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縣民間故事之沉泗州的傳說

沉泗州的傳說

古老的泗州城裡，有位孤獨的老婦人，姓陳，無名，以乞討為生。因她為人心慈面善，平日不小心踩死螞蟻也要念聲“阿彌陀佛。”所以眾人都叫她“阿彌婆”。

阿彌婆十七歲時，未婚夫便死於官府的徭役中。打那，她發誓不嫁，恪守終身。幾十年來，她每天晚上都要對天禱告，祈求未婚夫的亡靈超脫，祝願世人免厄運。有天晚上，她照例祝禱完畢，便在玉皇廟神像前睡去。夜間，她做個夢，醒來直嚇出一身冷汗。夢中，王母娘娘囑告她：“泗州時弊迭累，官壓民，富欺貧，強凌弱，眾暴寡，壞人當道，好人受氣，燒殺淫掠，奸佞詐騙，無所不有，令人切齒。故而天帝震怒，決意將泗州沉掉。上天憐你等無辜小民，不當與惡人同災，故託夢於你，並望代為轉告所有良善者，若見州城東門兩傍那對石獅子眼中出血，便是沉沒先兆，當速逃往近城之積寶山。切記！切記！”

次日，阿彌婆便在城中奔走，將夢中之事轉告善良百姓。但無人相信。唯她自己於每日清晨，前往東城門察看。再說城中有個殺豬的，姓苟，人都叫他“苟屠戶”。此人附炎趨勢，狡詐多端，是個出了名的“馬屁精”。他聞阿彌婆“傳謠”，便去報告州官。那州官聞聽大怒，遂將阿彌婆傳進州衙，加以“惑眾妖婆”的罪名，重責二十大板，然後趕出，不準再“傳謠”。苟屠戶因此舉而獲嘉獎，樂滋滋地回到家中，擺下酒菜，獨斟爛飲，還哼著“泗州調”唱道：“阿彌婆呀——我奉以肉兮官誇吾好，你咒官以滅兮安可輕饒？！人不識時兮災禍必至，尋梯攀上兮福星高照……”然而，那阿彌婆捱了打，還是矢志救民。她改於每日黎明時刻，拖著受傷的身子，仍步履艱難地悄奔東城門，察看那對石獅子。

兩個月過去了，石獅子“眼中流血”之說並沒應驗。可是，阿彌婆的意志絲毫沒動搖。苟屠戶暗下打定主意：奚落阿彌婆，再求官爺賞賜！一天夜裡，他殺罷豬，忙完活兒，便暗中奔往東城門，將兩個石獅子眼裡都塗滿了豬血。天將明時阿彌婆跑到那裡一看，不禁大驚失色，疾呼道：“泗州要沉啦，快跑哇！泗州要沉啦……”

此時，苟屠戶從門旁暗處閃了出來，也大叫起來：“都來看瘋婆子啊！……”喊叫聲引出許多人來，爭看熱鬧。阿彌婆一面怒斥苟屠戶，一面催促大家快跑。苟屠戶哪裡會忍受一個討飯婆的指責，“啪”地朝阿彌婆臉上打了一巴掌，眾人制止，才沒再打。阿彌婆口鼻流血，眼含熱淚，胸中湧動著無限酸苦，暗歎道：“貴人語出重如山。貧賤說話似燈草。看來再說也沒用，誰也不會聽從。唉，罷罷，自己走吧！”她抹抹淚水，轉身便望離東城門有三里左右的積寶山上跑去，苟屠戶等人瞧著她那跚的腳步，不由爆出陣陣譁然笑聲來。

阿彌婆剛剛跑到積寶山頂上，身後便響起陣陣霹靂，緊接著山搖地裂，直把她嚇得張口氣喘。待轉身向州城方向一瞧，只見一股股洪水從地下噴出，高達數丈。城內一片混亂，哀號聲不絕於耳。她感到一陣心痛，兩眼昏花，隨即倒下了。

阿彌婆清醒過來時，山下已是天連水，水接天，哪裡還有州城的影兒？她癱坐在山石上，哭道：“人不憐我兮天垂憐，惡徒當絕兮天理昭然；善者不納忠言兮令人傷嘆，獨我留世兮有何欣歡？……”她哭到這裡，忽見水面上浮起許多桌子門板之類的雜物，上面都攀附著人。她大聲呼喊：“向這裡劃！……”

喊聲未落，又颳起了西北風，那些緣木者被大浪推湧，迅速向積寶山漂來。阿彌婆站在山水邊，等著迎接。不料第一個漂到面前的卻是曾經責打她的州官，被大水淹得半昏迷了，眼見要沉入水中。她感到一陣噁心。救還是不救？她思索一下，決定不計前仇，救他出水，並希望他改惡從善。但她剛伸手去，水面忽地漂出個磨盤大的老鱉來，伸出樹幹似的頭頸，猛地咬住州官的腿，向水底拖去。

第二個漂到她面前的是苟屠戶，也淹得像個水老鼠，拼命地在激流中掙扎，呼喊救命。在阿彌婆看來，他像只落入網的蒼蠅，可憐而又可惡。佛家以慈悲為本。她想上前救他出水，但雙腿不能動，兩臂不能舉。莫非我阿彌婆違反天意啦？她正自痴痴地想，倏然從水下射出一條如椽的大魚來，“叭”的一口，將苟屠戶吞下肚裡去。那大魚還向阿彌婆眨動幾下眼睛，好像是叫她不要害怕，然後便鑽進深水裡去了。

再後漂來的那些人，善者皆順利登岸。凡是歹徒，或被巨浪擊沉水底，或為水族一頓美餐，沒有一個活著的。阿彌婆抬起淚眼，虔誠地仰望著湛湛蒼天，說不出話來，只是默唸著：“老天哪？老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