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情深,攔轎告狀驚動巡按,弟弟冤案得以昭雪
明朝建築
01 起因
明朝成化年間,山東泰安州有一富豪,叫王元起,好色貪淫,強勢霸道。
鄰縣有替人做短工的李進賢和他的妻子方氏,租賃王元起家的房子。王元起看見方氏有幾分姿色,就強行霸佔姦汙,來來去去的,毫不顧忌。
很長時間之後,李進賢才知道這事,知道了,就責備方氏:“你怎麼不守好閨門,現在外面都知道你的臭名聲,都說你和房東王元起有來往,從今往後,你要是不改過的話,我要把你活活打死。”
方氏其實也是一肚子苦水沒處倒出來,聽丈夫這麼說,也回了他一句:“你身為男子漢,自己不能自立,靠別人過活,不能為自己老婆作主,以至於被人欺辱,你現在又在我頭上說狠話,難道我自己不願意貞潔嗎?”
方氏是又氣又惱,接著說道:“今天不如我們搬到別的地方去住,以後若有醜事發生,我就不是人。”
俗話說,人是英雄錢是膽。進賢替人家幫傭,背井離鄉,租房居住,實際情況就在那裡。
進賢一下子被老婆兩句話堵住了,怒氣滿胸,大罵道:“王強盜,你要是再來我家,我一定一刀把你殺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被人聽到了,告訴了王元起。
縣衙
縣衙大堂
02 出事
第二天晚上,李進賢從王元啟大門前經過的時候,王元啟令人把他攔了下來,指揮幾個家丁把李進賢捆起來,打了一頓,打斷了李進賢的左腿。
又擔心王元啟跑掉,又用一隻破箕捆住他的兩小腿,放在地上。到了半夜,李進賢因為疼痛難忍,死掉了。
隨後,王元啟命令家人把屍體直接扔到路邊溝渠裡。
第二天,王元起還故意前往李進賢居住的屋子,說想僱他抬轎子。
方氏回話說:“進賢昨日出門,到現在還沒有回家。”
“聽說最近村莊邊上的山上出現了老虎,你老公沒有回來,不會是出事吧?”王元起真的是巧舌如簧。
方氏聽他這麼一說,心裡也沒有什麼主意。
“家中又沒有人去找他,這要怎麼辦才好?”
王元起馬上假獻殷勤:“我派人幫你找找看。”
到了中午的時候,王元起假裝已經派人去找,此時返回,對方氏說:“昨天真的有老虎傷人了,山上還留有血跡,只是林子樹木雜草太繁茂了,林子裡比較昏暗,人不敢往深處去找。”
方氏開始聽到這訊息也是哭得傷心傷肺,信以為真。
好在,鄉里也有喜歡打抱不平的人,悄悄地告訴方氏:“你家老公哪裡是被老虎傷到的,就是那個王元起攔住他,把他打死的,很多人都看見了。”
方氏這才明白,但婦女一人,也無可奈何。
王元起這時又過來糾纏方氏,要睡她。方氏勉強同意,但是畢竟不開心。
王元起也能感覺得到,假意安慰:“你老公幾天都不歸家,估計是死了。你一個孤身婦女,在這邊也不好常住,你老公如果有哥哥的話,不如我這邊先派人把你送過去,以後要是有可靠老實的男子,我讓他過去娶你,你也能落個團圓,死者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傷心。”
王元起回去之後,又派人送來很多禮物。
方氏思前想後,回老家找到老公的哥哥李進貴,把進賢被打死的事情一一說了。
古縣衙,非文中縣衙,應與之類似
03 告狀
李進貴一張狀紙送到了縣衙。
不過,隨後王元起的狀紙也遞到了縣太爺宋知縣手中,王元起反訴李進貴是誣告,是個刁棍。
他說:“鄰縣的李進賢租賃我家屋子住了半年,這事是真實的。李進賢外出不歸,他的哥哥找我討要租房的錢,我們發生口角,結果他就對我生恨成仇,誣告我調戲他的弟媳婦,打死了他的弟弟,這正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如果真的打死一個人,那麼屍身怎麼會不見了呢,更何況要是調奸了他的老婆,怎麼還敢再打他?望老爺詳查,讓雷電劈死誣告的人,我們這些良善的百姓才能安寧。”
宋知縣接到狀紙和反訴,命人把相關人等全部傳喚到堂。開審,訊問。
李進貴原告先說:“我家弟弟租賃王起元家屋子,王起元時常過來調戲我弟媳婦,弟弟因此就罵了他。第二天,從他門前經過,王起元就把攔住,綁進了屋內,打死了。請求青天老爺追查我家弟弟屍身下落,檢驗有無重傷,是否因傷致死?”
王起元辯稱:“你不知道你家弟弟的下落,就來縣衙來誣陷我,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找你弟弟的屍身。我把屋子租給別人,也是想維護租房人清白的名聲呀。房東也不好做呀。我要是有姦淫你弟媳的心思,你弟弟現在都死了,我不也沒有想方設法把她留在這裡呀,反而是她想回老家,我就會馬上派人送她回老家。可見這絕沒有調奸之情。”
宋知縣接著審問方氏:“你與王元起是否成奸?”
方氏當著眾人,也不好意思承認,只說王元起常來調戲,但並沒有成奸。
知縣接著問其他的旁證:“李進賢是元起打死的,還是出門在路上死的?”
這些旁證之前都接受了王家的厚禮,所以都說進賢是替人打短工的,不知道在山上哪裡走失的,並沒有攔住打死一事。
即使知縣讓衙役動用夾手指的刑具,旁證依然不改口供。
宋知縣於是擬定李進貴為誣告罪。
李進貴當然不甘心,又跑到府衙告狀。
古代刑具
04 再告與三告
府衙的知府姓石,親自複審,審問過程與此前並沒有什麼兩樣,仍然定下來是李進貴誣告,並且規定不能再告。意思就像現在的終審裁決了。
這樣說的話,李進貴的冤屈就沒有辦法洗刷了。那就信命吧,李進貴等著發配遠方去做苦力了——徒刑。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文章就到此結束了。
但是,幸運的是……
李進貴聽聞新來的巡按大人許孚中為人廉明,是個青天。
於是,瞅準機會,攔轎喊冤。
許孚中看見李進貴一臉戚容,悲傷不已,聽說已經告了兩次了,就準了他的狀紙。把一干人等全部提到衙門,親自審訊。
這些旁證經歷多次上刑具,供詞也都滾瓜爛熟,仍然堅持前供,所以許巡按無法從這裡開啟缺口。
不過巡按自然有他的辦法。
第三天,再次提審,許巡按讓他們統統遠遠地跪在大門外,但是能瞧見堂內。
先把旁證中的蔡弘提出來,也不問案中的事,專門問他這樣一些問題:鄉里有幾個村,某個村子裡有多少戶人,村子裡有幾棵大樹諸如此類。
而在蔡弘回答問題的時候,許巡按邊聽還邊不斷的點頭。問完問題之後,讓衙役把他押到後堂左邊廂房待著。
接著又把旁證當中的衛完提過來,也還是不詢問案子當中的事情,只問村子的人口,村子裡人家飼養了幾頭牲畜,哪家牲畜最近下了幾頭崽之類的問題。
也還是邊聽時不時的點頭表示讚許、同意、聽到了的意思。問完問題,讓人把他押到後堂右邊的廂房待著。
跪在大堂門口的那些人,只看見許巡按與兩個旁證點頭、說話、說話、點頭,並不知道他們說的啥內容。
許巡按再讓人把林棠帶上大堂,對他說:“你們村是不是有這麼幾條巷子,是不是有這麼幾戶人家,這家是不是有這樣幾口人,他們家的牛是不是最近下了崽?是不是這樣的?”
林棠聽完,是既吃驚又害怕,這個巡按怎麼知道本地事情這麼詳細,他一定是微服私訪過。
許巡按沒功夫理會林棠的心理變化,繼續接著說:“李進賢腿斷後,然後死掉了,一定有捆綁的東西。他的一個女鄰居牽著花牛從我旁邊經過的時候,告訴過我真實情況,你只管交代。如果你交代的和我聽到的一致,那就最好,否則的話,一定給你加刑讓你受痛。”
這個林棠知道,王起元的鄰居確實有一個婦女,時常餵養一頭花牛。所以此時的他,懷疑巡按大人一定親自調查過這件事,又懷疑在他前面的兩個旁證已經吐露了實情,所以林棠只好點頭聽從巡按。
林棠深吸一口氣,據實稟告說:“李進賢死的時候,是用破箕纏裹小腿的,到了夜間給疼死了,屍身確實不知道在哪兒。”
許巡按終於得到案件的實情。於是再次把王元起拘拿到堂上,一件一件、一點一點地對王元起講起了當日發生的情形。
然後命令王元起:“你給我馬上把屍身找來!”
王元起是又驚又怕,叩頭供認不諱:“屍身在夜裡扔到水溝去了,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原地方?”
許巡按:“陸地上哪怕是下大雨發山洪,就算是被沖走,漂走,也不會太遠。”忙明衙役吏卒去找,果然找到,那破箕還依舊綁在小腿上,於是案情大白。
古代刑具
05 結局和思考
王元起因傷人致死,被判處死刑。
自古姦情出人命,此言不虛也!
許巡按的高招在於單獨提審,並且讓他們自己互起疑心,從而開啟缺口。相比較現代的司法而言,古代沒有現代的科學技術,比如提取指紋,回看錄影。古代判案斷案主要還是藉助推理,用刑,司法審判一體程度較高等特點。不過怎麼判案斷案,還是要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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