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薦丨閩臺的鮑勃迪倫，極致的土味浪漫
什麼時候浪漫
遠有“香港周杰倫”方大同、“大陸gaga”吳莫愁，近有“中國蕾哈娜”劉柏辛、“農村拓哉”仁科，地名加上傳奇人名組成的稱號，常被用作新生代音樂人的身上，以便人們快速定義他們的風格，或調侃他們的特點。
然而有位歌手卻在出道數十年後，才領到這樣的頭銜：閩臺地區的鮑勃·迪倫——伍佰。
鮑勃·迪倫也許在中國影響力有限，但在美國音樂史上，卻有著足以登上總統山的地位。曾奪得過諾貝爾文學獎的他在美國搖滾界、民謠界頗負盛名，甚至在新聞界的普利策獎、電影界的奧斯卡獎也有斬獲，堪稱無人不曉的國寶級歌手。
而在閩臺地區，伍佰的影響力也是如此。踏入任何一家KTV，也許都能聽到有人在嘶吼著伍佰的歌；許多臺灣出產的影視劇中，總能聽到伍佰的經典歌曲；如今臺灣地區的Livehouse文化也跟伍佰有著莫大的關係。
很多人初聽伍佰時，都會覺得歌詞奔放、咬字隨性、唱腔狂野，加之舞臺上永遠自帶鼓風機效果的長髮，便把伍佰和他的音樂定義為“土味”，而當多年後回過頭再聽時，才懊惱地感慨“原來伍佰老師才是最懂浪漫的男人”。
今天看來，“土味”在他的音樂中，更是一種褒義的讚賞，一種鮮明的音樂氣質，而把他那土味浪漫發揮到極致的，便是1996年的這張《愛情的盡頭》。
“它能火25年”
1995年的一天，臺北東區的Live-A-Go-Go酒吧門口水洩不通，酒吧內空氣渾濁、聲音嘈雜，這一天的主角——伍佰和他的樂隊China Blue正在臺上揮汗如雨，他們興奮地拿著酒瓶敲打桌子，嘴裡高唱著“我決定愛你一萬年！”
這時的伍佰已經是臺灣的Live之王，比起大眾藝人們上綜藝、玩遊戲、聊聊天的流水線走紅模式，他不屑一顧，而是投身音樂與演出本身，在一場場Live中盡情燃燒自己，正如伍佰在這年的專輯《伍佰的LIVE-枉費青春》的名字一樣。
在一路躥紅之後，伍佰開始思考音樂的本質與創作的方向，伴隨著當時“臺語再興”的口號聲，他瞄準了語言媒介的力量，反其道而行之，推出了一張全國語專輯《愛情的盡頭》。伍佰在臺北生活多年後意識到，語言的隔閡容易讓他掉進“泛文化”的陷阱，限制音樂的傳播性。
魔巖文化的創始人張培仁在聽到《愛情的盡頭》這張專輯後，當即表示：
“它能火25年。”
而後，《愛情的盡頭》的成功也印證了伍佰決策的前瞻性，專輯銷量突破五十萬張，更斬獲多項音樂獎項，其中《挪威的森林》、《夏夜晚風》、《Last Dance》等曲目也成為有口皆碑的傳世經典。
今年，正是《愛情的盡頭》推出的第26年，我們藉此機會，來仔細品鑑一下這張專輯。
專輯鑑賞
專輯第一首歌《夏夜晚風》就是伍佰作品裡的另類，全曲在鋼琴的伴奏下靜謐動人，伍佰略顯粗獷的嗓音被溫柔的外衣包裹，並不顯得突兀，反而獨具自己的韻味。
這幾年，隨著蒸汽波音樂和民謠音樂的興起，“夏天”、“晚風”等概念被不斷使用，更加深得人心，《夏夜晚風》的翻唱版本也越來越多，其中更不乏田馥甄、陳粒這樣的一線歌手翻唱這首歌。
專輯同名曲《愛情的盡頭》畫風一轉，熱烈、狂躁地展現了愛情的浪漫與動人。最令人回味的莫過於尾奏的電吉他solo，鋪墊在伍佰一句句重複的“愛情的盡頭”之後，吉他將全曲推向高潮，聽者的情緒也隨著此起彼伏的演奏不停波動，最後歸於平靜。
接下來的三首《親愛的，你喝醉了》、《變》、《七彩的燈光》都有著類似的演繹的方式——強烈的節奏以及複雜的音樂特效。《親愛的，你喝醉了》中大量擬聲歌詞，充分展現了醉酒的迷離情緒；《變》則顯得有些神經質，歌詞上來看更像是大量內心活動的產物，許多意識在不停交織與拉鋸；《七彩燈光》彰顯了伍佰身上的“浪人”氣質，奇妙的和聲構成讓人聽起來就有七彩燈光的畫面感，類似又差異、重複而繽紛。
可能伍佰本人也沒想到，這麼多年後，《Last Dance》竟能成為這個時代的一首神曲，其中當然離不開《想見你》的成功，但這首歌本身上頭的旋律更讓90後、00後以及不熟悉的伍佰的人們認識到了他的創作才華。
這首歌爆紅後，伍佰還在微博上風趣地表示：“哈哈，我怎麼這麼厲害！”
《青春》借用青春這一主題，卻更著重表達青春的熱情與放肆，用快節奏的搖滾曲風展現年輕人對愛情的追求；《人生一場夢》也是如此，雖然全曲都在表達相思的哀愁、苦戀的煩悶，但伍佰並不去刻意營造低落的氛圍，激烈的表達方式更顯灑脫。
這張專輯最為人所知的歌曲當屬《挪威的森林》，據說當時伍佰剛剛讀完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有感而發，創作出了這首歌。
這首歌也不負它的響亮名字，此後的二十多年裡，《挪威的森林》傳唱度始終未減，在任何華語音樂的排名榜、KTV的點唱榜，甚至各大平臺的搜尋量上都居高不下。尤其是開頭兩句“讓我將你心兒摘下，試著將它慢慢融化”，堪稱“土味浪漫”的終極代表。
而不同於其他傳世名曲的是，鮮有歌手翻唱《挪威的森林》，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很簡單：沒有第二個人能唱出伍佰土味又浪漫的感覺。
這張專輯的最後一首《隨風而去》是伍佰少有的民謠風曲子，以吉他為主的伴奏、口琴的加入，讓人腦中不由得升起一幅畫面：穿著花襯衫的少年遊走在臺北街頭，帶著自己的心事，漸漸消失在人群之中。
這些年，許多文章在描述伍佰時都用到了“翻紅”這個詞，然而實際上，伍佰從來沒有不紅過。
在醉酒的歌房、在夏夜的海邊、在男男女女的車載音箱裡、在酒吧歌手的吉他撥絃間，都是這位閩臺版鮑勃·迪倫的影子，都是極致的土味浪漫。
*編輯：Kik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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