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鹿柴》- 最動人的不是風景，而是溫暖

文/杜豆豆

大家好！我是杜豆豆，歡迎來到萬卷好書吧。從今天開始，我們將來共讀《唐詩三百首》。這一講，我們要讀的是五絕的第1篇，來自王維的《鹿柴》。

《鹿柴》王維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鹿柴，原意是鹿居住的地方，“柴”在這裡，和寨子的寨，是類似意思，指的是用木柵欄圍起的一個空間，它是王維為自己居住的輞川別墅中的一處景色所起的名字。這輞川別墅呀，可是王維自己的私家園林哦。

中國古代有好多很出名的私家園林，這些園林的出名，不僅是因為它們風景如畫，更重要的是因為，它們曾經是人文薈萃、名流相聚的場所。比如，西晉石崇的金谷園，就曾有左思、潘岳等等二十四位大名鼎鼎的文人常在此聚會，被稱為金谷二十四友；還有蘭亭，東晉王羲之曾和謝安等等四十二位名流在此聚會，才留下了天下第一行書《

蘭亭集序

》。

唐朝王維的輞川別墅，也稱為輞川別業，也是這樣的一處場所。它位於現在陝西省藍田縣西南，藍田因藍田玉而得名——“玉之美者為藍”，藍田玉名列中國四大名玉；而且藍田這地方啊，歷史很悠久，境內還有距今約100萬年的藍田猿人遺址。這處輞川別業，起初是武則天和唐中宗的兩朝寵臣——宋之問的私家園林，稱為輞川山莊。後來，唐睿宗上臺之後，不喜歡宋之問了，宋之問呢，也就失了勢，最終敗落、客死他鄉，這座輞川山莊，輾轉被晚年的王維買了去。

王維是位詩人，也是個畫家，他買去後，在原有基礎上善加修葺，修成了一片擁有林泉之勝、因地而建的天然園林，既富有自然之趣，又有詩情畫意。在這座園林中，王維還設計出了二十處勝景，併為它們起了華子岡、文杏館、木蘭柴、辛夷塢、竹裡館等等雅緻的名字，經常和好友裴迪一起在此吟詩作畫，各賦絕句。最後，他還將這些詩編成了一部《輞川集》，畫出了一幅《輞川圖》，從此，輞川別業也就成了唐朝最著名的文人園林。

說完輞川別墅，我們來讀讀王維筆下的這處勝景——鹿柴吧。

《鹿柴》王維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幽靜的山中看不見人，只聽得有人說話的聲響。落日的餘暉映入深林，又照在幽暗處的青苔上。

這裡第一句的“空山不見人”，是對空山的視覺描寫，沒有人跡，空曠寂靜。“空山”這種表達，王維很喜歡用。比如說，他在《山居秋暝》中有“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還有《鳥鳴澗》，“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用空來形容山，表達的都是一種幽靜的意境。

如果只是這第一句，你可能會覺得很普通，但之後緊接的“但聞人語響”，卻透過聽覺一下子把意境打開了。雖然山中很寂靜，根本看不見人影，可就在這時，卻忽然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畫面頓時活躍，將山谷的寂寥打破，我們的耳邊彷彿也聽見了更多的聲音：鳥聲啾啾、蟲鳴唧唧、風聲瑟瑟、流水潺潺，真是一幅動人的畫面啊。

到了三四句，

“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又返回了視覺。深林是幽暗的，長滿了青苔，可卻有一束光將它照亮。這是多麼溫暖的一幕啊！寂靜被人語打破，幽暗被光束照亮，這就是王維動靜結合、冷暖相襯的妙筆。

前面咱們說過，王維是詩人、是畫家，其實，他還有一個特長：就是音樂家。別看這短短四句小詩，卻呈現出了詩、畫、樂的完美融合。於無聲處寫有聲，於光亮處寫幽暗，王維正是用他對色彩、聲音感知的敏銳，才把握住了空山人語和深林返照的瞬間，以及這瞬間呈現出的幽靜意趣，而這種敏感，又和他對大自然的細緻觀察、潛心體味分不開的。這大概也是他之所以能成為詩佛的原因之一吧。

最後，讓我們一起再來誦讀一遍：

《鹿柴》王維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我是杜豆豆，傾一生之力，讀經典好書。明天我們萬卷好書吧，不見不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