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原生家庭折磨的男孩(下)

有一天晚上下班後,工友生日組織一起夜宵慶生。都是外鄉人聚集到一起,話題不免就多了起來。你來我往、推杯換盞的,大傢伙都喝多了。不知不覺已到深夜,大家都散去。Z渾身酒氣,晃晃悠悠的就回家了。

C這時還沒有睡覺。看到Z醉酒的樣子,氣不打一起來,嘮叨了幾句,Z就不愛聽了,瞬間就暴躁起來。“lao子天天干活累得不得了,你天天在家玩,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都噁心”。

C被這麼一咋呼就懵了,好啊,喝點酒就給你現出原型了,不成樣子了,就上去理論。兩個人就這麼吵起來,甚至開始動手了,原本睡著的孩子也就吵醒了,不停地哭。這一來,兩個人火氣就更大了。開始撕打起來,畢竟男人力氣大,很快佔了上風。對C拳打腳踢的。打累,停下來。C已經被打的動不了,嘴裡就說道,“離婚,我要跟你離婚!”還在醉酒狀態下的男人,根本不在怕的。“離就離,沒了你,lao子還能找到更好的,呸~”,

說完也不管還在哭泣的孩子,和躺在地上的老婆……

C這次真是被傷的體無完膚,一顆心都在顫抖。怎麼也想不通才結婚一年,他們之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心裡已經下定主意,絕對不跟他過了……

第二天一早,酒醒後的Z,喊著渴了,要喝水。喊了幾遍都沒有人迴應,看了屋裡一片混亂,腦子裡慢慢回想起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礙於面子,又不肯主動去找。想著C 肯定是回來的,就穿上衣服上班了。

帶著孩子在外面遊蕩了一天的C,想了很多。現在沒有收入,又沒有熟人。等有機會一定要離開他。晚上回到家做了一桌菜,等著Z下班。天天漸漸黑下來後,Z拎著一袋蘋果回來了。看到C臉上的 淤青還在,楞了一下,就問,白天去哪了,還知道回來。C沒有搭理他,說吃飯吧。其實此刻Z的心裡還是很愧疚的,第一次動手還下手這麼重。然而強大的自尊心還是忍住沒有道歉。這件事後,兩個人心裡就產生了隔閡!

歲月匆匆,幾年後,他們的小孩7歲了,此時又生了一個女兒。女兒的到來也並沒有讓兩人關係得到緩和,反而更加惡劣。C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大的孩子就叫L吧,已經是上小學的年紀了。卻還是瘦瘦小小的,他的童年並沒有在幸福的環境下長大,成長過程中他見證了父母兩人,三天兩頭的吵架,打架。每次都不管他是不是會害怕,哭了,父母就會對他動手,所以小小年紀的他,就變得越來越孤僻了,原本孩童的臉上該有的笑容都找不到。

直到某個要回鄉的日子裡,車票定好了。發車時間就要到了,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媽媽,這時候抱著女兒的Z就不耐煩了,因為沒有任何通訊裝置,無法聯絡消失的媽媽。但車等不了呀,他就跟著爸爸一起踏上了回鄉的汽車。

一路上,他沉默,他想媽媽。感覺再也見不到媽媽了。妹妹也在哇哇大哭,好像也是想媽媽了。可是他不能說,爸爸會罵他的。兩個沒有感情的人是無法再說捨不得的話了吧……

一路奔波回到了家鄉,奶奶是非常高興的,好幾年沒見,孫子都這麼大了。L看到眼前的奶奶感到陌生又害怕,那是一個又黑又瘦的老人。奶奶拉著他的手,問東問西。問到媽媽怎麼沒回來呢。他默默地流著眼淚,抽泣著說“媽媽不見了,我們等不到他”。奶奶驚訝地轉頭看著Z,問怎麼回事,Z說“不管她,死外面都跟我沒關係”。

聽著如此無情話,奶奶瞬間破口大罵。“你這個沒良心的,人家跟你去那麼遠的地方養兒育女,你把人弄丟,你怎麼對得起你岳父岳母,和兩個孩子。”Z還是不知悔改,完全不覺得哪裡做錯了。把女兒往奶奶身上一推,孩子給你,我走了!

奶奶老淚縱橫,哭訴著:老天爺啊,這造的什麼孽啊。看著懷裡才不到1歲的妹妹,內心傷感之至。怎麼就養了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兒子啊!

從此以後,這個家裡安靜了,再也沒有打罵的聲音,再也沒有媽媽。L想,這樣也挺好的,再也不用天天擔心受怕了。看著妹妹那麼小,竟然也心疼不起來。這大概就是情感的缺失,造就了不輕易對任何人產生感情的後果吧。

往後的日子裡,跟著奶奶一起生活,受盡周邊親戚的白眼,覺得沒人管的小孩,可以隨便欺負。誰也沒有覺得,這個小孩被父母拋棄,應該要多對照應才是。哪怕是親姑姑,還時常非打即罵。爸爸偶爾回家,也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對他大打出手,把棍子打斷,手打脫臼;甚至打得鑽到床底下不敢出來。

直到成年了,能出去工作的年紀,幾年也不回家,只有奶奶嘮叨著多回家看看。家?哪裡還有家呢。7歲被媽媽拋棄的那年,他已經沒有家了。

7歲的年紀,經歷了父愛母愛的雙向缺失。可為什麼大人之間的愛恨情仇,非要小孩來承擔呢。人這一輩子學著說話,學著走路,學著生存,可為什麼沒有人學著當好父母呢?多少不幸的家庭,造就了多少心理不正常的小孩。他們只會說這個小孩不聽話,沒志氣,沒出息,人見人煩。

原生家庭的不幸,是整個家庭的悲劇。最苦的還是年幼的孩子,身為人父人母,沒有足夠的責任心,愛心,間接地害了幾代人。Z和C如今也是50多歲的人,很想知道他們對過去的所作所為有沒有悔恨過,或者,有沒有覺得愧對所有家人。或許他們也是沒有心吧,感情這件事,處久深情,沒有陪伴兩個孩子的成長。即便是親生的,也不會產生感情。

有的人用一生去治癒童年,有的人童年治癒了一生。

人類的悲歡是不相通的,試著理解那些心理不健康的孩子,人之初,性本善。每個人都希望這一生家庭美滿,幸福快樂。

願世間所有的大孩子、小孩子,都能感受到被愛著,被惦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