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旅行日記⑭ |向南，一路向南

眼睛大大像什麼

極目新聞記者 張聰

影片剪輯 張曉寒

手繪插圖：晏欣

時間：6月24日

地點：又雙叒叕是峨山縣大龍潭鄉

天氣：好暢快的雨點啊

影片載入中。。。

又是逛吃逛吃的幾天，我們開心，因為終於下雨了！人類也開心，因為我們又開始往南走了！

一架來自雲南省森林消防總隊的無人機，記錄下我們在峨山縣大龍潭鄉農地裡覓食活動的場景，一直跟著我們的消防員叔叔說，這一天，媽媽帶著我們向南遷移了15公里；我還記得，前一天，我們還向南走了11。2公里。

兩天向南27公里，要是方向不出錯，媽媽也不再帶著我們繞圈圈，照這個速度，一個月後，我們就真的要回到我哥一直唸叨叨的快樂老家了。

那片我從沒見過的熱帶雨林是什麼樣的？因為哥哥說了太多次，我終於忍不住產生了好奇心。

媽媽忙，再加上之前天熱，她不太願意搭理我的追問，可是她回顧亞洲象宏偉發展史的作文字上明明寫著，“一個不記得來路的象族，是沒有出路的象族。”

今天，趁著天氣有雨夠涼快，我蹭到她身邊，裝作不經意地用鼻子將作文字翻到寫有這句話的那一頁。媽媽看了我兩眼，嘆了口氣說，“想聽，那我就慢慢講給你聽吧。”

她說，我們的老家，是一個叫西雙版納的地方，那裡，是這個國家熱帶生態系統儲存最完整的所在，她帶著叔叔、哥哥們“北漂”之前，就住在一個名叫勐養子保護區的密林裡。

保護區裡有多美？媽媽說不清。但是我知道，天底下的鳥兒好像都喜歡那片密林——上個月，就在我跟一隻小麻雀在田野裡深情對視時，我那在保護區裡出生、長大的哥哥就不以為然地甩了甩鼻子，他那雙大大的眼睛裡還是我看不太懂的情緒，“小麻雀有什麼好看的？你見過孔雀雉嗎？他的尾羽像鑲了藍寶石！”

我確實沒見過，其實，他說的藍寶石長啥樣，我也不知道呢。

我也沒見過那一身雪白的白鷳，像團火似的雄原雞，全身閃爍著金色的太陽鳥。我也沒見過那愛吃竹子的小熊貓，長著長長手臂的白頰長臂猿，穿過矮樹叢的印支虎，跟我們一起在河邊喝水的野牛、豹子。

我沒有見過，但我已經知道了，那麼多動物愛著的那片密林，肯定是這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吧。

可我有點疑惑，既然密林那麼美，那媽媽為什麼又要帶著我們離開那裡，跋涉了幾百公里，來這個叫峨山縣的地方去啃人類的苞谷地？

媽媽說，是因為這些年人類把我們象群保護得太好了，過去這幾十年裡，生活在那片密林的象群從190只增長到300只。而為了人類自己更好地生活，他們開始大範圍種植茶葉和橡膠，結果，開始縮小的密林容納不了我們這麼多隻象，我們就出來找吃的了。

在媽媽說著這些故事時，天漸漸黑了，跟在她身後跌跌撞撞前行的我，小腦袋裡又冒出了無數疑問：保護我們的，是人類，但讓我們離開家的，也是人類？說不通呀！

媽媽回頭溫柔地看了看我，像只洞穿一切真理的哲象一樣說出一段話，“每個族群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願望與自由，人類也一樣，什麼是錯的？什麼又是對的？”

夜色越來越濃，我快看不見媽媽的身影了，但我還能聽到她的聲音從前面飄過來，她像是在說，幾千年來，我們象族和人類就是這樣共生的。

我們正在向南走。

明天，媽媽還會給我講故事嗎？我會纏著她再給我講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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