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書鼻祖楊維楨,將章草、今草、行草書相結合,卻美倒無數人

導語:

楊維楨,元末明初著名詩人、文學家、書畫家和戲曲家,與陸居仁、錢惟善合稱為“元末三高士”。他的書法以行草最工,然而他的字往往大小不一,墨濃淡枯溼間雜,不求平整而求奇側險峻,人稱“

醜書”。

明人張醜曾這樣說楊維楨書法:“老子風流似米顛,戲拈筆墨亦蕭然。高情不逐時人好,何處當令識者傳。” 楊維楨性情如宋人米顛,對其書法理念也曾有借鑑,除此還有“散僧入聖”的楊凝式,此三人書法都能用“野”字稱讚。

醜書鼻祖楊維楨,將章草、今草、行草書相結合,卻美倒無數人

《竹西草堂記題卷》

01

奇崛狂放的叛逆抒發者

楊維楨破體書法風格也是受其思想和性情等因素的影響,呈現出奇崛狂放,放浪不羈的特徵,其破體書風也是他自身人生經歷和性情的寫照。

書法是一門具有書寫性的藝術,藝術本身就是抒發情感的,書法的書寫性既有傳統的用筆運筆方法,同時也受書家自身的性情影響,古有草書大家張旭和懷素,曾以“顛張醉素”稱其二人,主要是因為二人不拘於小節,盡情的展現本性,張旭曾醉酒以頭髮蘸墨而書,懷素飲酒作書,狂放灑脫,可見性情對書寫產生的影響之大。

楊維楨也是一位叛逆抒發者,追求恣肆狂放一路,注重性情的表達,可從其詩學思想中看到,他在《剡韶詩序》中說到:

詩不可以學為也,詩本情性,有性此有情,有情此有詩也。上而言之,雅詩情純,風詩情雜;下而言之,屈詩情騷,陶詩情靖,李詩情逸,杜詩情厚;詩之狀未有不依情而出也。

他認為詩是有感而發的,詩詞的抒寫是性情天性的表達。楊維楨破體書法風格特徵表現為率逸灑脫,立足點是其以性情為本抒發情懷,以此呈現爽快灑脫的筆意,尤其是章草筆意的運用。

楚默《楊維楨研究》中這樣描述其結體特徵:“楊維楨結體的特點,決定了他要突破傳統字法的四平八穩,而讓情感的需要去結字。“萬字皆同”的毛病正是在對字形缺乏情感體驗,從而喪失對字形兩度創造的魅力。楊維楨不守規矩的個性也正在這裡放出異彩。”

正是由於楊維楨不拘泥的個性思想,才創新出不同於皇象、趙子昂和鄧文原的新章草體,實現了篆、隸、楷、行、草五體在作品中的融合。

醜書鼻祖楊維楨,將章草、今草、行草書相結合,卻美倒無數人

《晚節堂詩札》

02

橫掃元朝復古書壇

楊維楨作品中章草的運用是創新之處,這與元代的復古風相契合,趙子昂倡導的復古書風影響了元末諸多書家,掀起的章草風一直影響到明代,如宋克等人。

楊維楨作品中對五體的運用也正表明了他對文字的精心研究。楊維楨對書法用功頗深,從他的作品中能看出章草、篆籀的影子,也能看出二王書風的流暢,還與宋四家的灑脫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些都能說明楊維楨歷覽前賢,對書法的創新和發展所下的功夫之深,他的書法是對各體的重新組合和安排,為破體的發展提供範本。

楊維楨破體書法融合了五體的特點,在其作品中能清楚的看到各書體的存在,如:

《遊仙唱和詩》中“不到麟洲五百年”幾個字先是草書“不到”二字,“麟洲”和“五百”是兩個牽絲連帶的行書字組,最後“年”字是楷書,擷取的此三行字毎行都是各體相間,運用自如,靈活生動。

《跋龔開駿骨圖》的行距較之《真鏡庵募緣疏》更明顯,這與字組組合有一定的關係,將字組與字組之間的重心稍作調整,可突出結體的欹側變化,這是行草書中常見的結體組合形式。章草和今草的融合更顯俊美,如“道”和“草”兩字勁健流暢,“太”、“真”、“供”等楷書也不失靈活,行草自組“道里遠”和“五花如”增添變化。

《真鏡庵募緣疏》風格狂放,但不失姿態美,各體的組合相映成篇,大小字形的穿插使用變化多樣,有“大珠小珠落玉盤”之美。

《沈生樂府序》整體是勁健爽朗的感覺,其用筆和結字更多的是章草,如“龍”、“樂”、“府”等字,上下連帶不多,以章草、楷、行、草各體相應成趣,呈現出勁健爽朗美。

《城南唱和詩》中各體融合比較明顯,首先融入篆籀筆意,期間摻雜古體大篆,線條古雅流暢。其次融入章草用筆,古樸有趣。除此之外,楷行草相雜組合,流美隨性,如“花有開”、“落水”、“飛鳥歸”等自組。

《題鄒復雷春訊息》也是其狂放代表作,篆籀用筆部分與《真鏡庵募緣疏》相比較優美,但其間“供”、“後”、“連出”等字各體組合自然和諧。從中可明顯的看出楷、行、草等書體夾雜其中,這種現象也是行草書中常見的,動靜相結合,豐富變化,給人新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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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壺月軒記》

03

史上最強“醜書”

楊維楨的個性書風,在當時並不是很受追崇,明劉璋以"清勁可喜"一詞評其書法,如果按時間先後來劃分楊維楨書法風格的話,可分為三個時期。

淸勁古樸、挺硬冷峭,流暢自然、

狂放不羈和痛快淋漓、意致灑然。

楚默曾說:楊維楨是個奇崛怪誕之人,放筆為書,也常有粗頭亂服之作。有些作品比較“醜”。他的醜書作品主要有三件:《題鄒復雷春訊息》、《題錢譜草書冊》、《真鏡庵募緣疏》三件作品都寫於66歲後,此時他的心態是最無拘無束的。只是三件作品“醜”的程度不一樣而已。

醜書鼻祖楊維楨,將章草、今草、行草書相結合,卻美倒無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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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鄒復雷春訊息》

用筆側鋒粗獷渾厚,中鋒具有篆籀,捺腳、捺畫運用章草筆意,“鶴”、“神”、“文”等字點畫呈厚重險峻之勢,點畫形態各異如墜石。中、側鋒誇張對比使用,篆隸、章草、楷書、行書筆意的融合,打破了以往的行草用筆原則,形成了五體筆意融合的破體。其次結體方面,單個楷書字有險峻造勢感,字組和單個字的組合有互讓打破之勢,楷、行、草字形的夾雜使用是破體的基本特徵。

章法方面給人一種“粗頭亂服”感覺,字與字之間避讓,連帶字組的使用,是緊密無間的表現,也是“亂”字形容章法的原因。大字枯筆的使用和濃筆濃墨的飽滿使作品筆黑變化豐富,更增添了狂放磅礴的氣勢,也是他性情的表達。

醜書鼻祖楊維楨,將章草、今草、行草書相結合,卻美倒無數人

《題錢譜草書冊》

譜冊記錄了錢幣的使用變化,透露了元代經濟變化和社會的動盪,楊維楨從譜冊感受到世事的變化,痛感而發。作品從“華亭姚澤”幾字為首書寫至“不古若也”是穩定之態,從“近又作褚寶傳”至“今不可復古也與”情緒己開始波動,“吾徒艾內生首為文”以後情緒激烈,字以傳情,句句動心。“為文以引”四字突變,誇張表現極其明顯,可見楊維楨當時心理的強烈變化。

“敘史”兩字牽強的連帶,尤其是“史”字的捺畫,強烈的扭曲,以使字形醜化,“有”字更是極度扭曲,誇張成三字的大小,筆墨縱情揮灑,達到極致。“鐵史斷”三字是由中鋒向側鋒的轉變,像蔥綠瞬間變為“萬歲枯藤”之感,“史”字的捺畫緊收,“斷”字的豎畫伸長,且與“吾鐵”兩字避讓,堪稱“神來之筆”。

醜書鼻祖楊維楨,將章草、今草、行草書相結合,卻美倒無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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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鏡庵募緣疏》

此作有佛教色彩,確有幽默之趣,相比之前兩幅作品風格柔和許多。融五體筆意於其中,做到了筆意上的打破,如圓渾篆籀般的轉折、豎畫、鋒利的章草捺腳等。字距明顯大於行距,“中”與“只”之間,“金”與“闕”之間間隙較大,行距較小,加之字與字的穿插,形成“密不透風”之勢,但字距較大,又如“亂石鋪街”之場面。

此外,濃墨與淡墨對比強烈,“握”、“必”、“清”、“多”、“黃”等字運用了濃墨,其中“有”字中筆畫有濃淡墨對比。整體看上去這幾字特別顯眼,增添恣肆之意。楊維楨的這種“醜書”風格奇崛狂放,是性情的使然,極具書寫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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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與婦飲》

此作用筆清勁爽快,融篆隸筆意,中側鋒並用,其中“東”、“老”、“千”、“百”等字的橫側鋒起筆,增添厚重感。“火”、“梟”等字的捺畫,運用章草筆意出捺腳,更添爽朗利索。結體瘦勁堅挺,與歐體的險勁有相近之處。中間五行小注筆勢連連,飄逸自在,彷彿能看到楊維楨當時揮灑的狀態,尤其是最後幾字,痛快淋漓,有王獻之“一筆書”的氣勢。作品中“與婦”、“月出”、“東頭”、“此酒”等字的連帶打破了字型的獨立,形成行楷書間雜的破體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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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

表》

楊維楨70歲時所作,其圓筆融合篆書的筆意,既古樸又率真,並且誇大了字與字之間線條粗細對比。“有”、“廉”、“南”、“力”、“毫”等字增添了厚重感。“復”、“義”、“舟”、“恨”等字的章草筆意,例如捺腳方意。區域性的誇張運用比較明顯,且如“餘力”、“娶同”、“之餘”等字的連帶,打破了古章草書字字獨立的狀態。

醜書鼻祖楊維楨,將章草、今草、行草書相結合,卻美倒無數人

《城南唱和詩卷》

結語:

楊維楨破體書不但富於風格的自然美,也包括牽絲在內的線條既如萬歲枯藤,屋漏雨痕,又如長空遊絲,蟲網路壁……而且富於風格的獷野美,如人之粗服亂頭,脫帽露頂,不衫不履,毫無修飾,既有似於裴楷儀表的散亂之形,又有似於劉伶風度的放蕩之態。當然,這又離不開紙素之上散破渴野、狂獷不經的筆法,縱筆成體、任性成形的結構,歪斜攢簇、與率為期 的章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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