邦”題材的故事，雖然講得並不那麼深刻。這很正常，因為它不是《1984》或《美麗新世界》，它只是一個遊戲而已，沒有嚴肅文學的責任和義務。我也不想把它拔到那樣的高度，我只想說說眼前的一些東西。我們的工作越來越繁忙，精神壓力越來越大。我們被老闆錘、被客戶罵，天天像孫子一樣點頭哈腰，為了沒犯錯的“錯誤”到處道歉，為了不講理的批評“三省吾身”。我們看了一眼工資單，多發了兩百塊錢，於是喜笑顏開，精神上獲得了莫大的滿足。
我們加班，熬點，別人不走我也不走，一篇報告改幾十遍，把逗號改成分號，分號改成句號，好顯得十分忙碌。靠到晚上八九點，得到了加雞腿的盒飯和領導的表揚，於是喜笑顏開，精神上獲得了莫大的滿足。
終於有了點空閒時間，不是用來聽一首喜歡的歌或讀一本好看的書，而是在手機上翻看誰家團購、哪家打折。我們耗費半小時搶了一張十塊錢的優惠券，拼團搶購了一堆“真特麼便宜！”但其實並不太需要的東西，於是喜笑顏開，精神上獲得了莫大的滿足。
有人逼我們嗎？好像沒有。快樂嗎？好像也挺快樂的。反正大家都這樣，從來便如此。我們不想看到詩和遠方，我們熱愛天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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