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男趙先生治癒了半生顛沛的我,我卻在最後關頭選擇了放棄他
文 | 紅耳兔小姐姐
文首插畫:原創
講故事,看人生。大家好,我是紅耳兔小姐姐,歡迎收看今天真實故事。
寫文章的時候,我一邊寫,一邊流淚。雖然結局不圓滿,但我依舊希望女主幸福。
01
我的父母都是瘋子。
他們離婚的那天,下著鵝毛大雪。
母親拽著我朝門外快步走去。
那時我才六歲,腳步邁得吃力而蹣跚,幾乎被拖了一路。
破棉鞋裡灌滿了冰水。
父親從後面追過來,塞一把刀到我手裡,然後
蹲下來握著我的手,抵著他的脖子說,來,往我這裡捅。
我驚恐地丟下刀哇哇大哭。
母親冷冷地站在門口,眼神跟冰刀子一樣盯著父親。
父親突然起身咆哮著衝向母親,像一隻野獸。
我們一起去死,一起去死。
父親和母親很快扭打在一起。
不一會兒,四周圍攏來一群看熱鬧的鄰居。
這樣司空見慣的場景除了給他們無聊的日子憑添談資外,並無任何特殊之處。
奶奶也站在人群裡,冷冷地觀賞,不時再咒罵幾句。
冤孽,都是冤孽,都死了我就清淨了。
我坐在冰冷徹骨的地面上,嚎啕大哭。那時我才六歲啊,就已經體驗到鋪天蓋地的絕望。
最後,鬧劇以母親鼻青臉腫,父親臉上多了幾個血印子而結束。
我被母親一路又拉又扯地逃離了生活了五年的家。
我以為離開了爛賭的父親,一切都會好起來。
但命運的低谷仍在前方不斷地延伸,帶我墜入了更黑的深淵。
02
離婚後的第一年,母親以外出工作無法照顧我為由,把我丟給一堆陌生人照看。
有不太熟悉的鄰居,也有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方親戚,還有許多從未見過的所謂的母親的朋友。
在陌生的環境裡睡覺,夜晚總會變得漫長而恐怖。
沒有人會帶我去上廁所,我也不敢喊叫,於是憋到天亮,憋到渾身發抖。
早上他們喊我吃飯,我經常怯生生地湊過去,胡亂吃幾口就趕緊躲開。
因為沒有人給我洗臉洗澡,我的臉上總是髒兮兮的,身上臭烘烘的。
因為經常穿不暖,我的鼻涕總是不停地流。
我也不知道擦,就傻呆呆地任由它掛在臉上。
大人們看見我,會嫌棄地站遠一邊說,喲,這小姑娘是不是腦瓜子有問題。
小孩們會沒事推我一下,掐我一下,踢我一腳。
毫無緣由。
第二年,母親再婚,總算把我領回家了。
但她的心情總是陰晴不定,我稍微不順她意,就是一頓毒打。
有一回學校裡有點事,我放學回家晚了些,一進門就被她一個大耳刮子打翻在地。
一瞬間,我的左耳就聽不見了。
晚上我怯生生地挪到她身邊說,媽,我耳朵聽不見了,可不可以帶我去醫院?
母親彷彿聽到了一件非常搞笑的事情,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跟繼父一起笑我。
喲,這麼小的人竟然知道去醫院,你知道醫院是什麼嗎?
後來我的左耳聽力一直很差。
03
我八歲的時候,母親和繼父生了一個男孩。
我的生活更苦了。
每天放學一回來,就被母親勒令去帶孩子,也不管我的作業完成了沒有。
有時候小嬰兒晚上哭鬧不止,我會被母親逼著一趟一趟地去超市買不同牌子的奶粉和奶嘴。
那是北方的寒冬啊,我凍得雙腳雙手都失去了知覺。
回來後,如果買的東西不符合他們的要求,又是一頓打罵。
有一回,我一個人從學校回來時,在路上吐得昏天暗地。
有一個好心的同學家長,遞了些水和紙巾,還帶我去了醫院。
醫生看著我的檢查結果,嘆息地搖搖頭說,小姑娘,你的體質太弱了,要跟你媽說多燉些骨頭湯補補,知道嗎?
我乖巧地點點頭。
回到家,我跟母親說,我身體不好,需要吃肉補補。
母親勃然大怒,甩手就是一記耳光。
吃吃吃,就知道吃,這麼小的人,又懶又饞,跟你那個賭鬼老爹一模一樣。
我沉默地接受了這一切,彷彿逆來順受是我與生俱來的天賦。
後來,我上初中了,弟弟也長大了,不需要我揹著到處跑。
母親的打罵少了一些,但她依舊對我毫不關心。
我每年春夏秋冬就三套衣服,經常被同學們嘲笑。
晚自習回家,他們一家人早早就睡了,廚房裡有剩飯我就扒兩口,沒有剩飯,我就一直捱餓到第二天。
我十四歲那年的夏天,有一晚我被房門推開的聲音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猛然看見臥室門口站著一個人。
那晚月光如霜,加上隔壁的燈光透過來,我看見繼父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毛骨悚然地坐起來,手裡握著一本厚厚的詞典,跟他對峙著。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母親起身上廁所,他才靜悄悄地從門縫裡縮回去。
我嚇得一整晚再也睡不著。
從那以後我每晚都把門鎖得死死的才敢睡覺。
後來即使我長大了,去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如同有強迫症般,反覆檢查門鎖是否完好。
那晚繼父的身影,成了我一生的夢魘。
04
十五歲,我成了鎮上唯一一個過了市重點高中分數線的女孩。
但母親一點都不高興,她覺得我在浪費她的錢。
她還有弟弟要養,繼父又好吃懶惰,生活經常捉襟見肘。
為了不讓我上學,母親到處散播謠言,說我偷錢,早戀,打人,說謊,是個天生的壞坯子。
這一切讓我百口莫辯,本來還有一些親戚可憐我,願意借錢讓我讀書,但都被母親的話嚇住了。
同學的家長也都不准他們的孩子跟我來往。
後來有一個普通高中因為我超高的中考分數,願意免除我一切學雜費和住宿費,還提供一些獎學金。
換言之,我終於可以不用依靠母親生活了。
上高中後,我幾乎住在了學校。但關於我的流言蜚語並未因為我不回家而停止,甚至愈演愈烈。
所有人都在孤立我,包括宿舍的人。
我變得愈加沉默寡言,孤僻冷漠。
唯一能讓我忘卻煩惱的只有書本上源源不斷的知識,以及它描繪的外面的世界。
我就每天這麼拼命地活著,在這個沒有一絲光亮的世界裡,拼盡全力地活著。
我想,我就忍到十八歲,忍到遠走他鄉的那一天。
如果到時候日子依舊沒法過,我就衝回家跟母
親同歸於盡。
還好,後來老天真的開了眼,在我十八歲那年,把趙輝送到我身邊。
05
那年我考上了省外的大學。
其實我是可以去讀省會里最好的大學,但我義無反顧地跑去了離家很遠的南方大學。
那裡終於沒有冷到骨子裡的鵝毛大雪。
也沒有了一直凌遲我的閒言碎語。
趙輝是我的同班同學,一個一米八五的大長腿男生,一個從小在愛中長大的單純大男孩。
他的長相很萌,脾氣很軟,性格很嘻哈。
他彷彿是我與生俱來的反面。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我這樣一個陰鬱的女孩。
但他就是喜歡了,他說我對他的吸引力如山崩地裂般無法阻擋。
他還說,他從來沒有見過像我這麼酷、這麼特立獨行的姑娘。
我冷笑說,我其實一點都不酷。
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跟身邊人融洽相處,不知道如何說出得體而討喜的話,更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能為一件小事而開懷大笑。
說到底,我踉踉蹌蹌地掙脫了舊世界,卻又在推開新世界的大門後,手足無措。
趙輝說,那我就帶你一起闖蕩外面的世界吧。
我固執地掙脫掉他的手,轉身冷漠地跑回了宿舍。
但趙輝絲毫不放棄,他像暖春裡無縫不鑽的陽光,逮住機會就黏住我。
有時候是一頓熱氣騰騰的早餐送到宿舍樓下,有時候是靜悄悄地幫我佔好下一節課的位置,甚至有一天他送我一臺嶄新的膝上型電腦。
那時的大學裡,筆記本已經很普及了。
但我沒有,我每次寫論文都跑去學校的公共計算機室。
那裡網速很慢,電腦很卡,我一個字一個字地敲。
每次儲存的時候,電腦像一頭快要倒斃的老黃牛,不停地喘著粗氣。
我膽戰心驚地一動不動,生怕一個不小心沒有儲存上,一切泡湯。
趙輝把筆記本送給我的時候,我想都沒想就送回去了。
記得小時候,有一個小學同學好心地把一個半新的鉛筆盒送給我,卻被她媽媽追到我家裡,非說是我偷了她女兒的東西。
母親二話不說,掄起掃帚就朝我揮過來。
我躲閃不及,臉上立馬被掃出了幾個血印子。
同學媽媽張著嘴哈哈大笑,母親也插著腰譏笑地看著我。
我著急地辯解,我沒有偷,我真的沒有偷啊。
但她們彷彿聽不見一般,繼續哈哈大笑。
從那以後,我拒絕這個世界所有的好意。
包括趙輝。
06
但趙輝始終不肯放棄。
有一次,我在操場夜跑的時候,把一串珍貴的手鍊弄丟了。
那是奶奶給我的。
雖然她不愛我,雖然這條手鍊只是她隨手扔給我的,但終究是我的家人留給我的唯一東西。
這些年我一直戴在手上,連洗澡都不摘下。
那晚,我焦急地圍著操場找了一圈又一圈,到了晚上十點也沒有回宿舍。
趙輝打電話到我宿舍,得知我還在找手鍊,也跑到了操場。
那會兒我正一個人坐在草地上默不吭聲地掉眼淚。
趙輝他一個大男生,二話不說彎起腰,拿著手機仔細照亮每一寸草地,緩慢地翻找著。
終於,在半夜十二點的時候,趙輝在一個非常隱蔽的地縫裡摳出了我的手鍊。
他興高采烈替我戴上。
感動在這一瞬間鋪天蓋地將我包圍。
我不再抗拒他了。
趙輝後來一有時間就帶我出去玩。
接觸久了,他也感覺到我跟其他女孩的不一樣。
比如我身體跟他接觸時總是僵硬的,對熱鬧人多的地方總是很排斥,看見別人哈哈大笑時,臉色就會變得煞白。
有一回我們在一起逛街的時候,他抽身去買冰激凌甜筒,囑咐我待在原地不要動。
但我很快被不遠處一個可愛的風鈴吸引,不管不顧地走過去觀摩半天。
我不知道趙輝找了我多久,等到我回頭的時候,看見人群裡一個高高的男生正舉著兩個快要融化的甜筒,像個無頭蒼蠅似地亂撞,嘴裡拼命地喊著我名字,表情快要哭了。
我從後面走到他身邊。
趙輝發現我後,喜瘋了,一把抱住我。
這個世界第一次有人這麼大聲地叫我的名字,第一次有人會努力地尋找我,第一次有人真的在乎我。
我在趙輝溫暖的懷抱裡,第一次融化了冰冷的表情。
就像趙輝說的,就算我是冰激凌,他也有辦法焐熱我。
幸福,它終是跌跌撞撞地跑到我身邊。
07
但我忘記了原生家庭的羈絆,不會因為我自力更生,不會因為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就會自動斷離。
大學四年,因為趙輝的影響和陪伴,我變得開朗合群了很多。
他真是我生命裡的一道光,一點點地擠走了我世界裡的黑暗。
大學快畢業的時候,趙輝的父母託關係幫他找了一份北京央企的工作,穩定體面。
忘說了,趙輝的家境非常好,他的父母很早就為他鋪好了路。
而那時,我的母親以我的名義到處貸款,我被催款的電話逼到崩潰。
弟弟初中沒畢業就不肯讀書了,整天在外面滋事打架,沒錢了就往家裡伸手,要不到,就打電話辱罵母親和繼父。
一直都有高血壓的繼父被氣到腦溢血,出院後一直癱瘓在床。
我之前就說過,趙輝彷彿是我與生俱來的反面,包括原生家庭。
母親彷彿第一次意識到我的存在,每天打電話哭訴她的不容易,順帶跟我要錢。
後來不知道從哪裡知道趙輝的存在,竟然電話打到趙輝那裡要錢,還跟趙輝說,想要娶我家女兒,先拿五十萬萬出來。
我的傻趙輝啊,竟然揹著我,不停地幫我母親補窟窿。
等我知道後,趙輝已經給了我媽好幾萬。
這些錢都是他從小到大自己攢的壓歲錢。
我那個氣啊,打電話給母親,第一次歇斯底里地罵她,罵她不配當一個母親,罵她不要臉,罵她就知道當兒女的吸血鬼。
母親在那頭冷笑說,我要是不配當母親,那你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我要是不配當母親,那你出生那年就該餓死了凍死了。我好歹也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養大。你身上流著我的血,除非你死了,要不然這輩子你就是我女兒,一輩子得養我伺候我。
我崩潰了,我說,好,這輩子我是掙脫不了你,但趙輝總可以吧。我會跟他分手,讓你再無指望。
08
為了跟趙輝分手,我做的很絕,在畢業那天切斷了跟所有人的聯絡,去了另一個城市。
趙輝瘋狂地找過我,但我親近的朋友不多,我的父母更不可能知道我在哪裡。
我於他,如同人間蒸發。
他找不到我,就往我的 QQ裡留言,往我電子信箱裡寫信。
一封又一封,整整堅持了兩年。
最後他放棄了,最後一封信停留在六年前。
在信裡他心灰意冷地寫道,小寶貝,我不怪你,我只願你一生珍重,一生幸福。
我對著電腦哭得死去活來。
八年了,這世界也變了模樣。
我憑藉著靈光的腦袋,在新的城市考上了公務員,工作穩定,收入尚可,緊衣縮食地買了一套小房子。
父母那邊,我依舊沒有讓他們知道我在哪裡,只是每月寄點錢回家。
就像母親說的,我是她的女兒,一輩子都掙脫不掉。
有一回,我走在路上,看見前方有一個長得很像趙輝的男人,於是衝上去跟人家要了微訊號,不過最後一句話也沒聊就刪掉了。
那個人終究不是他。
這個世界不會再有第二個那麼愛我的趙輝了。
我母親以前總罵我謊話連篇,罵我冷酷無情,現在想來也不全是冤枉。
我為了趙輝放棄我,離開的時候,特意發簡訊告訴他,我其實從未愛過他,從頭到尾我只是為了體驗被別人愛的滋味。
在人間蒸發的八年時間裡,我愣是不回覆他一封信,一句留言。
我就是這麼絕情絕義,我冷酷的基因也是拜我母親大人所賜。
這就是命啊,三十歲的我,也開始信命了。
09
是的,今年我三十歲了。
過生日的那天,我獨自吃完蛋糕,就早早地睡下。
第一次,我夢見了趙輝,好真實。
我正在街角的甜品店吃冰淇淋甜筒,他突然從走進來,帶著一股溫暖的風。
雖然八年沒見了,但他絲毫沒有陌生侷促的感覺,一如既往地寵溺地捏一捏我的臉蛋說,我的小寶貝還是這麼喜歡吃甜筒,以後我們開一間甜品店怎麼樣?
我張著嘴笑得傻傻的,連甜筒融化了都不知道。
趙輝也一直熠熠笑著。
我卻又哭了。
然後,夢醒了,外頭一片漆黑靜謐,偶有昏黃的光掃過屋頂。
奶奶小時候說過,夜晚屋頂流轉的燈光是想念你的人,靈魂跑過來看你。
我伸出手,對著屋頂說,趙輝那是你嗎?
空氣裡似乎有迴音說,是我啊,是我啊。
夜,寧靜而悠長,跟我對趙輝的愛一樣長。
但,我從未後悔過。
紅耳兔小姐姐,一個專寫愛情故事的老少女,知乎十萬贊情感答主。作品散見於《青年文摘》、《意林》、《哲思》和《女報》,喜歡的話,歡迎來找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