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一個不聰明的人，“打臉”了多少聰明人
文|莫咕
一個喜歡讀書看電影的醫學生。
1994年，經過將近十年的構思與準備，阿來完成了他人生中第一部長篇小說。
為了完成這本小說，阿來走遍了嘉絨藏區。
書寫到三分之一的時候，阿來意識到這就是他所期待的那種好小說。
從詩歌到小說創作，在文學路上跋涉迷茫多年，他終於看到了屬於自己的曙光。
然而，這本阿來耗費心力、寄予厚望的作品，出版之路卻並不順利。
那時的阿來籍籍無名，加之大多數編輯都認為純文學已經過氣，他的作品被一家家的出版社接連退稿。
四年時間，阿來輾轉於十幾家出版社，卻屢屢受挫。
1998年，在他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人民出版社的一名編輯慧眼識珠，幫他發行了這本小說。
這一發行，就是近十萬冊的銷量。
也正是這本小說，使阿來成為了中國文學史上最年輕的茅盾文學獎得主和首位獲獎的藏族作家。
這本小說，就是《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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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看起來傻的人，未必不聰明
溫斯頓葛魯姆寫下了《阿甘正傳》，而阿來塑造出了一個東方的“阿甘”。
以一個傻子的視角，帶我們走進二少爺轟轟烈烈的一生，與那段波瀾壯闊的藏區歷史。
麥琪土司位高權重，是藏區遠近聞名的強大土司。
可他的的二兒子不但是藏漢混血，還是個眾所周知的“傻子”：出生一個月還不會笑，十三歲才記事。
沒有人願意將二少爺當成正常人，他自己也就心甘情願地做一個傻子。
可正是因為他“傻”，他的哥哥——麥琪家的大少爺和他相親相愛，而不把他當作繼承權的競爭者去防備，他得以避免爭端，安穩度日。
正是因為他“傻”，他的僕人們毫無保留地信任他、幫助他，忠誠無二。
正是因為他“傻”，他敢大膽地說別人說的話，做從沒有人做過的事。
二少爺想：
“錯了就等於沒有說過，傻子嘛。”
而縱觀書中其他的“聰明人”呢？
大少爺與父親為了權位勾心鬥角，處處防範，事事要強，還是免不了被家族的仇人所殺；
二少爺美麗的妻子塔娜以利益至上，不斷利用美色勾引她眼中前程遠大的青年，可沒人真心愛她；
麥琪土司一生為了金錢和地位寢食難安，活得提心吊膽，最終抱守著他的土司身份被埋在了廢墟中……
唯獨傻乎乎的二少爺，不向往戰爭，不投身權謀，不空逐名利。
他是人人眼中的“傻子”，可這份表面的傻，卻是他找到的最聰明的活法。
02，不想凡事都贏的人，是聰明人
麥琪土司透過種植罌粟，賺取了大量銀錢。
其他土司紛紛眼紅，於是派人前來偷竊罌粟種子。
很快，藏地各個土司的土地上都開滿了罌粟花。大家爭相種植罌粟，生怕丟失這份牟取暴利的機會。
而傻子的判斷全然不同：
他向麥琪土司建議種麥子。
這受到了大少爺的恥笑。
結果，鴉片供大於求，面臨滯銷，各地都因此爆發了饑荒，只有麥琪土司的糧倉裡堆滿糧食。
那些自以為聰明的土司們，只顧眼前利益，卻沒能審時度勢，計較長遠。
唯獨是傻子沒有被這波“罌粟熱”衝昏頭腦。
他不急於觸手可及的盈利，反倒因此收穫了更長遠的利益。
後來，麥琪土司派驍勇善戰的大少爺和傻子二少爺分別去南北方的糧倉駐守。
大少爺急於立功，不肯將糧食賣給出價低於平日裡十倍糧價的人，甚至不惜發動戰爭，因此落下殘暴的名聲。
而傻子放糧救濟災民，先得人心，後來又開設了貿易市場，與幾位土司達成和平共處的合作關係，為麥琪家賺來了不止十倍的收益。
在現在這個效率至上的社會，我們總是為每一分輸贏斤斤計較，生怕有哪一步落於人後。
但越是計較，最終心中添堵的還是自己。
為何不將目光放長呢？
人生在世，不必在每一件事上爭輸贏。
看古今成大事者，皆是不侷限於一時得失，才能笑到最後。
03，順其自然，才是生存之道
不論是麥琪土司、其他土司還是麥琪家的大少爺，他們對於自己的地位、權力和金錢都異常執著。
他們互相鬥了一生，不得片刻安寧。
但傻子不同。
他坦然地面對一切，把自己當作局外人。
他不強求親情、愛情、權力。
父親忌憚他，他便待在邊疆幾年不歸；
妻子塔娜背叛他，他也只是說一句“你不再是我妻子”；
所有部下都認為他比大少爺更有資格繼承土司一職，他卻不爭不辯，接受了安排。
在追隨者們都希望他繼承土司職位、帶他們飛黃騰達的時候，他看透了麥琪土司和兒子間的暗潮湧動：
成為土司換來的，不過是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
在老一輩的土司們還執著於榮華富貴，自以為高高在上的時候。
他早已預見了土司制度的土崩瓦解——歷史的車輪滾滾往前，不論那些生活在舊時代的土司們接受與否，藏區都將迎來解放。
最終，他也坦然地承擔了自己父親殺害多吉次仁時種下的因果，平靜地死在多吉次仁兒子的刀下。
他說：
“上天叫我看見，叫我聽見，叫我置身其中，又叫我超然物外。
上天是為了這個目的，才讓我看起來像個傻子的。”
他如此清醒地看清了何事求得，何事求不得，然後從容地面對一切。
哪怕遭遇不公與背叛，他也順其自然，安之若命。
他真正做到了“盡人事，聽天命”，也因此比其他人更早獲得了內心的安寧。
書讀到最後，合上的時候，是有些悵然的。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我們跟隨二少爺的視角，看他一步步建立的宏大基業，在幾架大炮前頃刻間化為廢墟，難免百感交集。
可轉念一想，連他自己都不在意，我們又何必在意？
他早就預見了一切。哪怕他沒有預見，他也不會為之驚愕頓足。
滾滾長江東逝水。
於這個廣袤的世界而言，你我都是塵埃。可即便只是塵埃，也要盡力地在風起時飛揚，在風止時坦然落下。
人生太短，侷限於一時的利弊得失，只會讓人錯失更美的風景。
我們難以主宰命運，但可以左右自己的選擇。
面對塵世的紛紛擾擾，願你我都能不為執念所困，不為慾望所迷，不為小利所惑，在塵埃落定時回顧這一生，無愧且無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