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那個夜晚，那麼漫長
靜謐的那個夜晚，那麼漫長。讀小說不到五分鐘就發愣的我，想起我們剛剛的不期而遇，我的思緒就那樣飄到了那年青澀的我們。
那一年，她的倩影是我唯一去上學的動力。我並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我知道她每天清晨去到班上會打個小盹兒，我知道她很喜歡彩虹裡最後一個顏色，我知道她不喜歡吵鬧，我也知道她不知道我。
下一年，我很慶幸的被調班，我們同班了，我迫不及待能認識她。
真正相識那天，我還記得，是開學的第二個星期。實驗室那得不到歡心的風扇正吹著落落的風，她，翹著馬尾，像只小兔子一蹦一跳去交功課。可她走著走著卻突然和班上一個據說女生都覺得很帥很陽光的男孩攀談起來。我看著，一直看著，她看他而露出的那上揚的嘴角和靦腆的表情，臉蛋粉紅粉紅的，右臉頰還有個小酒窩，很可愛。
看著看著，我忽略了周遭，彷彿我的世界只剩下我和她，其他人都定格了，一直到她離開我的視線，我才忽地回過神來，還來不及想起什麼，身邊的大嘴巴突然大叫，“司徒在偷看穎欣！！！！”我錯愕了，僵硬的轉頭望向她，她沒有聽見，還踩著輕輕的腳步走向前方，呼，還好。
轉念一想，我頓時慌了，想要蓋著大嘴巴的大嘴巴，大嘴巴也不忘了自己的本分，拼命大喊，“司徒在偷看穎欣，司徒在~~~~~~~~~~”根本不用放大鏡，應該看得到我當時臉紅的可以煎蛋了。
而她，回到座位時，她的朋友都笑嘻嘻的告訴她這出“喜劇”，她看了我一下，我想我的臉大概紅得跟夕陽一個顏色了。
時間無聊著，我也無聊著，一天天過去，我偷看她的事還在沒完沒了的傳著，害得我都不敢看她了，果然一群豬朋狗友勝過一個諸葛亮，哼。
不過，每天早上最早到課室的我還是可以偷偷看一下，正所謂早期的鳥兒有蟲吃嘛。她嘛，還是一樣俏皮，每天早上綁著每天看都覺得有點不一樣的馬尾，揹著黑白條紋的書包，捧著一張白白，剛睡醒的臉，頭髮有點亂亂的，走過我的眼前，留下淡淡的髮香，走到我的東南的那個位置坐下。
我閉上眼，聽著她把書包放好在木椅子上，踢踢歪了的桌腳，拍拍有點灰塵的桌面，然後輕輕一聲，“碰”，我悄悄轉頭一看，果然，她趴在桌上睡了，而我笑了。
在一樣的教室，一樣炎熱的天氣，不同的老師，踩著不同的鞋子，掛著不同的表情，講著不同的課，我感興趣的除了知識還有每堂課敬禮的時候。
“起立！！”班導響亮的聲音充斥著教室，我站了起來，瞟了她一眼，她總是慢半拍似把放在腳上的書拿起才站起來，有時是懶洋洋的，有時是認真想要快點敬禮完解剛剛老師發的題，有時是開心和鄰座談著天。
敬禮倒成了我偷看她的另一個機會。可不是嗎？其他時間偷看肯定被大嘴巴發現。
我尤其喜歡她一個人的時候，網路上都說一個人單獨的時候才是最真的。每次放學等車，她的眼神總會有一點點冷漠，只顧著低頭聽歌沉默，偶爾配合音樂輕輕哼幾句，偶爾看著一個地方好像有什麼心事。每當這會兒，我都好想走過去問問她，有什麼事就告訴我，或者聊聊天，然而我至始至終沒有那個勇氣，但是這是我唯一可以好好看著她的時刻——一日復一日都待她上了車子，看著她興奮的和她母親聊天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我才啟動我的摩托車離開。
依稀記得我第一次在臉書傳送朋友邀請給她時，她接受了，我不知怎的竟然去向她道謝。現在想起，大概是我開心昏頭了吧。每天瀏覽臉書沒事就到她的頁，每個狀態我都細細的讀再按贊。看到她寫了什麼傷心的狀態，我都會發一個安慰她的狀態，雖然沒有指明是給她看的，但是我卻希望她看到能覺得快樂一點就好了。有時很好奇她在家都在幹嘛呢？一注意到她上線，就會覺得很開心，你問我為什麼不找她聊天，我也不懂啊，害羞吧。
如果喜歡一個人，會想在她面前表現自己。記憶中的那天是星期天，我們一班朋友，也包括她，相約去看電影。
我穿上我廚裡最好看的襯衫和新年前剛買只穿過一次的褲子出門了，我媽都嚇著我到底是幹什麼去了，我知道不是我和她的約會，但是卻是我和她一起看的電影，我想這樣就夠了，至少我和她擁有一樣的回憶。
沒有綁馬尾的她看起來更加含情脈脈，我老是不住的望著她，偏偏好幾次還讓她發現，太窘了。
當時，她就坐在我前方，一邊看戲一邊和朋友調侃戲中主角，我多麼希望自己是她的朋友，能和她聊天。
在卡拉OK廂房裡邊兒，她都不怎麼唱歌，只跟著哼，唯一唱的一首卻是和我合唱的，天知道我雀躍的只差沒把喇叭砸了。
這樣平淡卻不失色彩的過了一年，同班同學漸漸熟悉了，班上還有另一個男生，就叫他小逼好了，其他女孩都說他很帥又很紳士，對，就是我偷看她那次與她對話的那個男孩，我不住擔憂起來，她，也會喜歡這樣的男孩嗎？我不曉得，但是……
接下來那年，我們還是同班，但是一樣的事物卻有點不一樣。每天早上，她還是綁著每天看都覺得有點不一樣的馬尾，揹著黑白條紋的書包，捧著張白白，剛睡醒的小臉，頭髮雜的有點亂亂的，走過我的眼前，到我的東南的那個位置坐下。
我閉上眼，聽到的不是她把書包放在椅子上的聲音，而是她和小逼互相道早安聊起天的笑聲，我的胸口每每這時就繃緊了，喉嚨乾乾的，說不出話，我想這就是所謂的吃醋吧，挺不好受的。
雖然過後我們因為一些活動漸漸熟悉，我也因機緣巧合拿到她的電話號碼，卻遲遲不敢資訊她。長期的吃醋卻讓我衝動，我竟隨便找事就發信息給她了。
萬萬沒想到，她不到五分鐘就回復我了，這樣一來一回的，我們也漸漸熟絡起來。我知道她最喜歡的食物是一間老字號的魚頭咖哩，我知道她生病了不喜歡看醫生，我知道她敢打蟑螂卻很怕會飛的蛾，我知道她很喜歡紫色尤其是深的發亮像水晶那樣的顏色，我知道她最討厭班上老是嘰喳起來比女生還吵的男生，我知道她吃麥當勞只吃魚柳包，我知道很多很多足夠讓我開心一整天關於她的小事大事。雖然她和小逼還是每天早上聊天，但我想是我多心了吧，可能只是好朋友呢，只要她沒不理我就好了。
當時的幾個論文報告更拉近我們的距離，她有時會來詢問我報告上面對的難題，讓我覺得我值得依靠，雖然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只有我去讓老師過目我的論文她才會問我，有些報告她讓小逼幫她。這著實讓我傷心了整個星期。我甚至因為這事兒對她冷淡，最後當然是我敗下陣來。
就當我沉浸在這一切，我得意忘形了，我忘了她是個敏感的女孩，在考試前訓斥了她消極的態度，她立刻跟我翻臉，把我嚇壞的一整夜睡不著。第二天發現她刻意迴避我，即使道歉過後她也冷冷淡淡的，我知道，我完了。雖然一星期後我們如常溝通，但是感覺上她跟小逼關係更好了。
我除了自怨自艾，沒有別的辦法了，誰叫我連一個聆聽者都做不到。我急了，想要表達我的心意，於是我詢問了她的朋友，才發覺她並沒有在求學時期談戀愛的打算，更何況我們還沒18歲。當時，我只好放下屠刀，啊，不是，是放棄告白。
就這樣時間匆匆，戰戰兢兢卻甜蜜充實的一年來到了尾聲。我還來不及珍惜最後的相處，考試把我們忙昏了頭。一直到畢業那天，我們大家拍了很多合照。
臨別之際，我們擁抱彼此，她輕輕地，輕輕地在我的耳邊對我說，“司徒，謝謝你，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有緣再見咯！”我愣了好久好久沒有回過神來，才發現她早已走遠，回過頭給我一個灑脫的笑顏，身後的長髮不長不短隨風飄著，淡淡的髮香再次傳來。
我傻站在那裡久久不能說話，心裡頭那陣酸楚的感覺卡在喉嚨，眼眶不知怎的有點濛濛的好像有什麼想要流下，我甩甩頭，喃喃著，有緣再見，我的初戀。
其實，我還有好多話沒有說，我還沒有問你，你傷心時有沒有因為我發的狀態而開心那麼一點點？我還沒有問你，你知道我很喜歡你笑露出酒窩的樣子嗎？你知道，不管你和小逼多麼要好，我都不想知道，我只想你不要不理我，好嗎？你也說過，曇花一現的東西不值得擁有，要就擁有最好的，我一直問不出口，我也是曇花一現的過客嗎？你知道嗎？
我好怕你生氣，我好怕你生病，因為你不會照顧自己，老是吃魚頭咖哩，我好怕你傷心卻沒人聆聽，我好怕你就這樣忘了我，我真的好怕我想關心你卻再也沒有藉口理由發信息給你了。就像一部戲劇的男主角曾近說過，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怎麼捨得她離開。
這一年，我穿上西裝，來到這個再也沒有你的城市工作，沒有你，我越發沉默，五年了，這麼多好女孩在我身邊，卻沒一個能像你一樣吸引我的目光。
今天，聽說我工作的單位來了一個新進的職員，踏進辦公室，一張白白，有個小酒窩的右臉頰出現在我的視線，頂著有點凌亂的馬尾，我震驚了，她好像你，“是你嗎？”我問自己。哦，她轉過來了，瞥了我一眼，“你好，我叫穎欣，啊，是你？？司徒？”可愛的臉蛋再次出現，震驚的看著我。
我們真有緣。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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