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岔口》之23：道長厲害還是老鱉精法力更高？

長篇風物傳奇小說《三岔口》

王明見著

第二十三章：血玉寶珠夜更明

中年道士看了一眼面前這位醜陋的老漢，指著一個小凳子說：“你坐下吧，把你的左手伸出來，我給你看看。”黑胖老漢伸出了左手，中年道士頭上的汗就流了下來。原來，老漢的手掌上沒有一根手掌紋，而且五指奇短，上面長著長長的黑指甲。黑胖老漢搖頭晃腦地說：“小牛鼻子，你倒是快點給我算啊，要是不敢算你們就得趕緊給我挪地方，我來享受這裡的香火！”

旁邊的人也開始催促中年道士，黑胖老漢更加得意，他指著中年道士的鼻子說：“牛鼻子，你才有幾天道行，就敢在這裡給人看相。爺爺我出生的時候，你爺爺的爺爺還不知道在哪兒呢！趕緊給我看，要不然現在就給我滾出這個廟院！”眾人的喧鬧聲驚動了裡屋打坐的清風道長。他掐指一算，冷笑了一聲，從屋裡出來到了院子裡。

他輕輕地叫了一聲“無量天尊”，這句話在黑胖老漢聽來卻像打了一個炸雷。人群頓時寂靜了下來，清風道長微笑著說：“小徒學藝不精，讓各位見笑了！來來來，我給這位有千年道行的先生看看相，如果看得不準，老道馬上領著幾個徒弟離開此地，永遠不會再回來。”

黑胖老漢見了仙風道骨的清風道長心裡一驚，連忙說：“你這樣一說，我就更不敢讓你看了，我還是回家去吧！”清風道長拉住他的手，“老先生，你坐下吧，讓我好好地給你看看。”黑胖老漢坐在板凳上，感覺老道的目光如兩道閃電一般向他射來，他低下頭乖乖地伸出了左手。

清風道長拿起老漢的左手，嘴裡唱著：“我看你是棉花桃子頭，綠豆眼，磨盤身子兩腿短，我斷你子孫有上萬。我看你十指上面沾泥沙，我斷你從小生長河裡邊。我看你兩眼發亮腿發軟，我斷你老門潭裡住了兩千年。我看你後背銀光閃，我斷你是老門潭裡的鱉精到我眼前。你脖子不停來回轉，我斷你今日一定有禍端。你的陽壽我不知，就看你能不能過今天這個關！天堂有路你不走，你單單找你道爺來搗亂。你道爺今兒個心情好，我讓你千年的鱉精把形現。”

黑胖老漢知道大事不好，笑著說：“你說的話我也聽不懂，不讓你算了，別耽誤我回家吃飯。”說著，他轉身就想走，但清風道長哪裡會讓他白白走掉，他一把抓住了這個老頭的胳膊。老頭急了，張嘴就要咬他。清風道長冷笑一聲，順手把一根竹籤插進了老頭的嘴裡，老頭疼得哇哇大叫。

旁邊一個老婆婆看不上去了，她生氣地對清風道長說：“你這個老道，你咋恁不講理啊？人家想走你拉住人家不讓走，還把一根籤子插人家嘴裡。這個老頭也是幾十歲的人了，你放他走吧，他的卦錢我給你！”清風道長哈哈大笑，對老婆婆說：“善人，你不知道，他不是人，他是老門潭的千年老鱉精圖謀我東嶽廟哩！”老婆婆說：“你別瞎說了，就因為他讓你的徒弟丟了手段，你就說他是個老鱉精啊！”

清風道長不再說話，把一隻手放在黑胖老漢的頭頂，嘴裡念起了咒語。不一會兒，黑胖老漢倒在地上現出了原形，原來他是一隻老鱉變的。周圍的人一看到這隻老鱉，都嚇得連連往後退。

清風道長用一根鋼釘從老鱉的鼻子一側穿到另一側，老鱉精疼得四趾亂顫。道長命徒弟去找來一根鐵鏈，他把鋼釘拔出來，然後把鐵鏈穿了進去。隨後，道長把一張符貼在老鱉的頭上，讓徒弟把老鱉精拴在前院的鐵旗杆上。

逛廟會的人聽說東嶽廟的鐵旗杆上拴著一隻老鱉精，都前來觀看，一時間廟院裡擠得水洩不通。中午時分，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老鱉精被曬得沒有一點精神。清風道長拿了一把匕首走了過來，他對老鱉精說：“孽畜，不在老門潭好好修煉偏偏要來圖謀我東嶽大帝的道場，你來得正好。上個月十五我剛剛在東嶽大帝像前發下誓願，一定要給他老人家重塑金身，今天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這真是東嶽大帝顯靈啊，又省得我跟徒弟們四處奔走化緣了。”說完，他用匕首撬開了鱉蓋的一角，老鱉精疼得“吱吱”亂叫。清風道長不管它疼不疼，命幾個徒弟掀開半邊鱉蓋，看見裡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珍珠，然後他從裡面拿出兩顆最大的珍珠。

清風道長小心地撫摸著兩顆晶瑩剔透的珍珠，笑著對老鱉精說：“這兩顆已是夜明珠，也難為你修行了這麼多年。你在你的洞穴裡有啥不好，誰讓你自己跑到我的廟裡生事，這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就別走了，留下來將來給東嶽大帝背神像吧！”老鱉精苦苦哀求，但清風道長毫不理會。他讓徒弟拿來金創藥給老鱉精敷上，就又回屋打坐去了。下午，又有很多人前來觀看這隻老鱉精。老鱉精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懊悔萬分，它心知永遠不可能再回到老門潭了。

傍晚時分，來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老鱉精慢慢抬起頭來，它看到有一位十多歲的小道士正站在旁邊，就哀求道：“小道長，我在這大毒日頭底下快曬一天了。你行行好，給我端一碗水喝吧！”小道士動了惻隱之心，為老鱉精端來了一碗水。老鱉精喝完這碗水，頓時感覺精神了許多。它又說渾身曬得發疼，請小道士提一桶水潑在它的身上。小道士很是實在，又去提了一桶水潑在了老鱉精的身上。老鱉精忍著劇痛就勢一掙，掙脫了穿在鼻孔裡的鐵鏈，它鼻子上的一塊肉留在了鐵鏈上。老鱉精化作一股黑風消失了。

小道士一見老鱉精跑了，才知道自己鑄成了大錯，連忙哭著去找清風道長。清風道長笑了笑，說：“別哭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它修行了上千年也不容易，我的本意就是嚇嚇它，給它一個教訓就行了。幾百年內，它是不敢再來搗亂了！”

清風道長鬥法贏了老鱉精的故事傳開後，方圓百里的善男信女紛紛捐助施捨，他用這些錢重修了廟宇，併為東嶽大帝重塑了金身。又請人制作了一個錦盒，把兩顆夜明珠放了進去。這兩顆夜明珠成為東嶽廟的寶貝，被一代一代的當家道長傳了下來。每當有貴賓來到東嶽廟，當家道長才會拿出夜明珠讓客人觀賞。

淨塵道長講到這裡對馬雲升道：“無量壽福，這些傳說只是表明夜明珠的珍貴，兩顆夜明珠雖不是老鱉精的眼睛，但也是東嶽廟世代傳承的標記。可惜被老蹚劫走丟失了一顆，剩下這顆我就帶在身上，人在珠子在，人亡傳下代！不過我師父萬璇道長丟失一顆珠子後自己覺得無臉見人，就把這顆珠子傳給我不辭而別，說是找不回珠子永不回來。”說到這裡連連嘆氣。

馬雲升問道：“你沒交出夜明珠，如何會被捆到這裡？沈孝儒心狠手辣為何沒當場殺你？芸香母女性命如何？”一連串幾個問題問出來，淨塵道長還未回答，徒弟玄明開口道：“居士您讓我師父歇會兒，這些我都知道。”於是便一一說起：

沈孝儒聽得淨塵道長願意交出夜明珠，不由喜出望外，給沈佔領使了個眼色，便帶著師徒二人回了沈家莊。到了沈家莊淨塵道長讓沈孝儒焚香沐浴，然後從貼身處取出一個錦盒來，沈孝儒、王可群、沈彪、沈佔領等一班親信和李紅蓮、李紅袖等一班內眷一起來開眼界。沈孝儒見那錦盒古色古香顯然年深日久，便小心翼翼開啟錦盒，見錦盒中有一個紅布小包，一層層開啟紅布小包後一隻鴿子蛋大小晶瑩剔透的珍珠呈現在眾人面前！眾人齊聲驚歎，沈孝儒滿面笑容瘦長臉下頜幾乎笑掉、王可群兩眼放光如餓狼見了羔羊見沈孝儒看向自己急忙正襟危坐、李紅蓮李紅袖更是垂涎欲滴就差伸手搶奪了！

這時天色已晚，沈孝儒就著燈光細細打量夜明珠，見那珠子圓潤無比，更奇的是珠子中隱隱約約一抹血色，恰似一個出家道人打坐模樣。這沈孝儒本是當地土豪，並非見過大世面的人，料想這顆珍珠就是傳說中的老鱉精眼睛，又叫“血玉珍珠”，乃是千古罕見之重寶，用“價值連城”來形容毫不為過。

沈孝儒便珍而重之收藏好遞與李紅蓮道：“去吧，好好收藏起來不可有失！啊……”

李紅蓮兩眼放光，咧嘴一笑對沈孝儒拋了個媚眼：“你就放心吧，我們姐倆在珠子就丟不了！”領著李紅袖扭扭擺擺上樓去了，只留下一縷縷奶香久久不散。

玄明說到這裡輕輕一笑：“無量壽福！居士您也請放心，真正的夜明珠我師父收藏到一個極為穩妥之處，也幸虧我師父有遠見，託人從開封買回一個琉璃球，交給他們的自然就是琉璃球了，要不然這一關就過不去呀！”接著講道：

沈孝儒等又陪著淨塵道長吃喝一陣，看看已經夜深，淨塵道長堅持要走。沈孝儒對王可群使了個眼色：“可群吶，你安排幾個人好好把兩位道長送到家，啊……佔領呀，以後不可再找芸香，啊……還有，芸香娘倆出了啥事我可饒不了你！啊……”王可群、沈佔領連連答應。

王可群安排眾人到周邊緊要路口巡邏放哨防備趙六報仇，最後安排沈爛頭帶人送淨塵道長師徒回家，哪知道沈爛頭他們早就奉了沈孝儒密令，到了坡楊北樹林裡就把二人捆了起來，要在樹林中把二人挖坑活埋。

玄明說著話指了指旁邊幾乎挖好的深坑猶有餘悸感嘆道：“幸虧遇到居士您這位善家我們師徒這才得救，不然我們就成了冤魂野鬼了！”

馬雲升把那杆長槍交給二人，又教會兩人使用方法：“你們拿著這個防身，趕快回沈廟去吧。天快亮了，我還要夜探沈家莊就不送你們了。”說罷不顧二人勸解，飛身上馬往沈家莊去了，卻不知這一去卻是十死一生。

再說周口李家集合六十人槍，個個都是精壯之士，遍尋馬雲升不見，料到這個熱心漢子定是先行一步到沈家莊去了。想到馬雲升藝高膽大，倒也不十分擔憂。

李桂軒把家務事託付給老五李桂明，帶領王群英率領人馬匆匆趕到鄧城，與葉家四十人槍匯合後浩浩蕩蕩趕往高廟常。到了午時，張莊南陵司旭初、譚莊肖譚肖廣初、巴村黨樓黨萬初一起各帶四十人槍趕到，常性初殺雞宰豬大開宴席，剛準備開桌吃飯有哨探來報：逍遙費文仲祁鳳翔帶領三十人槍來拜。

葉邴勳趕忙帶領李桂軒、王群英、四大初等出大門迎接，迎入常興初客廳後把費文仲與李桂軒、司旭初、肖廣初、黨萬初等一一引見。常興初與費文仲早就相識，便問其如何得知資訊前來相助，費文仲哈哈一笑堆起一臉肉褶，肉褶子一鬆肅容說道：“高廟常今天到逍遙趕集的說起你這裡如何熱鬧，還說鄧城葉家、周口李家均帶領人馬在你這裡聚集，我料想你們必然是要幫趙六報仇雪恨，趙六是我佃戶，又是在我逍遙惹的禍端，報仇雪恨殺到沈家莊我費文仲焉有不參加之理？”

一番話說出來李桂軒直挑大指、葉邴勳連連點頭、司旭初鼓掌叫好、肖廣初低聲喝彩、黨萬除拍手稱是。不料王群英高聲說道：“依我看來，費老爺還是回逍遙才好！”

一句話驚得眾人愕然相顧，費文仲不解：“這位是……？”

李桂軒趕忙引薦王群英，費文仲倒也聽說過王群英大名，便小心討教：“為何要我回逍遙呢？嫌棄我人少槍少嗎？……”

王群英讓大家坐好，喝口茶伸出三根手指道：“第一，你逍遙費家畢竟與葉家李家四大初都不算太熟悉，打起仗來互不相識可謂兵家大忌；第二你逍遙屬於西華，我們幾家都屬於商水，有了事情在官面上說起來很不方便；第三，最要緊的是，聽說趙六在逍遙不吃不喝，這樣下去鐵打漢子也會病餓而死，如果趙六出了意外，馬雲升夜探沈家莊還有何意義？我們集合這麼多人馬又有何用？我們這一仗還有必要打下去嗎？費老爺你看如何？”

費文仲聽了冷汗淋漓：“謝謝王先生指點，我和鳳翔這就帶領人馬回逍遙，定要和何鳴鳳一起找到趙六多加開導，保證大家回來還大家一個活蹦亂跳的趙六！”說罷招呼祁鳳翔等放下二十杆漢陽造，飯也不吃急急忙忙回逍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