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電話(實力散文)

母親的電話

約定,每週六固定跟母親通一次電話。

我每次打電話,無非問家裡天氣、父母飲食起居、鄉村新聞野趣之類的。東扯西聊,沒件要緊事,噓寒問暖也樂呵呵能扯個十來分鐘。

母親的電話(實力散文)

(注:圖文無關)

一年之中,總有幾次說到村裡某個人又走了。我印象有些模糊,母親就幫助我回憶,說那人的兒子或許與我一起讀過書,或在廣東打工,總會有某種關聯,慢慢好像浮出些記憶來,便哦哦哦迴應一通。

有幾次,我打電話的時候咳嗽了幾聲,母親就緊張起來:“你是不是感冒了,不要抽那麼多煙,能戒就戒掉。”我說是有點感冒,答應少抽點。掛了電話後,也沒當回事。

第二天一大早,母親就打來電話,問我感冒好點了沒,有沒有上醫院。我只能敷衍她,說感冒沒那麼快好,總得有個過程,身體壯實著呢,醫院就不去了。她一聽這樣,碎碎念就來了,說我總是不聽她的勸,不愛惜自己,隔著電話,我都能看到她咬牙切齒的樣子。最後說煩了,甩出一句:“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辦好了,沒人管你。”她“啪”地掛掉電話。

有一次,母親聽說我有痔瘡,就到處打聽治療的偏方。隔了一段,我收到她寄來的快遞,開啟一看是一堆不認識的樹根。就問她怎麼回事呢。

她說是我舅舅聽說雞血藤煲湯的土方子可治痔瘡,於是爬山過嶺,挖來了一大堆雞血藤。這種藤老家山上雖有,可也不易找,結實而扭曲,粗看很像枯樹枝,斷截面卻滲出鮮紅如雞血的汁液,聽說是一味很好的中藥材。我連聲道謝,後來搬家,工人竟然把它當雜物扔掉了,可惜了他們一片心血。

有時母親打電話過來,感覺話都說得差不多了,但她遲遲不收線,欲言又止。我就估摸著她想跟孫子通話,把電話給到我小孩,果然,她的語氣立馬變得熱情洋溢,有說有笑的,聲調都高了。母親的家鄉方言,兒子聽不太懂,兒子的普通話,母親也是捕風捉影。兩個人一半話是雞同鴨講,聽得多了,兒子也知道奶奶每次是講學習問題,在電話這頭一個勁地點頭答“知道了”。每次兒子說考試有進步,母親就笑出聲來,說要好好獎勵,回老家做好菜給他吃,過年給壓歲錢,哄得小孩開心,她自己也開心。有時兩人接話不上,我又能聽出母親話音裡深深的悵然。

我上班,有時會突然接到母親來電。我以為有啥急事大事,趕緊接聽。她剛開始吞吞吐吐,說沒啥,就隨便問問。後面我逼得緊,她便說,昨晚一夜沒睡好,心裡發慌,還做了一夜噩夢,醒來老想著家裡哪個地方出了問題,但又沒查出什麼不妥,就疑心是我們兄妹在外面過得不安好,挨個打一遍電話,確認都沒事,她才放下心。這種電話,一年之中也會接到幾次,我每次接完便是惻然。

母親已年過七十了,跟父親一起住在家鄉小山村裡,仍然過著樸素的農耕生活。只有在極少數的傳統節日裡,我們兄妹才能扔下電話,回到他們身邊,緩解一下他們的思念之苦,也緩解一下我們的愧疚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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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新華網

◆編輯:徐向東

◆二審:韋多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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