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鵬論:最初的愛智慧=愛神的智慧

做哲學最好的成就便是,既看到了人生的魅力,又看到那解決不了的問題的無底深淵,最後還不會掉下去。

——坤鵬論

坤鵬論:最初的愛智慧=愛神的智慧

《會飲篇》的學習已經分享了很多,馬上就要到我們最偉大的主角蘇格拉底的精彩出場了,在這期間坤鵬論也積極累了一些學習與思考的成果,在介紹蘇格拉底的頌辭之前先拋磚引玉地將它們呈現給大家。

——坤鵬論

在學習柏拉圖的對話錄中,我們不難發現,古希臘神話在其中佔據著極為重要的地位,就像我們現在言必科學、科學結論就是蓋棺定論的絕對真理一般。

為什麼?

這就要從哲學這個名詞談起,我們已經知道,哲學=愛智慧,而愛智慧之所以是愛智慧,正是以有神為前提的,它在人與神的關係中得到的界定。

坤鵬論曾在《為什麼蘇格拉底說美德是神授的?》簡單講過古希臘人對神的篤信,不管是個人私事還是國家大事,不管是城邦領袖、將軍,還是普通平民,他們都不以自己的想法或意見去判定什麼是對國家或家庭事務最好的,而是將決定權託庇於神,也就是要去神廟請教神的意見——神諭。

在所有古希臘人心目中,神是100%存在的,而神諭就像空氣一樣充斥著古希臘人的生活,他們在決策時是向外求索的,求神為他們作決定,“缺乏主觀自由”。

因此,古希臘人自然而然地認為,神才是智慧的,人只是愛智慧而已。

第歐根尼·拉爾修在《名哲言行錄》的序言中這樣寫道:“第一個使用哲學這個術語、並稱自己為哲學家或智慧的愛好者的是畢達哥拉斯,因為,他在與西庫翁或佛利俄斯的王子勒翁交流時指出,除了神之外,沒有任何智慧之人”。“不久後,這類研究和這類人就分別被人們稱為‘智者’和‘賢者’,所謂‘賢者’,就是靈魂達到了完美的境地;至於那些從事這類研究的人(智者),則被稱為智慧的愛好者,或者哲學家。”

賢,指的是德才並美,也就是既品德高尚,又才能高超,德藝雙馨,古希臘有七位賢者,分別是:梭倫、泰勒斯、奇倫、畢阿斯、庇塔庫斯、佩裡安德、克萊俄布盧。

而畢達哥拉斯認為自己並沒有什麼本領,只是智慧的愛好者,哲學家罷了。

而赫拉克利特則認為,只有“一”這位唯一的神才是智慧的——““那‘一’,那唯一的智慧,既願意又不願意接受宙斯這一稱號”,而其他包括人在內的萬事萬物,都只是分有了“一”的邏各斯,也就分有了“一”的智慧,但是,卻永遠都只是一部分而已。

蘇格拉底也講過,“神靈為自己保留了那對於最為重要的東西的認識。”

這種被神保留下來沒教給人類的、最為重要的認識就是智慧,就是對未來確定性的認識。

想想也是,智慧不就是對未來的選擇能力嗎!

智慧高的人,選擇對的可能性大,智慧低的人,常常選擇錯誤。

在那個時代,人們認為未來的確定性只有神知道,所以,“必須託庇占卜”,關乎未來,事事都要聽從神諭的指示。

所以,在古希臘,愛智慧就是愛神的智慧。

那麼,神的事蹟便成為了論證所能使用的最高階論據,是神聖而不容置疑的。

由此我們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神在柏拉圖的對話錄中如此高頻地出現,甚至不瞭解神話故事都難以理解其深刻含義。

蘇格拉底也不例外,他終其一生踐行著神諭,認為自己是神給城邦的禮物,認為“唯有神真有智慧”,他一生從事的是愛智慧,“神派我一生從事哲學活動”,“神迫使我做接生婆,但又禁止我生育”,他的本分就是去學習神明已經使他透過學習可以學會的事情。

即便在人生最後階段,坦然服毒之前,與他人的哲學對話,蘇格拉底也認為自己只是前往其他智慧善良的神靈那裡。

這些都足以彰顯蘇格拉底作為愛智慧者對神的無比崇敬和對智慧的深切之愛。

恰恰也是這樣的原因,使得蘇格拉底、柏拉圖的哲學很順利地成為了後世宗教的堅實理論基礎,也讓我們更加容易地理解,為什麼之後的經院哲學會說神學才是迫近真理的,而哲學只能排第二——“哲學是神學的婢女”。

坤鵬論甚至認為,從起源上講,哲學其實一開始就將自己置於了神之下。

堅信神是存在的笛卡爾在其《第一哲學沉思集》中的總結非常精闢,他說:

“哲學這個名詞的意思是研究智慧,所謂智慧指的是並不只是處事審慎,而是精通人能知道的一切事情,以處理生活、保持健康和發明各種技藝;這種知識要能夠做到這樣,必須是從一些根本原因推出來的。”這裡的“根本原因”指的就是真理。

但是,“神是唯一完全智慧的,就是說,他對一切事物的真理性具有全部知識;可是我們可以說,人是有或多或少的智慧的,要視他們對那些最重要的真理具有或多或少的知識而定。”

不過,也正是蘇格拉底,他提出了人人內心中都有神靈,這個神靈也可以做出神諭,幫助人們做預測和決定。

這個說法所暗藏的能量是顛覆性的,它意味著人自己可以知道什麼是真理,自己內心中神靈可以代替外在的德爾斐的神,而這個神靈在現在人看就是意識。

黑格爾對此的評價是:“蘇格拉底的原則造成了整個世界史的改變,這個改變的轉折點便是:個人精神的證明代替了神諭,主體自己來從事決定。”

如果說蘇格拉底內心的神靈還是神靈的話,到了亞里士多德那裡,他直接將神靈從愛智慧中排斥了出去,他說:“求知是所有人的本性”。

他在《形而上學》中這樣寫道:“不論現在,還是最初,人都是由於好奇而開始哲學思考,開始是對身邊所不懂的東西感到驚異,繼而逐步前進,而對更重大的事情發生疑問,例如關於月相的變化,關於太陽和星辰的變化,以及關於萬物的生成。一個感到疑難和好奇的人,便覺得自己無知(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一個愛智慧的人也就是愛奧秘的人,奧秘由驚奇構成),如若人們為了擺脫無知而進行哲學思考,那麼,很顯然他們是為了知而追求知識,並不以某種實用為目的。”

可見,亞里士多德排除了神,強調了追求知識是人的本性,人從己身出發追求萬事萬物生成與變化的知識,從而把握真理。

也是基於這個理念,他建立了涵蓋形而上學、天文、物理、邏輯、教育、倫理學、政治學等完整的世界體系知識,為日後西方文明的發展奠定了重要基礎。

但是,在中世紀的歐洲,那個宗教統領一切的時代,起初亞里士多德的學說是被禁止的。

後來哲學家托馬斯·阿奎那為了對抗亞里士多德的哲學,反過來運用亞里士多德的哲學方法證明了理性和信仰可以兩立,從而成就了神學的哲學,被稱為經院哲學。

證明神的存在,是經院哲學的根基之一,托馬斯·阿奎那是這樣證明的:

亞里士多德曾說,事物由原因與結果構成,那麼,最初的原因是誰創造的?

只能是神!

因此,如果神不存在,則世界也無法存在。

而且,托馬斯·阿奎那直接用亞里士多德的理性、四因素來論證上帝存在,並列出了五大理由。

在搞定了理性和信仰的問題後,也就確定這樣的格局:

死後的世界、宇宙的外圍等,是人類理性無法觸及的,是神學管的範疇;

生物學或人類學等,人類理性可以觸及的問題,是以亞里士多德為代表的哲學管的範疇。

人類再牛,也不可能進入到神管的區域,但可以在哲學管的地界任意馳騁。

涇渭分明,上下尊卑。

表示很滿意的教會直接開了亞里士多德的禁,還做出規定,如果有人沒閱讀過亞里士多德的著作,就不能獲得碩士學位。

自此,亞里士多德被看作一切塵世智慧的、不可逾越的集大成者。

世俗事務中,他被看作基督的先驅,宗教事務中,他被與基督的先驅施洗者約翰相提並論。

亞里士多德哲學的統治地位被奠定了,一直持續到十六世紀。

從畢達哥拉斯等的愛神的智慧到亞里士多德愛求知的智慧,西方哲學悄悄地發生了根本性的轉向——神人之間的斷裂,神性逐漸隱匿,人性得到突顯,對人神共同的關注逐漸轉為對人自身的關注,對外在事物現象的認識和真理把握逐漸成為主體的訴求,神逐漸被人所取代,愛神的智慧逐漸轉向了愛真理的智慧。

坤鵬論:最初的愛智慧=愛神的智慧

一、最初的愛智慧=愛神的智慧

《會飲篇》講的是愛情的問題,並將愛情分為了肉體的愛和精神的愛,且重揚精神的愛輕抑肉體的愛,其中的道理也不難理解,因為,柏拉圖認為,在肉體的愛方面,人類與動物無異,只有精神的愛才是人類獨有的。

當然,是不是獨有也只是人類這樣認為,就像《莊子·秋水》中所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還有坤鵬論在《瑪麗的房間和哲學殭屍 心靈哲學二元論派的詰問》和《憑什麼說,動物不會思考存在!》中提到的美國著名哲學家托馬斯·內格爾的論文——《作為一隻蝙蝠是什麼樣的》,他論證的是,無論物理學如何闡述蝙蝠的大腦或認識的結構,人們都難以經驗蝙蝠的主觀感受,也就是說,物理資訊無法讓我們知道身為一隻蝙蝠的感覺是什麼。

而肉體的愛和精神的愛背後藏著的大主題其實是人生的意義。

人生到底有沒有意義,這是哲學的基本命題。

坤鵬論認為,它是要分主客觀來看待的,對於主觀小我來說,《人生沒有意義》,對於客觀人類整體來說,每一個個體的人生都是有意義的。

正如哲學家周國平所說:

“人生的內容:a+b+c+d+……

人生的結局:0

人生的意義:(a+b+c+d+……)×0=0

儘管如此,人仍然想無限地延長那個加法運算,不厭其長。這就是生命的魔力。”

這就是所謂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人終究一死。

所有在世時創造的一切意義,對於一個死人來說有意義嗎?

並沒有!

對於主觀小我來說,人生無意義,或者說,這意義不過是活下去,人來到這個世界,就是走一遭,這就是人之最大的無奈。

當然,如果換到客觀整個人類的角度,每個個體又是有意義的,而他們的人生意義無它,就是像動物一樣傳宗接代,為家庭、為國家、為全人類的繁衍進化貢獻意義。

於是,不肯接受這個荒謬宿命的人開始思索人除了繁衍生息之外的意義,哲學家便是此中典範。

坤鵬論認為,面對這個殘酷現實,如果要想讓自己活得快樂,快樂的水準比動物高,那麼基本上有兩條選擇:

一是選擇相信宗教,相信靈魂永生,人生雖然只是輪迴,但對於靈魂來說,是永遠有意義的,柏拉圖的理型論為宗教提供了最好的基礎;

二是選擇活在當下,向死而生,珍惜現在,讓每時每刻的現在都儘量有意義。

“目的只是手段,過程才是目的。對過程不感興趣的人,是不會有生存的樂趣的。”周國平如是說。

就像存在主義所主張的,作為一個人,最重要的不是有什麼成就,而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人生的意義是主觀的,有沒有意義,要我們自己說了算,而不是靠別人的評判,“他人就是地獄”。

所以,不管是懷疑論的“繼續研究”,還是黑格爾的“真理在路上”的過程哲學,亦或者存在主義哲學,它們本質都是:目標未知,活在當下,活成自己,我們是被拋到這個世界,所以“存在先於本質”,我們自己的本質是要靠自己活出來的,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

坤鵬論:最初的愛智慧=愛神的智慧

對於人來說,愛純粹思辨中的智慧有意義,但是更有意義的卻是在實踐生活中愛智慧,生活實踐才是哲學智慧最好的落腳的地方。

實話說,哲學所提出的絕大多數任務是不可能完成的,是沒有標準答案的。

所以,智慧的極限就在於認清人生之迷的無解,然後滿足於像美國作家門肯那樣宣佈:“我對人生的全部瞭解僅在於活著總是非常有趣的。”

偏偏“應該怎麼生活”往往才是最難的,絕大多數有智慧的人都會在這個問題上支支吾吾,狼狽不堪,可能,這個問題只能像說“上帝是什麼”一樣用否定法來回答,也就是明白“不應該怎麼生活”。

做哲學最好的成就便是,既看到了人生的魅力,又看到那解決不了的問題的無底深淵,最後還不會掉下去。

二、人生無意義,哲學愛的智慧是活著的智慧

請您關注本百家號,坤鵬論自2015年底成立至今,創始人為封立鵬、滕大鵬,是包括百度百家、頭條、雪球、搜狐、網易、新浪等多家著名網站或自媒體平臺的特約專家或特約專欄作者,目前已累計發表原創文章與問答6000餘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