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生活的女人（25）
雲鵬聽黑豆這麼一說，立刻判斷出石全老漢一定是去了山洞。他心中竊喜，這回我看你還怎麼狡辯？
雲鵬不動聲色地來到校長跟前，跟校長告個假，說他要去鎮上買點東西，去去就回。
這時校長帶著孩子回教室上課了。雲鵬剛轉身要離開，田杏就在身後叫住了他。
真該死，怎麼會忘了她？雲鵬轉身笑道，“哎呦，頭好疼呀，我想去鎮上買點藥。”
田杏緊張地問，“怎麼樣？你去歇著，我去買藥。”
雲鵬見田杏慌里慌張走了，這才急匆匆奔山洞而去。
這一次，雲鵬沒有猶豫，徑自鑽進山洞，他確信石全老漢就在這裡，這裡一定藏著他的什秘密。
一會兒雲鵬就來到木門前。這一次木門沒鎖，雲鵬抬腳就進去了。
前方還是有一點光亮，雲鵬奔著光亮而去。轉過一個彎，雲鵬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嚇得連連後退，差點驚叫出聲。
就在他面前不遠處，有一堆乾草，乾草上坐著一個披頭散髮怪物一樣的一個人，他正低頭吃著捧在手心上的餃子。
雲鵬的動靜驚動了那個人，他慢慢抬起頭，雙眼圓瞪著雲鵬。
雲鵬嚇壞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難看的人，頭上頂著草沫，雙眼外凸，衣服破爛不堪。
他看了雲鵬片刻，驚恐地叫起來，哆嗦著向另一個方向爬去。
這時，從對面跑來一個人，急切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雲鵬看不太清楚來人的長相，但聽聲音就知道是石全老漢。
這時，石全老漢也看到了雲鵬，他驚恐地跪倒雲鵬面前，“我石全老漢，今天求小先生放我一馬，就當你沒看見，行嗎？”
雲鵬驚異萬分，但很快冷靜下來，他問，“這是什麼人？為什麼藏在這？”
“不要問了，你不要問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好，我可以不問，但是這個人怎麼可以住在這？要必須把他帶出去。”
“不行！”石全老漢斬釘截鐵地說，“這萬萬不可，他不能出去。
雲鵬也急了，“人怎麼可以住在這種地方？時間長了身體能行嗎？愚蠢，今天我必須帶她出去。”說著，雲鵬就走向那個人。
那人嚇得連連後退，搖頭嘟囔著什麼雲鵬也聽不清。
“不行！”石全老漢站起來擋在雲鵬面前，“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帶出去。”
“你——你不知好歹！”雲鵬氣急敗壞，“這種地方又潮又暗，是人待的地方嗎？石頭在這放久了也得長毛吧？何況大活人呢？你這是害他！”
石全老漢回頭望一眼那個人，有點猶豫了，“可是，他出去了，會沒命的。”
雲鵬愣住了，怎麼會沒命？他見不得陽光，還是有人會害他？
石全搖頭又點頭，雲鵬扒拉來石全老漢，“你看看，他還有人樣嗎？再不出去就沒命了。還等什麼？”
雲鵬招呼石全老漢過來，“你揹著他，咱們回學校去。”
石全老漢看看地上癱軟的人，又看看雲鵬，終於蹲下身，雲鵬把人扶到背上，三個人回了學校。
雲鵬讓石全把人安頓在他的屋裡。石全還有些猶豫，可雲鵬說救人要緊。
石全老漢照做了。那個人剛被放下來就想爬起來離開。被雲鵬按住了。
你放心好好養病，在這沒人欺負你。
那個人虛弱極了，似乎明白了雲鵬的心意，安靜地躺下了。
雲鵬打來一盆水，給那個人擦臉。石全老漢奪過臉盆，“我來我來吧。”
石全老漢溫柔地擦拭著那張滿是灰塵的臉，隨著石全老漢推車擦拭，那張臉慢慢顯出真容。
眉眼清秀，五官精緻，只是過於清瘦，臉色蒼白如紙。雲鵬驚訝不已，原來是一個女人？
是！
你的……
嗯！我的。
可你為啥藏起來？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怎麼回事？
女人也許太久沒有在這麼溫暖乾爽舒適的地方睡過覺了，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安詳地睡著了。
石全老漢一手端起臉盆，
一手拉拉雲鵬的衣角，示意他出去說。
下午的陽光正溫柔地照在門前的草地上。石全老漢拉著雲鵬坐在門墩上，他不能再隱瞞什麼了，於是他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半年前的一天傍晚，石全老漢去外地討荒回杜鎮，在一處偏僻的路邊撿到一個受傷的女人。當時她已經暈倒在路邊，石全老漢把她救回了家。
養好傷後，石全想著讓她回家。可女人就是不說話，石全老漢以為是啞巴，怪可憐的，也就把他留下了。
女人白淨漂亮，石全勤勞能幹，兩個人日久生情，一起生活。
可有一天鄰居來串門，一下子打破了他們寧靜的生活。
女鄰居盯著女人看了半天，突然把石全拉到一邊，神秘地問，“這個女人哪來了？你知道底細不？”
石全一時回答不上來，就看一眼女人，女人害怕的躲屋裡去了。
鄰居說，“我看這個女人不像咱中國人，不會是日本人吧？你可別糊塗，日本正在跟咱們打仗，你可小心咯！”
鄰居走了，石全心裡也慌了，真是日本人怎麼辦？他可以不計較，可是相親不會讓她留下來的。
石全趕緊進屋逼問女人，女人實在沒辦法點頭承認了。
原來她是慰安婦，因為部隊緊急調動，她腿有傷，就把她扔下了。正巧被石全遇見。
石全只好告訴女人，不會說漢語就不要說話，裝作啞巴，打死不承認大家也沒辦法確認。
可是第二天麻煩就來了。鎮上許多男女老少拿著各種傢什都來了。把石全的家圍了起來。
女人躲在屋裡不敢出來，就有人進屋把她拽出來逼問，她到底是什麼人？就在這是不是有什麼居心？
女人嚇得頭搖得像撥浪鼓，石全也擔保說雖不是咱本地的，也肯定是中國人。
那就讓她說幾句話證明一下。有人提議，眾人隨聲附和。
女人搖頭擺手，可是沒人信她。石全說是啞巴也不行。人群裡有人喊，“我聽見她說話，說了嘰裡咕嚕根本聽不懂，肯定是日本人。”
人群一下子炸了國，躍躍欲試想上前驅趕她。石全攔也攔不住，最後女人嚇跑了。
她這一跑，就有人放狗追她，她驚慌失措又被狗咬了。
怎麼辦？村裡是回不去了。
於是你就把她安頓在山洞了。雲鵬看著石全問。
“是！”石全老漢說，“我只能這麼慘了。這一住就快三月了。也就是你來這之前的事。”
“哦！那你們怎麼不住在學校？”
“他怎麼還敢見人？走漏風聲不是又招來驅趕？”
咳咳咳……
屋裡出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石全老漢一步跨進屋裡，只聽他哭喊道，“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