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42歲女人墜崖去世,她突然失憶的女兒成案件突破口

故事:42歲女人墜崖去世,她突然失憶的女兒成案件突破口

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等我數到3,你就忘記所有事情。

“1、2、3……”

記憶裡一片白光閃過,再睜眼時,迎接自己的只有一片汪洋大海。

1

“把資料直接發我郵箱裡,我今天就不去公司了。”吳桐努力吸了吸鼻子,但兩個鼻孔就像塞了木塞般密不透風,“你是不是人?我都病成這樣了,你還取笑我?這個月獎金是不是不想要了?”

電話那頭傳來小林子的求饒聲,同時許諾下班就煲湯來看她。

“算你還有點良心。”吳桐草草掛了電話,只覺得嗓子又幹又澀,頭痛腳輕的症狀更重了。

那晚,許少川走了之後,她撐著雨傘內心掙扎了好久,不知不覺就在雨中站了半個多小時。結果,第二天就感冒了。

吳桐抽了一張紙巾擦鼻子,丟掉的那一瞬,瞥見鏡子裡的自己。穿著一週都沒洗的小熊睡衣,頭髮也亂糟糟,最醒目的莫過於臉中央的那顆鼻子。曾經她引以為傲的嬌小挺拔,如今變成了一顆泛紅的蒜頭。

她是真的很不舒服啊。開啟電腦翻看郵件,已是灌了一堆感冒藥之後的事。吳桐裹了一條毯子,盤腿坐著,筆記本就架在膝蓋上。

郵件是柳溪發來的,一如她慣有的風格:條理清晰,內容詳盡。

吳桐已經決定不再調查誠則醫藥的事,為了抵禦內心那一些些自責,她開始瘋狂地去探究一些離奇的案子。眼下這樁就是。

這次案子的死者叫沈眉,42歲,是名離異婦女。雖然算不上什麼富豪,但在外企身居銷售總監的她,也算衣食無憂。

死亡地點是本市有名的海邊觀景臺,據警方提供的資料顯示,沈眉於上週日,與現在的未婚夫還有自己女兒,一同前往近海邊遊玩,不慎從觀景臺墜落,跌在下方的岩石上,當場死亡。

現場勘查的痕跡顯示,觀景臺上有一處護欄鬆動破損,而那裡正是沈眉墜落的地點。經鑑定,護欄的破損屬於正常老化,而非人為,而且沈眉身上除高空墜落傷外,無其他傷痕。似乎是一場意外。

然而經一位漁夫表示,他途徑觀景臺時,曾看到沈眉和未婚夫劉書航發生爭執,不久後沈眉就墜崖了。對此,劉書航的解釋是,當時沈眉因為住宿的一些問題與他發生分歧,但最後兩人還是和解了。

至於沈眉和劉書航的關係,警方給的資訊是:無明顯矛盾。他們周邊朋友都證實,兩人關係不錯,最近甚至在擇選結婚的日期。

40歲的劉書航是一名大學老師,條件也很好,兩人又沒有結婚,所以也不存在因為財產而害人。

吳桐推著滑鼠滾輪,將資料拉到最底層。柳溪很貼心地將這一欄用紅筆標註,這也是吳桐一直留意這樁案子的理由:沈眉的女兒——沈玉嬌。沈眉墜崖,她也在場。

本來劉書航的話,只要讓沈玉嬌辨認一下真偽,就知道他是否說謊。但沈玉嬌竟然在沈眉墜崖後就失憶了!她對於母親的死既痛苦又茫然,完全記不起沈眉墜崖的情形和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創傷後應激障礙,這是當時協助調查的心理學顧問給的結果。在精神受到嚴重打擊後,沈玉嬌表現出了失憶的症狀。

“這種現象,除了受到打擊外,能不能透過藥物或其他手段引起?”

當時的吳桐,對心理學顧問提了這樣一個問題,但得到的答案卻是否定的。她會懷疑也不無道理,因為這個劉書航在大學教授的就是應用心理學。

雖然有疑點,但始終沒有發現劉書航身上存在作案動機,最後只得按照意外事件處理。

由於沒有立案,沈家人請她,只是為了狀告景點負責人管理不善。證據上幾乎沒有爭議,景點方面也願意賠償,事情很快就告一段落。

但吳桐卻總覺得,有些東西沒有被揭開,真相併非所有人看到的那樣。

“噔,噔,噔。”

敲門聲打斷她的思緒,她看了門一眼,又下意識瞥了一眼筆記本上的時間:4點20。

小林子這懶,偷得挺勤的……

吳桐抖落身上的毯子,汲著拖鞋來到客廳,將大門開啟。

江離帥帥的穿著黑夾克站在門外。

……

“你……”吳桐腦袋當場就當機了。

咚!門關得夠快。

吳桐隱約聽到門扇和江離鼻子的碰撞聲響,不由得心裡也是一顫。

“你,你搞什麼!”門外男人帶著不快的語氣,再次發聲。

吳桐沒管他在嚎什麼,自顧將家裡掃視了一遍。很好,沙發上堆著衣服和襪子,茶几上還有瓜子殼和飲料瓶。這要是江離看到這副場景,還會把她當女人嘛?

一門之隔的江離,聽著裡面叮鈴哐啷響了好幾分鐘,門終於重新開啟。

“你怎麼來了?”吳桐胸脯微微起伏,人還有些喘,擠出一個笑容。

江離側身進門,看了看四周,最終還是將目光放在吳桐身上。

屋裡風捲殘雲了一番,但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她依舊穿著小熊睡衣,臉色有些蒼白,時不時吸吸鼻子,鼻頭髮紅,就是那雙眼睛依舊晶瑩透亮。

“小林子說你病了,我來看看。”江離面沉如水,眼裡卻閃過一些情緒。

吳桐低下頭,心裡有一絲感動掠過,嘴上卻說,“瞎操心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子……啊嚏!”噴嚏出現的時機如此恰到好處,更加增添了吳桐的柔弱感。

江離眼一抬,就看見床邊的毯子,將其一揭,準備給吳桐裹上。然後,就聽嘩啦一陣,毯子下一堆雜物、襪全被帶了起來,零零碎碎撒了一地。

吳桐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幹嘛塞毯子下面?應該塞抽屜!他又不會掀抽屜!這下,可比讓江離看到滿屋狼藉還要丟臉!

江離被吳桐推著坐上沙發,然後一頓收拾,吳桐還是想掩飾一下自己粗獷的生活風格。

“我一個人住的時候,比較不拘小節。”她關上抽屜時說。

江離嘴角一勾,露出淺淺的酒窩,“我又沒介意。”

“對了。”吳桐忽然想起許少川的事,覺得有必要告訴一下江離。

“我決定不再追查誠則醫藥的事了,畢竟不是孑然一身,有父母,有朋友,如果誠則對他們下手,我想我會受不了的……所以,像三年前一樣,我又,又認慫了。”

吳桐講這話時,正背對著江離蹲在衣櫃邊,江離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卻從她的字裡行間聽出一絲落寞。

他一時也不知怎麼安慰她,只能默默看著她單薄的背影。

許是目光過於灼熱,吳桐察覺一般回過頭,略帶疲憊地一笑,“我沒事的。”

江離卻是一愣,因為他明顯看到她原本蒼白的臉,浮起了兩團不正常的紅暈。

等吳桐反應過來,他已經走上前,手撫上她的額頭,面色逐漸凝重。

“你在發燒。”

難怪頭疼得越來越厲害,原來是發燒了。

“走,上醫院!”

“開什麼玩笑。”吳桐打掉江離的手,“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還是七老八十?都是成年人,睡一覺就好了。”

“小林子說你前天就不舒服,到今天已經三天了,怎麼不見你好起來?”

“她怎麼什麼事都向你報備?她到底是哪頭的,等我回了公司,看不好好治她!”

“啪”的一聲,江離一隻手撐在吳桐身旁的牆面上。轉移話題的伎倆不是第一次用了,這次又想矇混過關,沒門。

吳桐轉著眼軲轆,後面是床,前面是手臂,整個人硬生生被江離用身體圈住。她腦中開始浮現言情劇的畫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壁咚!

“去不去醫院?”江離又近了幾分。

男人的氣息近在咫尺,吳桐緊貼著牆,堅守最後的倔強,“不,不去!”

江離低垂著眼看她許久,一點頭,“行!”另一隻手掏出手機,對著吳桐連拍幾張照。

蓬頭,垢面,最重要還是素顏!神經病啊!

“這要是發到你常去的律師論壇,會怎樣?”

“江離,你過分了!”

講真,吳桐有些動怒了。

江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傑作,淺淺一笑,不急不緩地收起手機,“想我刪照片,就去醫院。”

2

醫院裡。

吳桐把病床上的枕頭立在身後,雙腿依舊盤著,筆記本架在膝蓋上,姿勢和在家中完全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左手上扎著的留置針。

醫生診斷,由於受涼引起的扁桃體化膿,進而導致發燒。不進醫院打點滴,很難痊癒。

吊瓶裡的藥水已經輸了一半,腦袋和全身的緊繃感也基本消失。用吳桐的話講,她現在就像去了緊箍咒的孫猴子,靈臺清明得很吶。

那還不趕快看案子!

所以當江離走進病房,就看到這麼一幕。

吳桐兩眼炯炯有神地盯著電腦,掛著吊針的手在鍵盤上飛快地打字。

“這次又是多古怪的案子,讓你跑趟醫院也不肯消停?”

吳桐抬頭,看到江離正微偏著腦袋,瞅她電腦上的資料。

這傢伙,也饞案子了吧。倏地一笑,用手拍了拍身邊的床沿,示意他坐過來。

這暗示帶著那麼點曖昧感,吳桐拍完才意識到。江離卻完全沒在意,大大方方走過來,卻是一隻手搭在吳桐的額上。

他神色漸松,燒已經退了。

吳桐愣了愣,穩了穩心神,這才將沈眉的案子給江離敘述了一遍,同時把她關注的疑點重點說了說。

“沈玉嬌的失憶,出現得過於巧合,這樣就無法辨別未婚夫劉書航是否在說謊。”

“而且,創傷後應激障礙是屬於心理學的疾病,劉書航本人就是應用心理學的專家。所以,這一點我特別……”吳桐抿唇點了點頭,“特別在意。”

“劉書航為什麼要害死沈眉?他們還沒有結婚,不存在利益上的衝突,另外周圍的友人都證實他們關係很好,不存在動機。”江離反駁道。

吳桐摸了摸下巴,“說不定他們存在某些,警方沒查出的矛盾。”

江離皺起眉,這種已經定性的案子,來回折騰幹什麼?

“你最近是不是閒得發慌?”

吳桐心虛地搖了搖頭,實際上,還真是閒得發慌,不然她怎麼慰藉自己不能調查誠則醫藥的心靈。

“咳,咳,我只是覺得要是沈玉嬌的病能治好就好了。至少整個事情都變得簡單了。”

江離側眸瞥了一眼吳桐,又看著白生生的牆壁想了會,才道,“我有辦法。”

3

吳桐打小就不喜歡醫院,小時候為了逃避打預防針,被她媽追了一條街。

如今她在一天之內進了兩次醫院,只是這第二家沒有那麼濃的消毒水味,每一個病人看起來都十分憂傷。這是一家心理診所。診所的主治醫生聽說很厲害,和江離是發小。

沈玉嬌已經送進了診療室,吳桐坐在外面等待。

之前在醫院裡,江離告訴她,創傷後應激障礙可以利用催眠的方法,重新讓患者找回記憶。

所以吳桐打完點滴,就去了沈眉親戚家接沈玉嬌。

“我有些害怕。”來的路上,沈玉嬌曾這麼對吳桐說,“我既想要知道事情真相,又有些害怕面對。”

吳桐坐在駕駛座,瞥了瞥後視鏡中的沈玉嬌。不得不說,沈家母女在外形上都十分出眾,沈眉雖然已經42歲,但保養得當,看上去比40歲的劉書航年齡還小。

至於女兒沈玉嬌,更是人如其名,嬌俏迷人,如同美玉。此時的她正規矩地坐在後座,眼眸低垂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喪母之痛,能夠理解。但是,萬一,萬一你母親的死有任何的隱情,那你的記憶就是至關重要的證據。”

聞言,沈玉嬌咬了咬下唇,額上的眉鎖得更緊。

過了好一會兒,沈玉嬌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我6歲的時候父母就分開了,他們似乎都很討厭對方。父親說母親強勢,母親說父親花心。”

“在爭奪撫養權的時候,我爸主動放棄了,理由是像我媽這樣的女人,教不出像樣的孩子。”

“自此,我的世界裡就不再有父親的影子,全是我媽……”身後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吳桐心情也跟著有些沉重。

雖然沈玉嬌沒有將母親的付出一一列舉,但她能感受得到,這兩母女這些年,一定走得很艱辛。車裡的氣氛有些低落。

吳桐想了想,決定轉移話題,詢問沈玉嬌對劉書航的印象。她迷茫地搖了搖頭,表示幾乎沒印象,那日旅遊是她第一次見他。

沈眉竟然向沈玉嬌隱瞞了劉書航的存在?怎麼,怕女兒介意嗎?吳桐不得而知。

收回思索,診所這邊,吳桐已經不知不覺在外面坐了一個小時,正當她倍感無聊之際,接到了江離的電話。他是來詢問事情的進展情況,吳桐只答一切都好。

“警局臨時有些事,我可能不能過去接你。忙完了就早點回家,你的病還沒痊癒,需要休息。”

吳桐下意識地笑了,“好。”

“那我掛了。”語氣低沉且溫軟。

“好。”嘴角的笑意保持著,吳桐盯著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螢幕,好一會兒才放進口袋,心裡已升起陣陣漣漪。

診療室的大門這時開了。沈玉嬌一臉疲憊地走出來,後面跟著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白大褂,江小格醫生,江離的發小。

吳桐看到沈玉嬌的臉色很不好看,沒有立即詢問治療的情況。江小格召來護士將沈玉嬌支走,將吳桐單獨帶進了房間。

“她的記憶還沒被啟用。”江小格開門見山,“因為病人本身的牴觸感,我對於她夢境的引導有些困難,可能還得需要時間。”

吳桐點頭,表示理解。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江小格將一張紙遞給吳桐,上面是一張畫,畫的是一張課桌。

江小格表示,沈玉嬌在自述夢境時,反覆提到陽光充足的教室和一張課桌。當他結束催眠,以此詢問沈玉嬌時,她卻完全記不起關於這兩樣東西有什麼故事。

以江小格的經驗看,這兩樣東西代表著沈玉嬌某段特殊的記憶,只是她遺忘了,也許會和沈眉的死有關。

吳桐看著白紙上的鉛筆畫。好,你遺忘的東西我幫你找回來。

4

吳桐去的第一站,是沈玉嬌的學校。因為課桌這個詞,最容易聯想到學校。

透過詢問,沈玉嬌最常待的也就四個地方——宿舍、教室、自習室、圖書館。教室是長排的一體課桌,和畫紙上的不符。

自習室雖然是單獨課桌,但地址在一片小樹林邊,大房間裡樹影斑駁,倒和陽光充足又有些不符。那隻剩圖書館了。

圖書館管理員倒是對沈玉嬌有些印象,畢竟一個如此好看的女孩,每週都來圖書館,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告訴吳桐,這女孩不僅長得像天仙,性格也不食人間煙火,每次都獨來獨往。別的女孩都喜歡看些言情書籍,她卻看些乏味的哲學書或者世界名著。

“她每次是不是都坐同一個位置?”吳桐問。她分析,沈玉嬌夢境中反覆出現的一張課桌,可能指代某個特殊的個體,所以大膽猜測她每次來圖書館是同一個位子。

但管理員搖了搖頭,表示並沒有,二樓一樓她都坐過,十分隨意。吳桐不死心,把一眾桌椅都看了一遍。清漆裹松木,並沒有什麼異常。

查完已是下午,出學校大門的時候,吳桐遇見了一個人,劉書航。

“吳律師,好巧。”

吳桐覺得一點都不巧,他跑到沈玉嬌學校來幹什麼。

他儒雅的笑笑,用手指了指學校旁的超市,自己只是路過買點東西。

“你去哪?要不要我送你?”劉書航依舊溫文爾雅。

吳桐想了想,點頭說好。

車子在馬路上飛馳,已經過了兩個紅綠燈。吳桐手放在膝蓋上,手指一下一下有節奏的點著。

“聽說創傷後應激障礙,可以利用催眠的方法,讓患者找回記憶,對嗎?”車子過了一個轉彎,吳桐忽然向劉書航提問,觀察他的反應。

“可以試試,只是很難。”劉書航語氣寡淡,並無什麼表情。

“不過,”劉書航眼眸沉了沉,“如果吳律師懷疑我,大可以從案發現場的痕跡進行調查,最好不要對沈玉嬌下手。”

吳桐蹙了蹙眉。

他對上吳桐疑惑的眼神又默默移開,“沈眉的死對她打擊太大,忘記那段記憶,對玉嬌來說,未嘗不是好事。”

“可有些事逃不了,只有面對才能真正地放下。”吳桐接話道。

劉書航笑了,“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不是很多事都能隨自己的願,難道吳律師,就從未逃避過嗎?”

吳桐一個激靈,腦中閃過許少川那晚對自己的威脅,心情頓時就不好起來。

車子順利抵達吳桐的事務所,她看著劉書航的車子遠去,調整了一下心情,這才走進大樓。

小林子和柳溪在吃下午茶,吳桐也不和她們客氣,拽著她們一起來頭腦風暴。內容自然還是沈玉嬌夢境中的那張課桌。

“說不定是童年時候用過的,高中,初中都有可能。”小林子道。

吳桐皺眉,感覺可能性不大。

“那就有可能是餐桌,對某樣美食念念不忘吧。”

吳桐白了小林子一眼,看著她還叼著雞翅,決定從現在開始遮蔽她所有的話。

“如果她真的很喜歡看書,學校的圖書館不一定能滿足她,她就有可能去市裡較大規模的書店。”柳溪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吳桐眼睛一亮,有道理。

“現在的借書卡都要用身份證辦理,所以只要黑進書店的電腦系統,就能知道她前去的是哪一家。”

吳桐的眉眼已經彎成了圓弧狀,再次覺得自己招柳溪進來,太正確了。

市中心的新華書屋。

柳溪查到沈玉嬌但凡休息日,就去這家書屋。吳桐隨後便趕了過去。

這家書屋一共兩層,地處鬧市,周邊都有高樓大廈遮擋,陽光並不是那麼充足,再則它以銷售為主,所以店裡幾乎沒有安設供人閱讀的課桌。

吳桐將一層二層看了個遍,內心幾乎已經將這裡否定了。她帶著一絲疲憊下樓,走到轉角間,忽然就停住了。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著牆壁,內心在猶豫和懷疑間遊走。對面牆上掛著一幅畫,破舊卻陽光充足的房間,一張孤零零的課桌擺在畫中央。

難道……

吳桐找來書屋的負責人詢問,對方告訴她,已經不記得捐贈者是誰,只知道畫上的地方是一所小學,名為慧心希望小學。

5

車平穩地行駛在山間公路。

副駕駛座的吳桐鬱悶,自己明明已經沒事了,江離還非要跟著來。有這個老古板在,自己還怎麼放手調查。

車子開了三個多小時,水泥路也變成了坑窪不平的黃土路。就在兩人快筋疲力盡的時候,眼前翠綠的山林縫隙,終於露出一棟樓房的一角,總算到了。

慧心小學的校長接待了他們。

吳桐拿出了那幅畫。

校長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很快就認出畫上畫的是學校三年前剛修葺的一間教室。

吳桐想知道這間教室,是否發生過特殊的事情。校長一臉疑惑,顯然不明白對方的意思。吳桐索性拿出了沈玉嬌的照片。

校長拿起照片端詳了一會兒才道,“這女娃,曾在這住過一段時間。”

她扶了扶厚厚的眼鏡片,開始講關於沈玉嬌的事情。

三年前,她曾和一隊大學生來此處登山,不慎從山坡摔下,傷了腳踝。當時他們不願就此折回,就給了校長一點錢,將沈玉嬌寄住在這間學校。

“她在這住了五天,就在北面的老師宿舍裡。”

吳桐又問,她在住宿期間是否發生過特別的事情。

校長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也有些玩味,“城裡的孩子心都比較傲,對於我們這些鄉下人,都不太愛搭理。印象裡當時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就是和幾個來支教的志願者走得比較近。”

吳桐和江離互視一眼,江離面色凝重地掏出劉書航的照片,“志願者裡有他嗎?”

回去的路上,吳桐很氣憤。她一直以為沈玉嬌是受害者,是無辜的,可她撒了謊。她口口聲聲說那次出遊是她第一次見劉書航,但實際上他們早就認識。

慧心小學的校長已經證實兩人在慧心小學相識,而且那幅油彩畫也是出自劉書航之手。

“你先別激動。”江離安撫著吳桐,眼睛卻依舊盯著路面,“據我所知,早在警局審問時,沈玉嬌就接受過測謊測試,而且兩次並且全部通過了。所以,也許她沒有撒謊,只是……”

“嘟……”手機鈴聲適時打斷了江離,螢幕顯示江小格的姓名。

江離接通,同時按下擴音鍵。

“鼻涕王,對於沈玉嬌我有新的發現。”

吳桐眉骨一跳,鼻涕?還王?

“咳……嗯……我按了擴音鍵,而且吳桐在身邊……”

手機對面沉默了會兒,“額……江警官,我對沈玉嬌有新的發現,沈玉嬌的病並非創傷後應激障礙。”

江離和吳桐同時一怔。

江小格表示,每當他要觸碰到沈玉嬌缺失的記憶時,她就會表現得十分抗拒和痛苦,甚至忽然從催眠狀態中甦醒,他起初以為是沈玉嬌本身的問題,後來才發現並非如此。

“催眠狀態下的心理狀態,既不是清醒的心理狀態,也不是睡眠的無意識狀態,而是一種特殊的狀態。”

“可以思考,可以經由催眠師的引導產生小部分自覺能動性,但這一切完全脫離自我意識的批判和監察。”

江離被繞得有點暈,直接開口,“你能直接說重點嘛?”

“好,重點就是,受術者在深度催眠的過程中,沒有催眠師的引導,幾乎無法自己醒過來,但沈玉嬌卻醒了。”

“所以我懷疑,她患的不是創傷後應激障礙,她的記憶是被人為抹去了,用的手法應該也是催眠,而且還在這段記憶上設定了障礙,不讓其他人觸碰。”

掛了電話,江離看向吳桐,“聽到沒,沈玉嬌並非撒謊,她不僅忘記了母親被害死的片段,同時將有關劉書航相關的事情都忘記了。”

顯而易見,劉書航就是抹去沈玉嬌記憶的人。

吳桐皺起眉頭,“如果一個人可以輕易地篡改另一個人的記憶,那他會多麼肆無忌憚啊……”

兩人同時沉默。

“哎,對了,鼻涕王是怎麼回事?”吳桐的思維跳躍打得江離措手不及,身子都連帶抖了抖。

“兒時亂起的外號,不要在意。”

吳桐抿唇,側過臉去,“嗯,名字怪別緻的。”

一朵不易察覺的紅霞掠過江離的臉頰。

兩人馬不停蹄趕回了律師事務所,正好撞見小林子和柳溪下班。

事務所長期只有她們兩在,以至於兩人培養出堅固的友情。此時,小林子摟著柳溪的肩有說有笑,堪比連體嬰。

在得知吳桐和江離還要在公司加班,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進車裡,跑得連影都沒了,走之前還在車窗對著吳桐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吳桐扶額,柳溪好像也被帶壞了。

兩人將整個案子進行了一番整理。

江小格的結論只是推測,既然是推測,就含有不確定性,就不能作為證據。

那麼也就只剩兩條路:一,儘快讓沈玉嬌恢復記憶,指證劉書航;抑或是……

6

劉書航今天的事特別多,回到公寓樓已是晚上九點。他坐電梯上樓,今天的轎廂照明燈壞了一隻,光線十分昏暗。

劉書航抬眼看上方,右上角多了個攝像頭。物業新裝的?怎麼安在這個方向?

攝像頭下方有個紅燈,有節奏的亮起、閃滅;亮起、閃滅……

樓層到了。劉書航走出電梯。一位老人坐在電梯門的旁邊,正在拆解一個八音盒。

他有規律地轉動著發條:“噠噠噠,噠噠噠……”齒輪碰撞的聲音一陣陣傳了過來。

劉書航看了一眼,沒理。大門就在走廊的盡頭,一步,兩步,還有幾步就到家。

忽然側邊的地面湧出一些水,它們衝擊著對面的牆壁,泛出一層漣漪,然後就像蛇一樣蜿蜒著朝劉書航爬去。它們包圍住他的鞋子,像一塊沼澤地一樣黏膩得想要抓住他。

八音盒的發條聲還在一陣陣傳來。

“噠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噠……嘩嘩,嘩嘩……”

細碎又微弱的聲音,忽然變得磅礴又澎湃。

劉書航猛然抬頭,周圍的場景迅速物轉星移。這哪裡是自己的家,分明是海邊的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