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髮廊的“殺豬盤”：你的同情心，不過是咬住魚餌的嘴
理髮之事再尋常不過了，但有時還深藏潛流。
一位女性發微博講的一件事，足以讓人頭皮發麻、心生不安。有一天，一位很久沒聯絡的初中男同學突然詢問她，是否認識附近一家知名網紅髮廊某個所謂的主理人。她自己想起，三年前去這家店的時候，恰好是那個主理人給她做的頭髮。當時天下著大雨，主理人給她發了新提的福特野馬照片，說可以免費來家接上她，但她不想向不熟悉的人透露住址，因此婉拒了，事後她嫌太貴，沒有再去過第二次。
初中同學表示幸虧她當初沒答應，他的女友自從上了那個主理人的車開始，他們的生活便被改寫了。他的女友最終淪陷。而那個tony不只騙色，更騙這個半路跑偏的女孩去整容，讓她欠了一大筆錢。由於整容技術並不好，她做的鼻子據說要再返廠修復，還需要一大筆錢。一個巨形的無底洞，敞開在女孩面前。
將女微博主和初中同學的講訴梳理一下，簡單點說，髮廊的主理人各種貼心關愛問候、開車免費接送，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套路。這背後，是細思極恐、設計精心的陷阱。
這家髮廊之所以名聲遠揚，不在於技術有多好，而是因為理髮師都長得很好看，衣品也不錯。店裡每次團建，不僅有很多賓士助威，甚至還有保時捷。而團建時的精修照，看上去有點韓國男團的樣子。但僅有這些還不夠，整個“套路”不僅用奢華和迷人的表象“鑲邊”，還佈置了種種劇情。
譬如，大玩苦肉計，博取同情心——當女孩到得店裡後，看起來有點“兇”的女老闆伺機故意當著女孩的面，把主理人叫一旁訓斥，說他這個月的業績又不達標，主理人被訓斥得可憐兮兮時，會有意無意瞟幾眼女孩。確實，這種伎倆並不是對所有的女顧客有效，上述女性微博主目擊這一“名場面”時，只是衝主理人點點頭以示安慰。
一位跟帖者也表示，雖然也上過tony的寶馬車，但衝著團購去的她顯然“臉皮厚”，tony甚至沒有親自給她做頭髮。但那個被忽悠去美容的女孩，卻中招了，她非常心軟，而且出於原生家庭的原因，她缺少安全感，在目睹了那個品牌主理人被訓斥得狗血淋頭的時候，她猶猶豫豫地說了一句：“不然我充2000？”充完錢後，那個主理人理所當然地對她發出了“請你吃飯答謝”的邀請。
小說裡“英雄救美人”，結局往往美好，但那只是小說。在現實中反其道而行之的“英雌救美男”，結局不好，因為這是現實。你的同情心，不過是咬住人家魚餌的嘴而已，正是鉤子的著力點。
在被主理人求愛加洗腦的攻勢下，她淪陷了。這個主理人不僅諳熟求愛技巧，例如可以在女孩例假來時專門買進口止痛藥送到她家樓下，偷偷找一根杆子把藥綁在杆子上從視窗遞給她，還會大玩話術，例如：“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你的眼睛那麼小，你不想變得更漂亮更討人喜歡嗎？”如果她沉默，他就會不斷加碼，說“你這樣不自愛不上進，怪不得沒有人會喜歡你”的話來PUA。而這對於一個在原生家庭缺乏愛和關注的女孩來說，是“致命”的。
這個女孩家裡有三個姐姐一個弟弟，她自己一個月只掙四五千塊，但每個月還要給家裡交兩千塊錢伙食費，平時挺節省的，而她在認識了主理人之後，已經花了18萬了，她可能為此貸上了高利貸。民間戲謔“把你賣了還幫人數錢”，是多麼痛的領悟。
理髮師和熟客之間，大概存在著某種“化學反應”，老電影《做頭》也表現過這種情感的微妙。但現實中的這場“愛情”，就是一個危險的遊戲。
這個故事中，“殺豬盤”呼之欲出，但這種“殺豬盤”卻又有所不同。很多“殺豬盤”案例中，騙子多在網上展開一輪輪的誘騙，不見面就把“事兒”給辦了，但“主理人騙術”中，他們玩的是“真人秀”，只不過，在他們準備好的臺本中，受害人是唯一一個沒有“臺詞”也不知道結局的人。
和人們對於理髮師以高超的技藝贏得顧客歡心的觀感完全不一樣的是，一個網紅髮廊的主理人們，並不關切頭做得如何，而是把更多的甚至全部的精力放在引誘女孩的“任務”上。這意味著不斷有人跌入狼為羊挖好的坑，被榨乾、被剝削、被侮辱，也意味著他們騙人的資本不斷擴張——那些來路不明的豪車，是不是受害者們的血淚呢？是不是他們繼續使壞的蒙汗藥呢？——如此一來，騙人的“技能”也不斷提升。這樣的迴圈，令人警惕。
這和某些健身機構的健身教練“掛羊頭賣狗肉”，忽悠受害人辦卡、貸高利貸，如出一轍。
真人出演的騙局，更具迷惑性、欺騙性和危害性。可以想見，一旦受害人覺察到異樣提出質疑，或者採取某些措施時，“主理人”很可能搖晃起“談戀愛難免的”“戀人之爭”的幌子。在某種氛圍中，這些事甚至可能成為“家務事”，擾亂和遮蔽公眾及執法者的視線。換句話說，“騙子集團”刻意在附近的人和熟人之間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的，他們早已想好了進退的對策。而他們和黑醫美、高利貸等機構的合作，也實際上讓詐騙層面更為細化、讓“操作間”更為下沉，這有利於他們分擔風險、逃避打擊。
對於潛在的危險，涉世未深者應該學習前述博主的冷靜和理性，加以防範與抵禦。對於已落入陷阱者，身邊之人要給予各種心理與現實的幫助，使其及時醒悟，該報警就報警，該求助輿論就求助輿論。
• （本文僅為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
伍裡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