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老公死後，妯娌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01
1974年7月，王大坑公社，溪水村西山山腳下的溪水河邊。
兩個邋里邋遢的小女孩堵著一個穿著紅色破舊小衫，瘦得跟個豆芽菜似的，但依然難掩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沈丹蘿，把你剛才撿到的野鴨蛋給我！”
7歲的小丹蘿緊緊握著兩隻野鴨蛋，嗓音糯糯道：“這是給娘和弟弟補身體的，不能給你們，大花姐姐，二花姐姐，你們自己去找好不好？”
“不要！”10歲的沈大花一臉鄙夷，“掃把星和傻子沒有資格吃好吃的！把野鴨蛋給我！”
說著她就伸出黑瘦髒汙的手去搶小丹蘿手上的野鴨蛋。
小丹蘿聽她罵自己的娘和弟弟本就很生氣，見她還想要來搶，當然不幹，轉身就跑。
“你個小賠錢貨你還敢跑？！”沈大花見她敢跑，氣得追上去，狠狠將人往旁邊小河一推。
“啊！”
小丹蘿沒想到今天的沈大花竟如此兇殘，沒有防備之下噗通一聲落水，河水湍急，沒一會就把她衝出去老遠。
8歲的沈二花看呆了，嚇得嘴巴都哆嗦，“姐姐，你把丹寶給推下去了，她會不會死？”
沈大花推完人之後也慌了一下，可是想到自家爹媽晚上在被窩裡說得悄悄話，她又不怕了。
“大伯被她們三個掃把星剋死了，我們以後都沒好吃的可以收了，所以就算淹死也活該！”
她說完狠狠瞪著自家妹妹，“今天的事不許說出去，不然我抽你！”
沈二花瑟縮了一下，連連點頭，看也不敢看那條河，牽起沈大花的手，“姐姐，我們趕緊走吧，要是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沈大花一聽也是，拉著人就跑了。
路過山腳時卻差點撞上一個揹著柴火從山上走下來的小少年。
沈大花看見那模樣好看極了的小少年，先是紅了下臉，但轉而想起這人的身份，便高高在上地啐了口，拉著沈二花跑了。
小少年秦淮景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冰著小臉淡漠地揹著幾乎能將他壓垮的柴火朝河邊小路走去。
爺爺生病了，他去看看蘆葦蕩裡能不能掏到幾個野鴨蛋，好給爺爺補補。
哪知才走了沒多久，就看見河面上一個紅色的東西浮浮沉沉著，隱約竟還聽見呼救聲。
“救……救命……”
想起剛才那兩人離開的樣子，秦淮景心裡一沉，扔下柴火邊脫衣服鞋子邊揚聲高喊，“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少年聲音清亮，傳出去老遠，遠處的水田裡立刻有人站起朝這邊跑來。
“快，有人落水了，趕緊去救人啊！”
“哎喲喂，天殺的，這又是誰家的孩子落水了？”
02
知道有人趕來了。
秦淮景便縱身一躍跳進河裡，快速朝那浮浮沉沉的小身影游去。
距離有些遠，等他游到時，那抹紅色小身影已經毫無動靜地在往下沉。
秦淮景立刻游到她背後想要托起她，然而卻沒託動。
一個猛子扎進水裡，一看，原來是小姑娘的褲腳被一個黑紫色的東西勾住了。
他潛下去使勁扯了下，東西是扯開了，卻劃破了他的指尖，而且那東西還彈起來割破了小姑娘的腳踝。
鮮血瞬間染紅那一片河水。
秦淮景也沒來得及多管，拉著人就浮出了水面，用力向河邊劃去。
這時已經有幾個大人下來，看見浮出水面的秦淮景和小丹蘿，立刻游過來接應。
等上了岸，圍過來的大娘嬸子一看，驚呼道：
“哎喲喂，這不是沈家的丹丫頭嗎，這丫頭平時乖著哩，怎麼會落水呢？”
溪水村伴水而居，小半個村子都沿著河，天氣熱的時候總有孩子三不五時落水，所以大人們會些應急的手段。
沒一會小丹蘿嗆進去的水就吐了出來，意識也漸漸恢復。
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著眼前這些熟悉又陌生的臉和周邊環境。
沈丹蘿溼漉漉的大眼睛裡閃過驚訝。
這不是……她7歲時落水那天嗎？
這是怎麼回事，她明明和二叔一家同歸於盡了，怎麼又會回到這一天？
難道她重生了？
扭頭，看見身邊蹲坐著一個光著上身溼淋淋的小少年，沈丹蘿更驚訝了。
這不是少時的秦淮年嗎？原來當年是他救了自己？
這時，好心的虞大嬸把小丹蘿抱了起來，“快，快趕緊給送回沈家去，可憐見的。”
“還好救回來了，這沈老大剛剛出事，要是這丹丫頭也出事，蘇知青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沈丹蘿瞳孔一縮。
是啊，她爹死了。
他爹為了國家慷慨獻身，成為一名烈士，卻也成為她家悲劇的開端。
為了謀奪他爹的撫卹金，也為了擺脫她一家弱殘病。
二叔他們先是害死她娘，後又賣了她弟妹，讓他們飽受折磨，慘死異鄉！
那明明是親人，行的事卻比魔鬼還要可怕！
想到母親弟妹慘死時的樣子，即便已經報過一次仇，沈丹蘿還是恨毒了沈老二一房！
虛弱的沈丹蘿被抱走。
人群散去，其餘人似乎都沒有看見地上的少年一般，各自去忙碌。
秦淮景靜靜起身穿衣，低頭看了眼之前救人時被劃傷的地方，卻發現那裡並沒有傷口。
他眯了眯細長好看的丹鳳眼，瞥向被抱走的沈丹蘿。
他眼神很好，即便隔了很遠，也能看清。
而小丫頭垂在外面的細瘦小腳丫上分明也沒有傷口。
“難道剛才眼花了？”
秦淮景沉默了一瞬，終是什麼也沒有說，背起那捆柴火繼續朝著蘆葦蕩走去。
03
虞大嬸走到半路，就碰上急衝沖走來的沈老太，“哎呀，沈大姐，來，快把你家丹丫頭抱回去。”
沈老太先前聽人說自家孩子落水了，著急忙慌跑來。
結果沒想到落水的竟然是大房那個晦氣玩意生的娃，老臉一沉，扭頭就走。
卻不想剛轉身，手就被一隻嫩乎乎的爪子抓住，低頭一看，對上一雙閃亮又激動的大眼睛。
沈丹蘿高興地看著沈老太，小臉蒼白，語氣親暱，“奶，我好想你啊！”
二十幾年不見，真的是很想很想啊！
沈老太：“……”這倒黴孩子該不會被水淹傻了吧？
正想著，懷裡撲進來一個軟乎乎的小傢伙，還在她老臉上吧唧了一口。
沈老太：“！！！”放肆！
虞大嬸捂嘴笑，“外面都說你不待見孫女，尤其不待見大房幾個小的，啊呸！
真該讓那些嘴碎的過來瞅瞅，大姐你要不待見孫女，丹丫頭能跟你這樣的親？”
沈老太老臉一僵。
外面人沒錯啊，賠錢貨有什麼好待見的？
尤其還是剋死她兒子的晦氣玩意生的賠錢貨！
不過沈老太沒吭聲：好話誰不愛聽？好名聲誰不想要？
但虞大嬸沒怎麼發揮實力，下一秒就揮手走了，“好了，你快把孩子抱回家拾掇拾掇，我這還要回田裡上工呢。”
“……”
這就不誇了？沈老太不過癮地撇了撇嘴。
見人走遠，她眯起眼低頭去瞅還抱著她不撒手的沈丹蘿，語氣嫌棄，“你個丫頭片子，今天魔怔了？”
平時見到她跟見到狼外婆似的，今天竟然跟她這麼親近，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如果不是有重生的經歷，實際年齡只有7歲的沈丹蘿恐怕真的會被沈老太嫌棄的樣子給嚇退。
可是上輩子，所有人都冷漠無視她弟弟妹妹被賣。
只有這個面黑嘴毒的老太太，拖著斷腿帶著她走了無數的地方找人。
直到傷情嚴重到再不能動，才被三叔四叔拖回去。
可是即便不能陪著她找，卻也將所有棺材本都給了她。
那是她從親人身上得到的最後一點溫暖。
所以這一世，她也要對奶好。
而且……她要讓本來偏著二房的奶奶偏到她們大房這邊來！
奶奶是沈家的一家之主，有奶奶撐腰，她就更有資本護住大房！
沈丹蘿剋制住能摳出三室一廳的尷尬，做小人兒狀黏黏糊糊蹭蹭沈老太，可憐巴巴告狀：
“奶奶，大花姐姐說我爹死了，還罵我，搶我的鴨蛋，我不給她就把我推河裡。”
沈丹蘿長的好看，天生的冷白皮，又收拾的乾淨。
雖然同樣是瘦得皮包骨，但不像村裡別的孩子那黑不溜秋，還髒不拉幾。
她這可憐巴巴的撒嬌樣子一做，分外惹人疼。
沈老太差點沒看化了。
誰都不知道沈老太有一顆顏控的心。
04
其實她心底挺喜歡大房兩個小的，因為這兩小的，跟觀音坐下的金童玉女似的，個頂個的好看。
整個沈家所有丫頭小子加起來都抵不上他們一個好看。
可惜他們是蘇秋水那個晦氣玩意生的，小兒子還是個傻得，都五歲了都還不會叫人，這實在是讓她喜歡不起來，更別提和他們親近了。
今兒個頭一回被小玉女似的孫女蹭一蹭，別說，還挺舒坦。
聽完沈丹蘿的話，沈老太就是老臉一沉，她就說這賠錢貨平時膽子小的很，誰落水也不會輪到她，沒想到是沈大花在搞事情！
不過想到沈家如今的情況，沈老太冷哼一聲道：
“別瞎說，大花那丫頭怎麼會推你，推那也是不小心的，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我拿竹子抽你！”
沈丹蘿乖巧應道，“知，知道了。”
她知道老太太一直想著家和萬事興，挑撥老太太和二房離心這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做到的，也不著急。
告這一狀，也只是想在奶奶心裡種一顆種子罷了。
沈丹蘿到底受了一回罪，精氣神聚得快，散得也快，在沈老太這裡刷了一波好感之後，這會就又有點迷迷糊糊。
突然她想起沈老太斷腿的事，連忙強撐精神，“奶，今天你去田裡的時候，不要走水渠那條路，那邊有危險。”
上輩子沈老太就是這時候摔斷腿，腿斷的厲害，年紀又大了，所以大半年都沒養好。
後來為了陪她找弟妹，傷情反覆，又更嚴重，落下終身殘疾，沒熬幾年就去了。
接著沈家人便死的死，散的散。
到最後只有沈老二一家和沈家的上門女婿姜老爺子活得滋滋潤潤。
沈丹蘿沉眸，這輩子，她一定要改變這一切！
沈老太卻被她的話說得一愣，“說什麼胡話呢，那能有什麼危險？！”
沈丹蘿知道老太太是個執拗的，下的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不過老太太有個毛病，不信科學信鬼神。
即便是在這種一力破除封建迷信的時代，她也沒有改掉這毛病，不過是從公開轉為地下。
於是沈丹蘿眨巴了下大眼睛做懵懂無知狀。
“奶，剛才在水裡的時候我看見我爹了，他跟我說的，讓奶不要走那條路，不然會摔斷腿。”
沈老太一個激靈，看著沈丹蘿的眼神恍若見了鬼！
沈丹蘿卻不管自己說的話會不會把沈老太嚇死，實在熬不住，眼一閉就呼嚕了。
沈老太：“……淦！這倒黴孩子！”
05
老沈家西廂房內。
蘇秋水坐在床邊默默垂淚，摸摸自己高聳的肚子，再看看身邊5歲了，卻連個字都說不來的小兒子，一股絕望湧上心頭。
“沈和平，你說過要護我們一輩子的，你怎麼能走，你怎麼敢走？！”
她發洩般狠狠砸著丈夫沈和平以前留下來的物件，泣不成聲。
沈老太一腳踹開門走進來，“哭哭哭，都哭了半個多月了還沒哭夠嗎，老孃死了兒子都沒你能哭！”
她最有本事的大兒子啊，就被這個晦氣玩意給剋死了，她找誰哭去？！
要不是這晦氣玩意給老沈家生了娃，她真想把這晦氣玩意趕走！
想到這裡，沈老太剛剛被孫女哄軟一點的心立刻又冷硬了起來。
“你要是過不下去就給老孃滾，別在我老沈家哭哭咧咧，我們一家的運氣都要被你哭沒了！”
蘇秋水忍住哭泣，低眉順眼叫了一聲，“娘，你怎麼來了。”
“哼！”
沈老太壓根懶得跟她說話，越過她將熟睡的沈丹蘿放到床上。
“天天在家嚎喪，孩子也不管，老孃看你也想嚐嚐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是不是？！”
蘇秋水愣住，她聰慧，看見沈丹蘿渾身溼漉的樣子就猜到閨女怕是落水了， 頓時後怕不已。
既內疚又自責，這段時間她只顧著自己難過，確實忽略了孩子。
於是也不管婆婆罵的難聽，她連忙去灶房裡弄了熱水，又找出沈丹蘿的衣服給她擦洗。
沈老太見她還算像個做媽的樣子，這才算滿意，警告了幾句，又出門上工去了。
只是走到沈丹蘿提到的岔路口時，她猶豫了。
左邊是兩人高的水渠，水渠邊有條半米多寬的小路，就是沈丹蘿說的那條路。
走這邊可以直接到她上工的田裡。
要是走右邊這條大路就多出一倍的距離。
她左右看了看，猶豫了下還是走上大路。
走到一半，突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沈老太下意識往那邊一看。
天吶！
一大塊半人多高半人多寬的大石頭竟然從渠邊的小山坡上滾落了下來，直接砰得一聲把那條小路砸出一個大坑！
而那滾落的地方，按照她腳程來算的話，正正好要碰上！
沈老太膝蓋一軟，差點摔了個屁-股蹲。
哎喲喂，那丫頭片子說的沒錯，她大兒子真的在保佑她啊！
沈老太逃過一劫的事，沈丹蘿還不知道，這會她正琢磨著該怎麼給蘇秋水示警，好讓她避過早產大出血而死的劫難。
她娘雖然嬌弱，卻很聰明，而且還是個高中畢業生，堅信唯物主義，不像她奶信鬼神那般好糊弄。
但是沈丹蘿也不喜歡拖泥帶水，再說了，時間也不允許。
06
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沈大花回家之後就把她推自己下水的事告訴了她娘劉桂花。
劉桂花惡向膽邊生，慫恿沈大花在自家娘過去找他們理論的時候，把她撞倒。
孃的肚子磕到石磨上，直接大出血，送到醫院之後只來得及生下孱弱的妹妹，就沒了。
而當時的事只有她看見，可是她人微言輕，劉桂花又慣會做戲，沒有人相信她們是故意的。
她娘就這麼白死了！
以她上輩子對劉桂花的瞭解，這事今天干不成，以後也會幹，她必須給她娘上緊發條！
沈丹蘿越想越恨，咬了咬牙，她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做出噩夢驚醒的樣子，雙手胡亂抓著，滿臉驚恐害怕。
“哇，娘沒死，弟弟沒死，妹妹也沒死，嗚嗚嗚~”
蘇秋水正邊哭著邊織手套填補家用。
被她突然的爆哭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抹了眼淚放下手裡的活去安慰閨女。
“丹寶不哭，乖哦不哭，娘和弟弟都好著呢，你是做噩夢了，夢都是相反的，我們不怕不怕啊。”
沈丹蘿卻是找到發洩的渠道，越發悲從中來，抱著她娘伸過來的手嚎啕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嗚，娘，我夢見你死了，大花姐姐故意把你撞到豆子上，然後你滑倒撞到了石磨，流了好多好多血，被人抬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蘇秋水心裡一個咯噔，閨女這夢得也太似模似樣了，聽得人心裡一陣發慌。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小閨女又繼續哭著嚷。
“還有二叔二嬸壞透了，他們騙走了爸爸的撫卹金，還把弟弟妹妹給賣了，
我找了好久，娘我找了好久，邊流浪邊找，可我還是去晚了，弟弟死了，
我又花了好多年時間找妹妹，可是妹妹也沒等到我，
嗚嗚，娘，弟弟妹妹死的好慘……”
蘇秋水心底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一股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懼意湧上心頭。
隨即她又搖了搖頭，只是夢而已，閨女應該是被落水的事情給嚇到了。
她連忙用另外一隻手擦了擦小閨女的臉，柔聲安撫。
“丹寶乖啊，不哭，只是夢而已，娘好著呢，弟弟和妹妹”
蘇秋水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妹妹？
隨即她搖搖頭，瞎想什麼，閨女做夢的話也能信？
沈丹蘿卻一把抓住她的手。
“娘，肯定是真的，我夢到外面狗叫的時候，你因為大花姐姐推我下河的事情去找二嬸，然後……”
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傳來狗吠聲，那些狗似是被什麼驚到了，叫的極為響亮。
嚇得蘇秋水打了個哆嗦。
她剛才聽到是大花推閨女下水的時候，第一反應確實是起身要去找二弟妹理論來著！
“娘，狗叫了！”
07
對上閨女錯愕震驚又害怕的大眼睛，蘇秋水深吸口氣，“你乖，先躺著，娘去門邊看看。”
蘇秋水說罷起身走到櫃子邊，從裡面翻出以前孩子他爹探親時帶回來給孩子玩的望遠鏡。
然後走到門邊，推開一道縫往外看。
她們的這間房，正對著沈老二和劉桂花住的那間房，但是院子挺大的，跟對面隔了十幾米，她最近眼神不大好，隔太遠就看不清。
蘇秋水就拿著望遠鏡在門邊悄悄往外看，就看見沈大花站在對面探頭探腦，一臉鬼祟。
而劉桂花那間房半開的門後還隱隱能看見一雙腳。
那雙腳的主人，她知道，是劉桂花，因為腳上那雙解放鞋還是劉桂花厚著臉皮從自己這裡討去的！
三塊錢一雙貴得很！
可這個時候，不午不晚的，劉桂花應該在地裡上工才對，她在家裡幹啥？
蘇秋水心裡一個咯噔，難道真的被閨女夢中，這老二家的想要害她？
蘇秋水心裡不願意相信，可是閨女的話卻言猶在耳，沈大花看起來也是不對勁的很。
想了想，她回身到床邊坐下。
沈丹蘿仰著腦袋看她，娘這是信了吧？
“丹寶啊，等會你幫娘一個忙，我去試試她們是不是想害咱，你出去外面喊人回來，
如果真的是，娘就趁這一次提出分家！
娘帶著你們出去單過，決不會讓你們置身於危險之中！
如果不是，那就再說。”
沈丹蘿聽完瞪大眼，她娘也太虎了，大著肚子呢還敢用自己去試人心？！
沈丹蘿可不敢讓她試，誰知道那心狠手辣的劉桂花會不會藉機弄死她娘？
可蘇秋水是個擰的，主意打定了就是不改，“你放心，娘有分寸，不會傷著自己的。”
你有分寸人家沒有啊，要是人家往你肚子上踢一腳踩一腳呢？
沈丹蘿急了，太久沒見親孃了，都不知道看起來柔弱得跟包子似的娘竟然這麼虎！
沈丹蘿不知道的是，蘇秋水最近的情緒正處於一個急於宣洩的階段，而且她本身的性格，也不似外表看起來那麼軟弱。
所以才會有這種以身涉險，以試人心的決定。
而且，蘇秋水心裡也有計較。
丈夫出事後二房對她們這一房的冷言冷語她不是不知道。
她只是沒心情去管。
可今天沈大花都敢推她閨女下河了，下回呢？
想到她閨女要不是命大今天就回不來了，蘇秋水就一陣後怕。
所以不管今天劉桂花是不是真要對她動手，她也要讓大家看見對方對她動手。
畢竟籌碼如果不夠大，她又怎麼能提出分家？
今天她和女兒連番出事，她順勢提出分家，那就能站得住腳！
為了孩子們，她必須博一把！
08
沈丹蘿不知道她的想法，此時的她靈光一閃，意識一沉，就出現在一片琳琅滿目，卻灰撲撲顯示著不能交易的購物平臺前。
這是上輩子離家後某一天突然得到的位面交易空間，就是靠著它，她才能累積財富，找到弟妹。
不然她一個十歲時就孤身一人扒火車踏上尋親之路，連正經學堂都沒上過幾天的孩子，怎麼能活到後來改革開放。
只是她前世活得頹廢，也不看重物質。
2008年替妹妹收完屍之後，她絕望至極，決定找沈老二一家報仇。
於是就將自己多年累積下來的空間幣換成物資，加上以前積累的物資，全部匿名捐給了因為大地震受災的災區。
唉，早知道還能重生，她肯定要給自己留一點，瞅著自己瘦巴巴的小爪子，她就感覺好餓。
如今空間裡原本存放物資的倉庫空空如也，平臺上的賬戶餘額也已經清零……等等！
這-148432是個什麼意思？
沈丹蘿瞪大眼。
靠！她什麼時候欠了空間這麼多錢？
一朝重生從鉅富變成赤貧，還欠著空間高額債務，可把沈丹蘿給鬱悶壞了！
不過現在她也沒心思琢磨這個，她來空間的目的，是為了自己以前留下的東西。
那是她第一次觸發空間時，空間贈送的新手大禮包。
總共20顆大力丸，還有其他的東西，那些她都用了。
就還剩14顆大力丸，這玩意是好東西，一顆就能讓一個人的力氣變大至原本的一倍，且永久有效。
上輩子她吃了7顆，倍增之下的力氣能大到嚇死人。
也就是因為這，她才能弄死出門就有一大堆保鏢跟隨的沈老二一家。
不過這玩意一個月只能吃一顆，多吃無效。
好處是這藥丸除了能讓力氣變大，對身體素質也有增益，孕婦也可以吃。
沈丹蘿拿出兩顆藥丸，意識退出空間。
這才發現她娘已經不在身邊，這會正站在櫃子前在肚子上捆捆綁綁。
沈丹蘿：“……”娘誒，墊的再厚那也是肚子啊。
知道她娘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沈丹蘿也不去勸了，爬下床去給她娘倒水，自己吞了一顆藥，又將另外一顆融進了水裡，端過去給她娘。
8月的天，動一動就出汗，蘇秋水為了肚子裡孩子的安全，還要給它綁幾層，熱得都能冒煙了。
見閨女給自己端了水，她謝了聲，端過來咕咚咕咚就喝完了。
09
喝完之後蘇秋水舔了舔唇瓣，“閨女，你在裡面加糖了嗎？怎麼喝著這麼甜？”
“嗯吶，”沈丹蘿點頭。
蘇秋水沒好氣點了點她腦袋，“真是的，那是給你和弟弟喝的，統共就剩那麼一點，以後別給娘水裡加了，娘不喜歡吃甜的。”
怎麼會，爹說過娘最喜歡吃糕點了，尤其是甜味的糕點，只是因為家裡條件不好，所以好吃的都留給她和弟弟吃了。
沈丹蘿心裡澀澀的，也不拆穿娘，乖巧地點了腦袋，心裡想著，一定要快點讓娘過上想吃糕點就吃的日子！
蘇秋水喝完‘糖水’之後感覺身上很舒服，這幾天呼吸不暢的毛病都好了很多。
她有點狐疑，暗道糖水的作用有這麼大嗎？
沈丹蘿假裝沒看見蘇秋水狐疑的表情，裝模作樣走到放糖的櫃子邊，找了點糖出來，沖水端給坐在床尾玩自己腳腳的弟弟喝。
“安寶，喝糖糖。”
一心玩著小腳丫，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沈長安小寶寶，歪了歪腦袋看著沈丹蘿。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裡滿是迷茫。
沈丹蘿見狀又重複了一遍，“喝糖水水哦，”然後把杯子遞到了安寶的嘴邊。
安寶下意識舔了一口，然後大眼睛一亮，抱著杯子“噸噸噸”喝了起來。
蘇秋水看著，欣慰地笑了。
到了下工的時間，蘇秋水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一臉怒氣推門出去，直直朝著二房那邊走。
“大花你過來，告訴大伯孃，你為什麼要推你丹妹妹下河？！”
沈大花一點也不害怕，之前二花把這件事說漏嘴的時候，她娘可一點也沒罵她，反而笑了。
她娘都笑了，那她肯定沒做錯呀。
而且娘說了，大伯孃肚子裡的是個掃把星，生出來要禍害一家人呢！
要是能把大伯孃撞出血讓這個掃把星生不出來救了沈家，娘就給她買一身新衣服，她都好久沒有穿過新衣服了。
不過她在這站了好久，曬得一張臉通紅也沒見大伯孃出來，還以為沈丹蘿那個賠錢貨不敢告狀呢。
想到這裡，沈大花的眼睛就直直盯著蘇秋水高高聳起的肚子，想著該怎麼撞才能將大伯孃撞出血來。
蘇秋水一直盯著她看，見她如此心裡直跳，這家人真的有鬼！
卻強裝鎮定繼續喊。
“二弟妹，我知道你在，你出來，你家大花故意推我閨女下河，你出來說清楚！”
大臉盤子卻面板黝黑，看起來黑壯黑壯的劉桂花聽蘇秋水指名道姓點她，扶著額頭一臉虛弱地從裡面出來。
“哎呦，大嫂怎麼了這是，我今天中了暑氣，回來就歇下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是我家大花做了啥錯事了？”
說著她氣咧咧地拍打沈大花。
“說，你這個蠢丫頭又惹什麼禍了，還不快給你大伯孃道歉？！”
沈大花眼一抬，很是硬氣道，“我才不道歉，我又沒有做錯，大伯孃冤枉我，明明是那個賠錢貨自己掉進去的！”
蘇秋水：“！！！”賠錢貨？！你才是賠錢貨，你全家都是賠錢貨！
10
以前老二家的孩子從來不敢當面這麼說丹寶。
孩子說什麼，都是從大人那裡聽來的，現在沈大花竟然當著她的面都敢這麼說，可見私下裡聽得不少！
蘇秋水一陣心涼，果然是丈夫出事這些人的心就變了！
她沉下臉，“二弟妹，你就是這麼教孩子的？”
“哎呦，嫂子你說哪裡的話，這死孩子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我怎麼能這麼教呢。”
劉桂花虛偽地叫喚了一聲，然後拿起房簷下的掃帚去抽沈大花。
“你個死丫頭，我讓你亂說話，我讓你惹你大伯孃生氣！”
沈大花蹭得一下跳起，“娘，我沒有，大伯孃你為什麼要冤枉我！”
她邊吼著邊朝著蘇秋水衝過去，她剛才已經想好怎麼讓大伯孃出血了，趕她到豆子上，輕輕推一下她就能滑倒了，保證能摔得又狠又重！
沈大花算計的很好，但是沒想到她剛跑到蘇秋水面前伸手，蘇秋水就啪嘰一下摔了下去，扶著肚子慘叫。
“哎呀，我的肚子。”
沈大花傻眼，咋回事，她都還沒有碰到大伯孃嘞！
西廂房裡，沈丹蘿看她娘成功碰瓷，嗖地一下衝了出去，她沒出門，而是嗓音嘹亮地喊。
“沈大花，你敢推我娘，你這個大壞蛋！你們是壞人，你們為甚要害我娘，哇哇哇！壞人壞人！”
那中氣十足的聲音都能飄出一里地，只要是個人都能聽見。
喊完，沈丹蘿就一把撲倒沈大花，騎在她身上，掄著小拳頭狠狠地揍，邊揍邊哭。
“你是壞蛋，讓你害我娘！讓你害我娘！我打屎你！”
沈大花一下就被打懵了，別看沈丹蘿拳頭小，可是力氣大啊，而且她上輩子打過那麼多架，自然知道打哪裡最疼。
於是一拳頭一拳頭下去，就好像石頭砸在身上似的， 痛得沈大花想哭，她也真得哭了。
“哇，別打我，別打我，是我娘讓我推的，我娘說大伯孃肚子裡懷的是掃把星，生下來是要害了沈家的，沈丹蘿你別打我，我是在救我們大家！”
“放你的狗屁！你才是掃把星，你全家都是掃把星！”
小蘿莉爆粗口，一拳頭一拳頭砸下去，砸得沈大花哭爹喊娘，他爹孃被窩說裡說的那些個小話都被她喊了出來。
“嗚嗚，別打我了，你娘是掃把星，肚子裡懷的也是掃把星，
我爹孃說了，大伯就是被你娘剋死的，她就不應該在咱家，
那個傻兒子也是個掃把星，在誰家誰倒黴，你也是沈家的人，你得站沈家！”
劉桂花臉都黑了，這個倒黴催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事都沒辦成竟然將底都撂了！
蘇秋水臉也白了，她知道沈家人對她有意見，因為她們生活習慣差別大，過不到一起，她已經儘量在配合沈家所有人，卻沒想到沈家人背地裡是這樣說她的。
甚至連她肚子裡還沒出生的孩子都被叫做掃把星！
11
她冷笑著看向劉桂花，“劉桂花，沒想到你和沈老二竟然還在宣傳封建迷信！”
劉桂花心裡一咯噔，這東西可沾不得，要是傳出去她們一家可要倒黴了！
看著蘇秋水的冷臉，再想到自家閨女嚷出來的那些話。
劉桂花惡向膽邊生，不行，都已經撕破臉了，要是一點好處沒落得那怎麼能夠？
左右現在也沒人看見，今天必須弄死這個小女表子！
蘇秋水一看她變了眼神就知道她在打壞主意，心裡立刻警戒了起來。
果然，下一刻劉桂花就朝她這邊衝來，即便心裡早有準備，蘇秋水也不由得臉色白了幾分。
劉桂花見到蘇秋水俏生生的小臉上露出驚慌的表情，心裡暢快極了。
這蘇秋水自打嫁進來就端得跟個大小姐一樣，襯得她跟個土黑圓的醜丫鬟似的。
還一天到晚嬌裡嬌氣得總勾她家男人偷看，在床上都沒心思弄她，這會終於是可以把這女表子給送走了！
想到這裡她冷笑一聲，眼睛裡滿是惡意。
“大嫂你就認命吧！大伯都走了，你活著也沒什麼意思！我送你一程吧！”
幾步的距離眨眼就到，說著她就撲了過來。
劉桂花黑黑壯壯一個人，一點也不輕，再加上空中的加速。
這一砸，別說蘇秋水肚子裡的孩子了，就是蘇秋水自己也能直接去了！
好在她早有準備！
“啊，你別過來啊！你不要害我的孩子啊！”
蘇秋水邊喊著邊直接掄起早就偷偷握在手裡的一根棍子砸了過去。
劉桂花見到棍子砸過來，嚇死了，黑壯的身子靈活一扭就偏了方向。
蘇秋水沒收手，砸不到頭，就砸別的地兒。
於是繼續假裝害怕地喊著，“不要，不要撞我肚子啊！”
然後棍子砰得一下砸上劉桂花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打得更偏了一點，緊接著就哐當一下落在旁邊半米遠。
劉桂花整個人都蒙圈了，肩膀火燒一般的疼，這是蘇秋水這個弱雞雞的娘們能打出來的力道？！
然而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看見蘇秋水一頭倒在地上，側著身子一手抱著肚子，一腳踹著她。
“不要，我不是掃把星，不要害我的孩子！”
然後拼命往後面躲，一副逃命架勢。
劉桂花一看她這個樣子，就更想弄死她了。
“你個賤人！竟然敢打我！我弄死你！我不但要弄死你，還要把你肚子這個掃把星碾成肉泥！”
她忍痛起身，還要再撲！
正在這時，有人爆喝出聲，“住手！”
劉桂花動作一滯。
木愣愣抬頭，就看見大門口烏泱泱站著一群人，頓時一顆心都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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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看，最前頭站著的還是是她家那個嚴肅古板的婆婆沈老太！
而現在她家婆婆的臉色黑得都能滴出水來，看著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殺人犯！
殺人犯？
劉桂花木愣愣扭頭去看蘇秋水。
卻見背對眾人的蘇秋水，原本應該恐懼害怕的蘇秋水，竟然朝她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劉桂花：“！！！”
蘇秋水這娘希匹的臭女表子，這是做局在坑她！
就在劉桂花想要拆穿蘇秋水真面目時，一個紅色小身影炮仗一樣朝著沈老太沖了過去。
“哇，奶，快救救我娘，二嬸和大花姐要害死我娘！”
小傢伙哭得可憐兮兮，蘇秋水也抱著肚子躺在地上一臉煞白氣若游絲。
圍在門邊看熱鬧的人看著劉桂花的眼神都變了。
七活八不活，沈家大兒媳婦現在懷了八個多月的身孕，一出事就是生死大事！
這是多大的膽子啊，竟然敢害人，還是一屍兩命！也不怕遭報應！
劉桂花：“！！！”
不，她沒有，是這娘倆坑她的！
劉桂花全然忘記自己本來就想這麼做，被眾人的眼神看得，還委屈上了。
“不，我沒有，是大嫂和丹丫頭故意騙我動手的，我沒想要害大嫂！”
看熱鬧的社員們：“……”話還能這麼說呢，是他們鹽吃的還不夠多嗎？真長見識。
先前抱沈丹蘿回來，因為不放心特地跟著沈老太過來看看，卻不妨遇上這一茬事的虞大嬸冷笑一聲。
“害人還顛倒黑白，我活了大半輩子就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劉桂花自覺委屈，底氣十足地懟了回去，“關你什麼事！這是我們老沈家的事，你一個外人多什麼嘴！”
沈老太是真沒想到，她一下工就風風火火回來想要謝謝丹蘿孫女。
畢竟今天要不是孫女提醒，她這把老骨頭指定要遭罪了。
結果回來就看見她家二兒媳婦喪心病狂要害大兒媳婦。
這要真被她害死了，自己咋跟大兒子交代呢！
想到這裡，沈老太就覺得涼颼颼，總感覺身邊有雙眼睛盯著她看。
沈老太冷不丁就想起孫女說的大兒子託夢的事。
想到大兒子的鬼魂很有可能就站在哪個犄角旮旯裡看著，沈老太揚起手就又是兩巴掌。
“我打死你個黑心肝的，長著人臉不幹人事，你孃家就是這麼教你的？！”
反正不是她教的！她大兒子應該明白她是個好娘吧？
沈老太最後那句‘你孃家就是這麼教你的’點睛之筆，直接把眾人雷到。
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沈丹蘿也：“……”她奶真是甩得一手好鍋！
劉桂花被打懵了，“娘你打俺幹啥，真是蘇秋水這賤人騙我動手的啊！”
（蘇秋水：我不是我沒有，沒證據氣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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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人冷嗤一聲。
“所以大嫂你就認命吧！大伯都走了，你活著也沒什麼意思！我送你一程吧！這話不是你說的？”
“我不但要弄死你，還要把你肚子裡這個掃把星碾成肉泥！這話也不是你說的？”
劉桂花，“！！！”
這幫人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她怎麼一直沒發現？！
劉桂花強裝鎮定，還想要再辯。
可是抬頭看見問話這人，臉一下就白了，“書，書記？”
“哼！”公社書記朱沈堅強從人群中走出來，冷著臉看著望見他出來，面色也正在急變的沈老太，沒留情面。
“沈和平同志犧牲後，組織上特別交代要照顧好沈和平同志的遺孀和孩子們，可你們這樣行事，是想做什麼？是對組織的交代有什麼不滿嗎？”
對組織不滿？！
這一口大鍋砸下來，嚇得劉桂花腿都軟了，直接啪嘰一下摔到地上，誠惶誠恐地喊著，“我不是我沒有……”
然而朱書記已經懶得理她，只冷眼看向沈家能夠當家做主的人，沈老太。
沈老太：“……”
別這麼看著俺啊！
沈老太被他的官威壓得身子一顫，地裡刨食的老太太，見過最大的官也就是公社書記了。
也就是眼前這位。
只是上回見面的時候，人家是送大兒子犧牲的信，順帶安慰她們一家人來的，態度好得很。
可是這回，卻一臉黑沉，額頭頂個月亮就能成包公了，可把沈老太嚇得夠嗆，她哆哆嗦嗦道。
“朱，朱書記，您，您別生氣，這件事俺會好好處理的，一定給俺大兒媳婦一個交代！”
跟著沈老太走移動路線的沈丹蘿瞪大眼，朱書記，是那位公社書記嗎？
前陣子陪著她父親的戰友來過一次，她還有點印象呢！
可是今天他怎麼會來？
沈丹蘿不知道的是，上輩子這個時候朱書記也來了，只不過那時候沈家已經出事，蘇秋水送進醫院沒多久就嚥氣了。
當時沈家人只說蘇秋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沈丹蘿又跟著去了醫院沒有回來，沒有人幫蘇秋水叫屈。
所以朱書記留下撫卹金就走了，沈丹蘿都不知道朱書記來過的事。
而這回，因為她們母女倆故意將鬧起來的時間延遲，所以朱書記就趕上了。
蘇秋水和沈丹蘿原本是想用村民輿論壓迫沈家分家，卻沒想到計劃完美實施了不說，竟然還等來了一個公社書記。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
蘇秋水於是做出更加可憐的模樣，哎呀叫著直呼肚子難受。
（蘇秋水：閨女，此時不賣慘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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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蘿心領神會，眨巴了下眼睛，眼淚立刻就從眼眶裡滑出，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叔叔，您別罵奶，奶很好的，
是二叔二嬸壞，是二叔二嬸想害我娘，
還有大花，她今天還推我下河了，他們還想害我弟弟妹妹，
叔叔您是我爹的朋友嗎？您幫幫我們好不好？
我不想沒有娘，也不想沒有弟弟妹妹~”
小娃娃可憐巴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直把一臉冷肅的朱書記也哭得心頭一疼。
這麼小一個娃娃，沒有爹孃的庇佑怎麼能活下去？
尤其身邊還有這麼多惡狼環視！
“好，乖孩子不哭，叔叔給你做主。”
朱書記說著抬頭去看沈老太，“沈大娘，這件事你怎麼看？！”
沈老太：“……”
沈老太既高興於孫女的維護，又不滿孫女反口。
之前都說好了大花推她下河的事不再提，現在卻在公社書記面前提起，還把老二給牽扯進來，真是不讓人省心！
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洩了這口氣，要不是老二家的逼得狠了，孫女這麼乖巧的性格，哪裡會告狀哦？
沈老太嘆了口氣，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
“樹大分枝，兒大分家，今天我就讓他們把家分了。”
朱書記聽到她這個答案尚算滿意地點了點頭，見沈老太也是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也就不再用氣勢壓她。
站在底下昂著腦袋看見沈老太眼底精光的沈丹蘿：……我這一家子竟然都是戲精！
放過沈老太，朱書記就將目標定到了劉桂花身上，“她蓄意傷人，還宣揚封建糟粕，帶回去好好審查！”
“是！”
朱書記身後兩名幹事立刻走出來將劉桂花抓了起來。
沈老太一見，也跟了上去。
兩名幹警把劉桂花拎起來的時候，她條件反射想要嚷嚷，卻被跟著跑過來的沈老太又一巴掌呼蒙圈了。
“你要是再敢胡咧咧，以後就別進我老沈家的門！”
劉桂花看著沈老太冷嗖嗖的眼睛，是半個字都不敢吭了。
這年頭被趕回孃家的女人，哪裡能有什麼好下場啊？！
朱書記知道沈老太這麼做是怕劉桂花咬出那個沈老二，不過看在今天她對這件事處理的還算公正的份上，也就不同她計較了。
畢竟這種口頭上的犯罪，沒有造成既定傷害，實際上公社也做不了什麼。
就算把沈老二帶走，也只是教育兩句，沒得費那個勁。
而且做的太絕，這沈和平的遺孀孩子在沈家的日子也愈發艱難。
反而是劉桂花有意傷人的事這麼多人看著，還聽見她宣揚封建糟粕，夠這人好好喝一壺。
收拾了劉桂花，也能震懾那沈老二！
於是劉桂花就被兩個幹事拖出去綁在沈家大門外的歪脖子樹上，帶回公社前先讓她好好曬曬她那顆黑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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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蘿對這位公社書記乾脆利落的行事非常滿意並感謝，心裡想著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人家！
這時，已經有兩個看熱鬧的大娘去將蘇秋水扶起來。
蘇秋水其實沒什麼事，臉上的汗都是熱出來的，不過演戲演全套，所以她也就還是虛虛弱弱抱著肚子直呼難受。
沈丹蘿：“……”她娘演技堪稱一流！
朱書記不明真相，看著直皺眉，“蘇同志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自然是要的，當然不是去看病，是去躲災的。
現在她孩子還沒生，揣著個娃在肚子裡做什麼都不方便。
沈老二那一房的人回來之後還不知道會做什麼事，在房子弄好前，她打算就住醫院裡了！
反正這錢沈家二房花！
經過這事蘇秋水也想明白了，友愛妯娌，賢惠持家這麼多年，到頭來遭罪的還是她和她的孩子，圖什麼？
該花就得花！
於是蘇秋水顫顫巍巍道，“要去的，但是我想等分家之後，不然我不放心，也不敢住家裡。”
沈老太臉色一黑，心說這晦氣玩意竟然這麼不知好歹，她一個做婆婆的還能害了她不成。
而且她大兒子就站身邊瞅著呢，被他聽見還不得懷疑自己以前磋磨她？要是以後不保佑自己了可咋整？
沈老太有點生氣。
卻不想手被人拽了拽，低頭一看，小孫女沈丹蘿縮在她懷裡看著某一處，一副害怕極了的模樣。
沈老太順著她的目光往那邊一瞅，好傢伙，沈大花正一臉惡毒的盯著她小孫女呢！
這倒黴催的丫頭片子，記吃不記打！
沈老太也來了氣，直接道。
“分，你放心，現在就分，分完之後你去醫院住著，等這邊分給你的房子弄好了你再回來！”
蘇秋水心說，不，我要生完孩子再回來！
不過面上她卻是乖乖巧巧應下，“謝謝娘，沒有娘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沈老太一聽，還算會來事，心裡多少熨帖了幾分。
朱書記聞言，直接大馬金刀往那一坐，“好，我做公證，監督你們分家！”
剛舒服幾分的沈老太：“……”不，不需要的！
但是沈老太的意見沒人關心。
大隊長和大隊書記那邊聽說朱書記又來了，還來不及緊張高興，更來不及想這回該怎麼在領導面前好好表現。
就聽到朱書記去了沈家，還直接遇上了沈家二房欺負人沈家大房一房孤兒寡母的事，頓時氣得跺腳，直呼沈家二房愚蠢。
再一聽說朱書記要監督沈家分家，也不敢耽擱，連忙帶上分家需要用上的章和文書趕去。
路上大隊長沈建軍皺眉道。
“這沈老二平時看著是個好的，幹活利索，也會來事，沒想到沈老大一出事，他就變了！”
大隊書記嚴明理冷笑。
“哪裡是變了，只是狐狸尾巴沒藏住罷了，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麼聊齋，也就你傻乎乎信他是個好的。”
沈建軍皺眉，“你這話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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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明理淡淡道。
“你以為他們二房為啥這麼急，還不是惦記著和平那筆撫卹金，
那沈老二就是個屬貔貅的，只出不進，淨往自己個家扒拉好處，
你沒看沈老二和他媳婦，是不是胖的很？”
沈建軍一聽，是啊，在這個大傢伙都吃不飽的年代，沈老二和他媳婦確實胖的很突兀，可這些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沈建軍有些尷尬，“我還以為他們是天生的。”
嚴明理拍了拍他的肩膀。
“反正你知道沈老二是個什麼樣的人就行，沈家大房的事咱們能幫就幫一點，都是孤兒寡母的，也是不容易，
咱就算是為了和平，也不能讓他的妻兒吃虧。”
聞言，原本還要勸一勸家和萬事興的沈建軍點了點頭。
是啊，他可欠著和平一條命呢，以前修水庫的時候，遇上山石滑坡，要不是和平救了他，這會他也沒這個命當大隊長！
是該幫著和平護好那一家子孤兒寡母！
見他聽進去，嚴明理就不再多說，兩人快步趕到沈家。
兩人和朱書記一番客套，就開始主持沈家分家。
說來也是好玩，沈老太的老伴姜老頭是上門女婿，所以這房子戶主是沈老太，加上這溪水村，沈家又是大姓。
大隊長出自沈家同族，大隊書記也跟沈家沾著親，現在又有公社書記盯著，再請個族老過來當見證人，這事就全乎了，都不用沈家的男人們回來就能分！
而等大隊書記報完沈家的財產，朱書記就冷笑了一聲。
概因沈家這個大院子，是8年前沈和平為了不委屈身為知青的蘇秋水，特地花了所有積蓄，又同人借了錢，加著沈老太拿出來的100塊造的新房。
而這100塊，其實也是沈和平寄回來存下的。
所以這房子其實相當於是沈和平自己一個人掏錢起的。
統共七間水泥加青磚壘的房子，正房三間，然後沿院牆各有東西各兩間廂房，中間一個200多平的大院子，非常敞亮。
正房後面還有一塊連著自留地的後院，造了簡易的豬棚和雞舍。
這在當時的溪水村可算是數一數二的好房子了。
當然現在也算不上差。
而讓朱書記冷笑三連的，就是這七間青磚瓦房的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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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間正房屋子稍大，中間用作堂屋，左右兩邊各一間分別住著沈老太夫妻，和沈老四一家。
這也還算正常，誰家不疼老兒子多一點？
而離譜就離譜在。
老二家藉口他們那房孩子多，且沈老大常年不在家，蘇秋水以後要帶著孩子去隨軍，也住不了多少年，直接佔了東廂兩間房，把老大一家擠到西廂。
可沈家還有一個老閨女呢。
於是的兩間房變成一間大一間小，小的住著沈家的老閨女沈嬌嬌。
沈和平帶著妻子住稍大一間，這還是在沈和平堅持之下的結果，不然就是一間小屋，以後生了孩子就擠一起！
另外正屋連線西廂的地方，也就是她們大房這間房的旁邊造了兩個草棚，一間用來做柴房廁所，一間用來做廚房。
整天煙霧繚繞，又吵又鬧。
廁所那片就連著大房的屋，一個沒弄乾淨就臭氣熏天。
可以說，這間房是整個老沈家地理位置最差的！
花錢造房的人住最差的房間，你說這老沈家的人虧心不虧心？！
朱書記的冷笑三連凍得沈老太都哆嗦了。
這麼多年她都沒有心虛過，今天倒真有點心虛了。
但這也是沈家同意沈和平娶蘇秋水的條件啊。
當年沈老太是不樂意沈和平娶蘇秋水的。
城裡來的知青，雖然長得好看，但弱啊，跟林妹妹似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娶回家連個地也不會種，看著也不是個生兒子的料，看大兒子那態度，娶回來還得當祖宗供著，瞅瞅就煩。
沈老太當年中意的是村頭吳家的閨女，屁股大好生養，還能家裡家外一起抓，幹活的一把好手，覺得娶回來能省不少心。
可沈和平不幹，非得娶那蘇秋水，而且為娶她，當時還鬧出些事，這就是一個禍水，難道不應該給個下馬威嗎？
加上老頭子也更偏心沈老二一點。
所以沈老太也就對此睜隻眼閉隻眼。
沒想到今天被人當笑話看了！
沈丹蘿瞅著她家奶好像又生氣了，知道她奶是個頭髮可亂，面子不可丟的主，連忙湊過去哄。
“奶~”
小嗓音甜到犯規。
朱書記臉上的冷色都肉眼可見淡了下來。
沈老太也被她叫的心裡一軟，便道。
“這樣吧，這西廂的兩間包括廚房旁邊的這間正房都分給大房，到時候就在兩間正房中間壘一面牆，把院子分成兩半就是，
到時候等安寶長大了，有房子也有底氣娶房媳婦，再有個弟弟也能住下。”
唉，就安寶那傻乎乎的樣子，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說上媳婦，但多個房子傍身，總有幾分底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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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秋水抬頭，錯愕地看著沈老太，她家摳門到家的婆婆這是要把房子分七分之三給她們，加上廚房和柴房，那就是快一半了。
這可是真大方！
她還以為最多能拿到自己住的西廂房呢。
不過蘇秋水看見站在堂屋外四弟媳婦李娥那黑沉下來的臉色，就知道這老四家住的房不好收，收了就是個燙手山芋。
她正要說話，卻被沈丹蘿搶先一步。
“奶，我們不要四叔的房子，四叔四嬸都是好人，我們不能搶四叔的房子。”
沈老四家的臉色立刻就好了很多，頭一回發現沈丹蘿這孩子怪可愛的。
沈老太第一個反應是呵斥，心說小孩子家家的插什麼嘴。
不過想到這孫女還能幫她大兒子託夢，保佑沈家，這話就轉了個彎。
“那丹寶你想住哪個屋啊？”
沈老太平時的脾氣可沒有這麼軟和，沈丹蘿知道肯定是今天幫她逃過一劫帶來的福利。
有福利不拿王八蛋。
於是招了招手讓沈老太低下頭來。
沈老太頂著眾人好奇的目光垂下頭，聽孫女跟她說悄悄話。
“奶，我爹喜歡住東邊，舒服，爹還說他喜歡我們屋後隔壁那棟房子哩。“
沈老太：“！！！”
想住東廂沒啥，可那隔壁是棟凶宅啊！
前幾年鬧得最兇的時候，隔壁打為富農的一家七口被磋磨的太狠，熬不下去，全部吊死在大門口！
後來這宅子裡半夜三更就會出現篤篤篤的聲音，沒人再敢靠近，邊上的人能搬得都搬走了。
要不是她家起了這麼大一個新院子在這，也想搬來著！
現在這丫頭說啥，喜歡隔壁那棟凶宅，這丫頭片子真不懂事，那可是鬼宅！
等會……她大兒子現在可不就是個鬼嘛，也許鬼宅大兒子能住的舒服？
暗地裡是個迷信狂熱分子的沈老太糾結了。
她既想大兒子能住的舒服，又不想沾手這凶宅，誰知道會不會沾上什麼晦氣！
沈老太還想再掙扎一下，壓低聲音跟孫女咬耳朵。
“你爹啥時候跟你說的？”
沈丹蘿眨巴了下眼。
“就我下午睡覺的時候，爹說家裡人太多了，他呆的不舒坦，可又不放心我們，怕走了奶和我們會被人欺負，就縮到了牆邊，說那邊待著舒坦……
奶，爹為什麼呆在那裡才舒坦呀？”
沈老太鼻子一酸。
還能是為什麼，還不是因為那裡陰氣重，鬼就喜歡待在陰氣重的地方。
沈老太看了看沈丹蘿說的那面靠著隔壁的牆，悄悄揩了揩溼潤的眼角。
她大兒子死了都不安心，還要回來守著她們一家老小，她不能讓兒子沒地兒呆！
於是沈老太把心一橫，站起來對朱書記他們道。
“你們也知道俺家人口多，這房子實在是不夠分……”
朱書記和大隊長大隊書記臉色都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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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地，這是想反悔不分家了？
就聽沈老太太繼續道，“就把東廂兩間給大房，然後大隊長，大隊書記，東廂隔壁的屋子俺想買，到時候也分給大房，您看多少錢合適？”
大隊長：“？？？”
大隊書記：“？？？”
沈建軍和嚴明理對視一眼，齊齊錯愕地瞪著沈老太，“你想買隔壁的房子？”
蘇秋水也懵逼了，她立刻看向自家閨女，見她朝自己眨眨眼，便只好壓下滿腔的疑惑和錯愕，乖巧地扮演鵪鶉的角色。
東廂房採光好，還冬暖夏涼，住著舒坦。
西廂房夕曬的厲害，尤其這盛夏的天，熱得夠嗆。
所以東廂的房子住她自然不會往外推。
只是隔壁那座院子是怎麼回事？
這邊朱書記見沈建軍和嚴明理反應奇怪，也狐疑問道，“隔壁房子怎麼了，不能賣嗎？”
沈建軍面有難色，這宅子的事不管怎麼說，都多少有點迷信。
嚴明理卻是看了看眼神認真的沈老太，又看了看一臉好奇盯著他們這些大人的沈丹蘿，笑了笑，然後扭頭將隔壁宅子的事情給朱書記解釋了一遍。
朱書記聞言皺眉，雖然他不迷信，但死那麼多人，還是暴死的房子，多少感覺有些不舒服。
他抬頭看向沈老太，“沈大娘，您怎麼會想到要買隔壁的房子？”
沈老太自然不能說是為了給大兒子買個鬼宅住，她很是煽情地道。
“俺是想著分家之後就是兩家人了，俺家房子的構造你們也看見了，
這牆要是往那邊一隔，也就剩個走路的道，
可我們家安寶的情況特殊也不能出去玩，要是沒有個院子給他活動，我擔心他長不好，
隔壁的院子不比我們這邊小，拾掇拾掇，以後就給他跑跑跳跳也挺好，
再加上東廂那邊茅房廚房柴房啥都沒有，重新蓋，加上裝大門也要廢不少錢，
就想著不如一步到位。”
聽到沈老太的話，沈建軍他們都沉默了，大房唯一的兒子沈長安痴傻，長到五歲都不能離開人的事情他們是知道的。
大家都說沈老太偏心，純屬胡說八道。
一個能為了讓孫子有地方活動而買一套房子的人，能偏心？
沈建軍被沈老太感動到了，於是張口道，“既然這樣，那房子就100塊賣給你吧。”
“多少？！”
沈老太扯開嗓子不可置信地瞪著沈建軍，“就那破房子你要賣我100？”
沈建軍：“……”
絕世好奶奶的濾鏡維持不到一秒就破了，這還是那個摳門的沈老太。
他沒好氣道，“隔壁院子也是青磚大瓦房，院子比你還大上一倍，賣你100塊貴了嗎？”
沈老太撇嘴。
“前幾年都被敲成破爛了，再青磚也不好使，不花大錢拾掇都不能住人，我就花錢買個宅基地，你咋能收俺那麼多錢呢？
而且俺要不買，這就是一塊爛地，連狗都不樂意上門的破地方……”
沈老太一通叨叨叨，把隔壁磚牆結實的青磚大院給貶到了塵埃裡，恨不得白撿不要錢。
這為了壓價無所不用其極的樣子把沈建軍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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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這麼說的話買宅基地還要”邊上朱書記開口了。
“這樣吧，買房子的錢，沈大娘出一半，我們公社出一半，這房子的戶主讓沈長安做，這也算是我們公社對沈和平同志為國獻身的一點敬意。”
朱書記都開口了，沈建軍也不跟沈老太槓了，領導發話沒什麼不可以。
沈老太到底沒敢真得讓大隊長白送。
能省下50塊錢，也是賺了。
說起來這些錢，還是這些年老大孝敬給她們二老的呢。
想到英年早逝的兒子，沈老太也是嘆了一口氣，唉，兒子，房子可給你弄好了，你安安心心住著啊。
就這樣，嚴明理又跑了一趟大隊辦公室，半個小時內，將分家和買房的事都辦好了。
家裡的物件，屬於大房的全部拉走。
廚房裡的東西都是按人頭算的，大鐵鍋也沒有多的，只能分個小鍋。
然後就是一些碗筷，其餘米缸瓦罐醬油瓶什麼的，還有各樣調料，都得自己去買。
再就是一百斤粗糧和二十斤細糧。
也不是沈老太小氣，沈家人口真的多，光二房就五個娃，加上四房兩個，大房兩個一個九個娃。
還有家裡一幫子女人。
可成年的壯勞力也就沈老二和沈老四，姜老頭現在一天頂多也就跟女人一樣整七八個工分。
所以家裡的餘糧真不多，就等著下次發糧了。
錢的話，買完隔壁院子之後沈老太手裡就還剩下150，她咬了咬牙又給了蘇秋水50塊。
兒子在邊上看著呢，不能小氣！
沈老太頭頂好像被上了發條，一想到兒子的鬼魂就在邊上看著，就不敢對大房小氣。
蘇秋水也沒意見，給多少收多少，沒有二話。
這倒是讓沈老太對這大兒媳婦的觀感好了些。
她對老大家的哪哪都看不上，但是氣度這一點老大家的真是拿捏得死死的。
沒看外面老四媳婦那張臉都酸成酸雞了，這麼多外人看著呢，也不嫌丟人！
沈老太昂首挺胸，還說是初中畢業生呢，還沒她一個地裡刨食的老太大氣！
見事情都料理妥當，沈建軍對蘇秋水道。
“弟妹，明天我讓村裡的壯小夥來幫忙搬家和壘院牆，你這邊就開個小門到隔壁吧，
我會讓人幫你們把隔壁的廚房什麼收拾一下，還有什麼要注意的你說說，我明天讓人一併辦了……”
好在隔壁的廚房和廁所也在西廂，只要開個小門在牆旁邊收拾就行，要是那些人不肯來，那他就自己上好了，一天也能幹完。
蘇秋水：“……”
她也不知道啊，她剛收了一座死了那麼多人的院子，她也不知道該咋整啊，突然覺得住院都住不香了。
21
見蘇秋水沉默不說話，且還在冒冷汗（熱的），以為她是不舒服撐不住，沈建軍連忙道。
“算了，家裡的事交給沈大娘就好，弟妹你還是趕緊去衛生所，不行還是去市裡的醫院吧，到時候錢大隊這邊幫你墊著。”
朱書記起身，“正好我要去市裡，順路送蘇同志。”
旁邊伸出來一個小爪子，“我也要陪我娘去，我娘一個人去醫院我不放心的，我弟弟也要一起去。”
朱書記低頭看向年紀不大，主意卻挺正的小丫頭，點了點頭，“好，你們一起去。”
沈丹蘿連忙扶著蘇秋水，回頭對沈老太道，“奶，我陪娘去醫院，家裡的事情就交給您啦。”
沈老太：“……”
她翻了個白眼，“你個小傢伙去醫院能幹啥，你呆在家裡，我陪你娘去！”
沈丹蘿搖頭，“不行的，我們家的東西還要奶您看著呢，沒有奶在我不放心的。”
沈老太：“……”
這丫頭片子，真會說話！
“可你娘住醫院裡，你和你弟……”
朱書記見狀道，“沒事的沈大娘，您留在家裡主持分家的，到時候我安排個幹事過去照顧兩天就成。”
沈老太一聽朱書記要攬活，也不堅持了。
說實話家裡分家這麼大的事她不看著還真不放心。
到時候要是老大家裡東西要是少了，她是要賠呢還是賠呢？
沈老太抖了抖，想到還要從自己兜裡摳錢出去她就一陣哆嗦，決定一定要把東西都看好了，眼珠子都不錯一下！
至於老四媳婦，那也是個不省心的，現在都躲得不見人影了，沈老太壓根不指望她。
朱書記去外面等，沈丹蘿陪著蘇秋水去屋裡拿東西。
關上門那一刻，蘇秋水立馬把衣服扒了。
天吶，熱死她了！
沈丹蘿又趕緊去給倒了水，加了點糖和鹽，等蘇秋水擦乾汗就遞到她手上。
蘇秋水欣慰地接過，喝了一口嚐到水裡的味道，不由驚訝地看向自家閨女。
她的小棉襖，怎麼好像突然之間長大了。
明明上午出門的時候，還是個愛撒嬌犯糊塗的小傢伙。
落水一場回來就……
想到閨女落水的事，蘇秋水捏緊茶缸，咕咚咕咚把水喝完，然後開始翻箱倒櫃找東西。
沈丹蘿就看著她翻出好多東西，什麼望遠鏡拉，梅花手錶啦，裝錢票的餅乾盒啦，平時自己捨不得吃，只給她和弟弟吃的大白兔奶糖，桃酥，罐頭……竟然還有幾本英文書！
這在現在可還是禁書！
她娘膽子可真大！
然後就見她娘開始找地方藏，主要是那些書，可是這屋他們都不住了，藏哪都不安全好吧。
蘇秋水也想到了，臉上露出難色。
沈丹蘿眨巴了下眼，摸著那個餅乾盒子嘆氣道，“唉，要是我能幫娘藏住你們就好了。”
然後餅乾盒子不見了。
蘇秋水：“……”
（沈丹蘿：娘，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沈丹蘿瞪大眼，“娘，餅乾盒子不見了！”
22
蘇秋水抓過她的手仔仔細細檢查，面上是難掩的焦急。
“閨女，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快告訴娘！”
說著她拉起小閨女上上下下檢查著，就怕小閨女有哪裡不好，那消失了的餅乾盒，她是一點也沒有在意，即便那裡有著她全副身家。
沈丹蘿心裡暖洋洋的，剛才那一刻，她有賭的成分。
金手指不可能不用，她要快速積累財富。
一家四口靠著那點東西，遲早坐吃山空，而且她弟弟定期要去檢查，那都是大筆支出。
所以來錢最快的黑市是一定要去的，可她如今才七歲的身體，去黑市目標太大。
得找一個幫手，而她娘，是她最信任的人。
當然，人心善變，如果有一天她娘不值得信任了，她會抹去這一部分記憶，位面交易空間防護措施還是很強大的。
只是她願意相信她娘。
如果連她娘都不能信任，那重生也不過是一件無比悲哀的事。
但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她娘就是這樣，永遠把她們放在第一位，把她們照顧的無比妥帖。
所以前世娘臨死前讓她照顧好弟弟妹妹，照顧好自己的囑託，成為了她努力一世的目標。
可是她失敗了，好在，她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這一世，她不但要照顧好弟弟妹妹，還要照顧好她娘。
“娘我沒事的，盒子進到了一個白色的房子裡，娘你沒有看見嗎？”
蘇秋水搖搖頭，她沒有看到什麼白色房子，她就看見她閨女愈發古怪了。
古怪也沒什麼，就是擔心這樣的改變會傷害到她閨女！
沈丹蘿眨巴下眼，“娘，我感覺我好像能把盒子拿出來誒。”
說著，剛才消失的餅乾盒子又憑空出現在了桌子上。
蘇秋水倒吸一口涼氣，但還是大著膽子去摸，發現東西是實物之後，鬆了一口氣。
又大著膽子去開啟蓋子，仔細看了看，發現裡面的東西一點沒少，臉色稍定。
然後就看見她閨女頑皮的把桌上的東西變來變去，一會消失一會出現。
蘇秋水：“……”
看著看著，她竟然不怕了！
於是她將東西，尤其是那幾本見不得光的書一股腦推到沈丹蘿跟前，“都收起來。”
沈丹蘿：“……”
她孃的心好大！
接受力這麼強！
這才過了一分鐘有沒有？
孃親不但接受力強，還勤學好問。
“閨女，你那個房子有多大，能裝下多少東西？”
沈丹蘿：“……”
她斟酌了下，報個不會嚇到人的大小，“大概有咱們屋子一半大吧。”
“好！”
然後蘇秋水又回去翻箱倒櫃了。
沈丹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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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等蘇秋水帶著沈丹蘿和沈長安出門的時候，兩人就揹著一大一小兩個籮筐。
朱書記瞟了眼，搪瓷缸，鋁飯盒，洗臉盆，毛巾，還有糧食。
朱書記：“……”這是要去醫院長住還是咋地？
看見朱書記的表情，蘇秋水不慌不忙解釋道。
“我最近身體一直不大好，眼睛好像也出了問題，剛才被二弟妹……肚子一直抽抽的疼，怕是傷到孩子了，
總之我想小心些，孩子們現在只有我了，我得照顧好自己，
還有既然去了市裡，我想給長安再做做檢查，不然我們來回一趟去市裡也不方便。”
朱書記一聽也是。
溪水村在山坳坳裡，進村要攀山越嶺，打仗的時候連鬼子都不願意來。
還是五十年代修水庫的時候，為了運送物資方便修出來一條大路。
可也費勁的很。
坐他的車去市裡醫院都要2個多小時。
她們自己從村裡到縣裡坐牛車要一個多小時。
趕去縣裡的車又要兩個多小時。
加起來得快要四個小時了。
挺著個大肚子確實不方便。
朱書記想了想，決定到了醫院找人照顧一下。
至於劉桂花，那就沒有這待遇了，坐牛車慢慢顛吧。
上車之後，朱書記拿過自己的包，從裡面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給蘇秋水。
“蘇同志，這是沈和平同志的撫卹金，請您收下。”
蘇秋水一聽，眼眶倏地變紅，強忍著沒讓淚水落下，顫抖著雙手接過，“謝謝朱書記。”
沈丹蘿看著那個信封，眼眶也紅了，這是拿她爹的命換來的，對她娘來說，那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還記得一個月前她娘還笑著告訴她們，她們的爹升職了，她們可以和爹一起生活了。
那時的孃親，臉上全是幸福，全是對新生活的期盼。
卻沒想到，不過短短几天，就從天堂跌落地獄。
沈丹蘿抓著弟弟的手，一起放到她娘手上。
“娘，您還有我和弟弟，還有肚子裡的寶寶，爹也不希望看見您難過的。”
朱書記看著能夠如此清晰表達自己的想法的孩子，心裡重重嘆了一口氣。
逆境讓人成長啊。
上次他來時，這娃娃還懵懂不知事，才半個多月，就變成現在懂事得讓人心疼的樣子。
車裡壓抑的哭泣聲讓氣氛變得無比沉重，兩個多小時的路程，沒有人再說話。
蘇秋水一直以為自己是裝的，沈丹蘿也以為是。
哪知到了醫院她們還沒有說什麼，醫生只檢查了一下，就沉著臉道。
“你怎麼不早點來醫院，再這樣下去你可會一屍兩命的！”
蘇秋水和沈丹蘿瞬間就嚇住了！
朱書記也擔憂道。
“今天下午蘇同志被人打了，醫生你好好檢查一下，看看肚子裡的孩子有沒有事？”
醫生原本以為朱書記是丈夫，雖然老了點。
但是聽他的稱呼就知道誤會了，而且一看他這派頭，身份應該不低，檢查地就更加仔細。
“情況不好，但詳細的檢查要明天做，今天先住院，讓家裡人來照顧，恐怕要住到生完孩子。”
蘇秋水：“……”
24
而天快黑下來的時候，沈家的姜老爺子和沈家老二老四也得了信匆匆從水庫尾巴回來。
他們是去修補水庫裂縫的，一天十二個工分，包兩頓，可以給家裡省不少糧食。
所以父子三人齊上陣，一連幹了好幾天，正熱火朝天，沒想到大後方卻翻車了！
沈老四一進門就被李娥拽進了自己屋。
孩子們則被她趕到了院子裡玩。
沈老四皺眉看著她這一系列操作。
“你這是幹啥，我還要去找娘問問情況呢！好端端的怎麼就分家了，還把大嫂一家給分出去了？
大哥才走幾天啊，就人走茶涼了？這可不是人乾的事！”
“我這不正要跟你說嗎？”
李娥瞪了他一眼道，“我告訴你這件事你可別去摻和，都是二哥二嫂搞出來的。”
李娥心想，看在丹丫頭不要他們四房屋子的份上，她就給她們大房賣個好。
於是她將今天下午劉桂花要害蘇秋水，卻被抓個正著，然後沈老太才將大房分出去的事說了。
“啥？沈老二竟然敢幹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我他孃的揍不死他！”
沈老四蹭得一下站起來衝出門，李娥想要攔，沒攔住，氣得直跺腳。
“這個炮仗脾氣也不知道隨了誰！”
沈老四衝進沈老太和姜老頭的屋子，照著沈老二的屁股就是一腳。
“我操你這個黑心肝大王八，大哥還沒涼透呢，你就敢對大嫂動手，
這份家業都是大哥拼了命掙下的，你住著大哥起的房子，
現在竟然還想害大嫂和丹寶，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沈老二進房之後，沈老太一直沉著臉惡狠狠盯他也不說話，他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被人踹了一腳，心裡氣得要命。
可是等聽到沈老四說的話，他心裡就是咯噔一下，臉上立刻做出震驚又憤怒的表情。
“老四你在說什麼鬼話，我什麼時候要害大嫂了？
那可是我大嫂！
丹丫頭和安寶是我大哥的孩子，我是她們的親叔叔，我能害他們？
你能不能不要聽風就是雨？！
還有我可是你哥，誰教得你這樣沒大沒小？！”
“你還想狡辯？你媳婦都被人抓走了，你狡辯個屁！”
沈老四可不信他。
從小到大，這老二就是個心黑的，他活到現在不知道被他坑過多少回，可就是沒人信！
你看他現在都被人贓並獲了還一點都不心虛！
沈老四氣得，還想去揍，卻被一根空洞洞的大煙杆子攔住，扭頭一看，發現是自家老爹，沈老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爹你怎麼還護著他！這回你要還偏心就過分了啊！”
姜老頭抬眼瞪他。
“你二哥說他沒有這樣的想法就是沒有，你瞎吵吵啥？！”
沈老四不可置信，“我瞎吵吵？明明是他沈老二不幹人事！”
姜老頭聞言舉起大煙杆子，又想抽他。
“咳，我還沒死呢，”沈老太斜眼暱他，“這個家還是我當家做主。”
上門女婿沒人權姜老頭：“……”
他悻悻地收回大煙杆子，“老二說他沒做就沒做，他從小到大都不會說謊，你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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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四白眼翻上天。
沈老太倒是很淡定，目光冷冷瞥向沈老二。
“不管他說沒說謊，他媳婦打人是事實，媳婦闖的禍，做人男人的就得擔！這事到誰那兒說，都是這個理！”
姜老頭聞言狠狠瞪了沈老二一眼，“還不趕緊滾過來給你娘解釋解釋？！”
“誒誒！”沈老二連忙湊到沈老太跟前，“娘，這事真不賴我，我也不知道劉桂花那蠢女人成天在想些啥，這手腳長在她身上，我也管不住啊！”
“呵，”沈老太冷笑一聲，瞥了父子倆一眼，警告沈老二。
“反正今天這事你已經在公社書記和大隊長，大隊書記那都掛上號了，要是以後大房的人再出什麼事，人家保準第一時間找你，
在我這也是一樣，要是大房有什麼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也認為是你做的，到時候可別怪為孃的狠心！”
沈老二臉色變了變，還是做出一副憨厚誠懇的樣子。
“娘您放心，今天這事真跟我沒關係，您要不信我可以在這裡給您發誓！”
“不用了。”
沈老太可真怕他發個誓給自己作沒了，想著她悄悄打量了屋子一眼，大兒子這會應該回他自己‘家’待著了吧？
“娘您瞅啥呢？”
沈老四看了一圈，這屋裡也沒啥啊。
“這事就這麼算了？娘您可別老糊塗啊！”
他對老孃這樣警告一句就輕輕放下的做法很不滿意，按他說就應該狠狠揍一頓，一頓不夠就揍兩頓！
以前他們怎麼揍他，現在就應該怎麼揍老二！
然後沈老四就被敲了，“你說誰老糊塗呢？”
沈老四：“……”
看見沈老四吃癟，沈老二痛快了，他又湊近了些。
“娘，我聽說分家了，您怎麼能讓大嫂他們分出去呢，這多委屈他們啊，別人聽到這事，肯定得指著咱們的脊樑骨罵呢！”
姜老頭看了眼沈老二，也點頭，“沒錯，不能委屈她們，要不你去給她們說說，咱不分家！”
沈老太看看兩人，不緊不慢道。
“不錯，確實不能委屈了老大家的，所以我把你現在住的東廂那兩間分給大房了，
正好你回來，帶著孩子們把東西拾掇拾掇，明天早上大隊長就帶著人來幫忙搬家壘牆。”
姜老頭：“……”
沈老二：“……”
他臉都綠了，“娘，那我以後住哪？”
“當然是西廂你大哥原來那屋，這家裡統共就這麼幾間房，還用問嗎？”
沈老二：“……可我房裡有五個娃啊，這咋住的開？！”
“咋住不開了？你大哥以前回來不都那麼住的？”
沈老四看他臉綠就開心。
擠兌道，“對啊，我那房不也跟孩子擠一塊呢，西廂那間比我這間還大點呢。”
沈老二：“……你屋裡就兩個孩子，我屋裡可有五個，還有兩個大人，怎麼擠？”
沈老四插刀，“現在就一個大人，另外一個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呢。”
沈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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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拍了拍桌子。
“行了，反正這事就這麼定了，明天早上老二你就搬到西廂，
老四，你學過點木工，明天幫著大隊長，有眼力見點，有啥活都搶著幹，別等著人吩咐，這可是咱自己家的事。”
“好嘞！娘您放心，我一準辦得妥妥的！”
只要老二不開心，他就開心，所以沈老四答應得超級快，完事還斜睨了沈老二一眼，嘚瑟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沈老二氣到自閉！
沈家的這場鬧劇，身在市裡醫院的沈丹蘿幾人自然不知道。
朱書記等醫院給蘇秋水安排好病房，又交代跟來的幹事給她們買了點吃的就離開了。
離開的朱書記沒有回到縣裡，而是去了市裡的政府大院，見他的老領導楊老。
“老領導，事情都辦妥了，不過今天沈家發生了些事，如今沈和平的妻子正在市立醫院住院……”
朱書記將自己今天所見，事無鉅細全部告訴了楊老。
楊老聞言點了點頭。
“你做的不錯，這樣我們組織上對沈和平同志也算有個交代，不過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外面不太安全，等情況穩定了，你就讓人送她們回去吧。”
朱書記聞言微微愣了一下。
老領導不是很關心沈家的情況嗎？怎麼就這反應？
本來送撫卹金這事交給下面的幹事辦就可以了。
可老領導特地吩咐他再跑一趟沈家，為此還將運輸隊的車都借調給他了。
但現在知道蘇秋水的情況，卻又這麼平淡。
隱隱得，竟還有一種恨不得她快走的感覺。
朱書記心裡覺得古怪，但也沒有多問，想著老領導會這麼吩咐，自然有他的考量。
於是他點了點頭，應了下來，緊接著又道。
“蘇同志一個人要養大三個孩子著實不易，我想著要不給她在縣城或者市裡安排一個工作？”
楊老卻擺了擺手。
“小朱你糊塗了，她帶著孩子怎麼工作？要是在外面孩子出了什麼事你能擔待？
就按剛才我說的，等情況穩定了，就送她回去吧，家裡至少有人照顧，
有那筆錢又有生產大隊各位社員幫助，雖然辛苦些，但至少能平平安安把孩子帶大。”
朱書記聞言越發覺得古怪，蘇同志就不是能掙滿工分的人，一家四口就靠那點工分怎麼能過好？
而且沈長安的情況特殊，也不能離人，依他今天的瞭解，蘇同志每個月還要帶孩子去看病，這又是一大筆開支。
所以給她安排一份可以照顧孩子又能賺錢的工作，才是上上之選。
不然以她們家的情況，遲早坐吃山空。
可楊老態度堅決，朱書記又提了幾次沒成，只得作罷。
此時的沈丹蘿還不知道朱書記為她母親爭取工作失敗，更不知道朱書記之所以來這一趟是得了旁人的吩咐。
此時的她正在琢磨她空間裡這筆鉅額欠款的由來。
空間原本有的人工智慧現在也不在了，她只好自己琢磨。
琢磨了很久，她才終於從一份後臺說明裡找到原因。
原來她能重生是位面交易空間為了挽救她這個使用者，強行逆轉時間造成的。
而逆轉時間的代價，就是空間等級歸零，且揹負鉅額債務。
而這債務，需要她在一個月內還完，否則空間將和她一起消失。
沈丹蘿：“……”
27
她沉默良久，小身子一彎，對著安靜的空間鞠了個躬，“謝謝你給我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我會努力還債的！”
弄清楚情況後，還清債務便成了沈丹蘿目前最緊要的事。
一來，在規定時間內沒有還清債務，她就會死。
二來，還不清債務，她就只能銷售物品，不能解鎖買入物品，就不能賺錢養家養弟養妹妹。
整個晚上，沈丹蘿都在思考怎麼樣才能在一個月裡還清空間的鉅額欠款。
賣山貨野物？
倒是可行，可她現在在市裡，這些東西不好弄，而且這個來的都是小錢，十幾萬債務呢，她得賣到何年馬月去？
突然沈丹蘿眼睛一亮。
對啊，她在市裡，可以去弄些古董首飾之類的！
這在位面交易平臺上可是頂頂值錢的東西！
這醫院附近有一條專門淘賣舊貨的黑街，經常有人夾帶私貨，暗地裡拿出些老物件賣，她以前和她奶進去過，撞見過這樣的交易。
那裡到後來還直接發展成了古玩一條街呢。
可置換的東西從哪來？
對了，她怎麼忘了一個地方！
沈丹蘿意識一閃，就來到了一棟兩層樓的小別墅裡。
這是空間一開始就有的小樓，前世她雖然流浪，卻不是風餐露宿，而是無人的時候就躲進空間裡生活。
這棟小樓陪伴了她幾十年，這一世也依然陪著她呢。
進了小樓之後，沈丹蘿徑直來到廚房，看見裡面堆著的那些食材米麵，鬆了口氣。
生活的艱難善變讓她前世有了囤物癖，02年鬧菲典的時候她還跟風囤了三大箱共600包食鹽，都可以吃半輩子了。
反正她三不五時就囤糧食，往廚房裡塞了不少東西，後來也因為這裡的東西零零散散不好捐，就留下了。
先前還以為這裡也被清空了，就是來碰碰運氣，好在空間還是善良的。
沈丹蘿清點了下，因為小樓和外面的時間流逝是同步的，她每天又都要用，所以儲存的新鮮食材不多。
冰箱裡就只有一些菜和蛋，奶，老酸奶，以及冷凍的一些餃子和各種肉，排骨。
看到老酸奶，她饞了，只是想到外面的娘和弟弟，她又忍住了。
繼續清點。
其他的就是些不需要放冰箱冷藏的，大部分都是開封用過的，只剩下一半左右，而且很多食物不能拿出去用。
最後算下來，能用的有一袋20公斤的精大米，一袋10公斤的富強粉，各幾斤紅豆綠豆黑米這種雜糧。
然後還有兩大罐野生蜂蜜，兩隻金市火腿，
四袋一斤裝的烏縣紅糖，兩塑膠罐的烏縣紅糖麻花，大概有個六七斤，
還有兩袋2斤裝的烏縣金絲琥珀蜜棗，和兩袋兩斤裝的烏縣南棗。
這些都是她們縣裡的特產，前世因為思鄉她囤了很多。
而紅糖，金絲琥珀蜜棗和南棗都是極好的補身子的東西。
只是這個年代為了提高糧食產量都很少弄這些了，少有的那些從糖廠出來之後也都直接送到了供銷社分銷。
尤其後面的兩種棗，更加難得。
還有金市火腿，現在的世面上也很難能見到。
剩下的就還有三袋兩斤裝的乾菜肉餡酥餅，一箱蘋果，一箱橙子，還有一大串香蕉。
這些東西要是用的好，應該能換回來不少東西，不過說實在她更想留給娘和弟弟吃，尤其是紅糖。
聽說生完孩子後十天內喝，可以很好的排啥露來著，反正對身體好。
可是要先活下去才能圖以後啊。
生活所迫，丹蘿嘆氣。
28
沈丹蘿依依不捨收回目光，又將它們都移到空間倉庫裡，一來眼不見為淨，二來空間倉庫可以一直保鮮。
接著她又用意識開始整理娘塞到她這裡的家當。
餅乾盒裡是167。5塊錢，其中50是昨天沈老太給的，剩下應該是娘以前攢的。
然後就是各種票，主要是肉票，布票，和糧票，不過也不多，而且很多都快過期了。
然後就是朱書記給的那個大信封，沈丹蘿拿出來數了數，500塊，還有各種票！
等等，她好像在她娘那疊錢裡看見了兩張1953年那版的大黑十！
她怎麼忘了這在後世可是有很高收藏價值的！
沈丹蘿眼神亮了亮。
連忙敲開空間操作頁面，註冊一個古董及收藏品售賣視窗。
然後抽出一張嶄新的大黑十放進了售賣系統，至於價格，她選擇空間自定，因為她不知道具體價值，怕賣虧了。
空間自定的價格，基本都會保證商品的價值最大化。
在售賣時間的選擇上，她選擇了50年後，這是她上輩子熟悉的交易年份，這輩子也不想改了。
在地域和顧客的選擇上，她選擇了只售於花國人。
這些東西包括她以後想要交易的古董文玩，可都是國家的，她不想它們流落到別國人手上，最後還要國家花高價買回來。
不管何時何地，她都要做一隻種花家的好兔子！
沈丹蘿萬萬想不到，這大黑十竟然這麼搶手，剛放上去就有人來問。
［我想要票，請給我來各種票 ： 這大黑十是真是假？］
［浮生流浪人：假一賠十。］
下一秒，空間就提示：以50倍價值比銷售出1953年大黑十一張，到賬5000元，現實際餘額：-143432
沈丹蘿眼睛睜大，不可置信，按50倍價值比來計算的話，這在後世可是賣到了25萬，可真值錢！
然後沈丹蘿一個沒忍住，把另外一張大黑十也放了進去，立馬又到賬5000元，買家還是那位【我想要票，請給我來各種票】！
這可真是土豪。
沈丹蘿酸了。
然後一個沒忍住將那幾張快過期的布票和糧票也扔了進去。
肉票她得留著買肉給娘和弟弟補身體。
現在的豬肉可都是好豬肉，純純的土豬肉，空間裡的都比不上。
至於糧票，糧食她這還能頂一陣。
布票嘛，還是穿舊衣服好。
現在的人都講究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穿得太好，影響她以後悶聲發財的大計！
果然又被土豪相中，瞬間沒貨，可惜布票糧票的價值不大，加起來就賣了300，現在欠款餘額-138132
就這土豪還不過癮呢，連問她還有沒有。
沈丹蘿看看眼前的錢票不敢再動手，一下子少了20塊錢，她都不好跟她娘交代。
而且以她孃的性格，那500撫卹金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用的，畢竟那關係著她爹一條命，所以她們身上必須得留錢。
最重要的是，剩下的這些賣了也換不到多少，不如到時候去淘點價值更大的東西。
沈丹蘿決定收手，可把剩下的錢票放進餅乾盒裡的時候，她看見了旁邊捆著的兩大摞信。
她看了眼，知道這裡面大概都是這麼多年來，她爹寫給她孃的信，正打算移開目光。
冷不丁瞄到信封上的郵票，她眼睛亮了。
對啊，郵票！
她怎麼沒有想到呢！
29
這個時候的郵票也很有收藏價值啊！
雖然比不過大黑十，但要是遇上稀有票，也能值不少錢，而且成本還便宜，一張郵票也就幾分錢，一塊錢可以買十幾二十張！
要是買一分的，1塊就可以買一百張！
她看著平臺上還在瘋狂資訊轟炸的【我想要票，請給我來各種票】，笑了。
希望這頭羊的羊毛能厚實一點！
想了想，沈丹蘿解開兩摞信檢視，見信封上面的郵票都保持的很完好，頓時鬆了口氣。
翻到下面的時候，她怔住，“這是全國山河一片紅？！”
天吶，這可是郵票裡的鑽石票啊！
她記得97年春季拍賣會，一件”全國山河一片紅“郵票四方連，帶右邊紙，原膠，上品，底價58萬~60萬元（人民幣），以74。8萬元（人民幣）成交。
突然間，沈丹蘿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那座大債山輕了一半！
第二天早上起來，蘇秋水覺得自家閨女的身上透著一股莫名的興奮，吃飯的時候都在嘿嘿傻樂。
等醫生做完檢查離開，母女三人一起簡單吃完醫院裡特地開的病號飯，蘇秋水將安寶支到一邊去玩，拉過閨女的手。
“閨女，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沈丹蘿摸了把臉，呃，一下太開心了沒收住。
想了想，她道。
“娘，我昨天又做夢了。”
蘇秋水下意識扶住肚子，這又做啥夢了，她現在可不禁嚇。
然後就聽她閨女道。
“我夢見二叔買了咱家隔壁那院子，然後在裡面挖到了寶貝，成了有錢人，
可那院子不是被咱奶買了給咱家了嗎，那寶貝不就是咱家的了嗎？
娘，咱們以後也可以做有錢人了！”
蘇秋水：“……”突然想找婆婆聊一聊神佛的事了。
這麼多年下來，蘇秋水第一次感覺自己有事情需要請教沈老太。
“所以昨天不是你讓你奶買的？”
沈丹蘿眨巴眼，“是啊，我就是覺得那院子空著好可惜，那麼大的院子，讓弟弟玩該多好。”
蘇秋水：“……”可那屋子暴死了好多人啊。
算了，小孩子家家的，能知道死人是怎麼回事嘛。
不過剛才閨女說的寶貝。
蘇秋水皺了皺眉，如今她可不敢輕視閨女做夢這件事。
即便不一定每個都能成真，但要是成真了呢？
於是她低聲警告道，“這件事不能對別人說起，一個字都不能提。”
“嗯嗯，我知道的！”
沈丹蘿乖巧應下，然後將話題轉到了讓她興奮了一晚上的罪魁禍首上。
“娘，我能要郵票嗎？”
“郵票？”蘇秋水笑了，“你這小傢伙還知道郵票呢。”
“嗯吶，郵遞員叔叔送來的信上都貼著呀，我問過叔叔的，說那叫郵票，可好看了，娘，您的盒子裡有好多，能給我嗎？”
蘇秋水怔了一下，閨女難得有這麼強烈的訴求，她不忍心拒絕，便點了點頭。
“好呀，你知道怎麼拿嗎？”
沈丹蘿點頭，“嗯嗯，我知道的，我問過郵遞員叔叔的，可是娘，會弄壞信封……”
說到這裡她對自己套路娘有點愧疚，這些信可是孃的精神支柱。
30
蘇秋水揉了揉她的腦袋。
“不會，你把郵票那一角剪下來，
就跟娘教你剪紙一樣沿著邊邊剪下來就是，其他地方弄不壞的。”
“好的娘！娘你真好！”
沈丹蘿高興地在她臉上吧唧了一口。
然後翻出小剪子，拿出一個鋁飯盒裝上水，坐到床前的小方桌上幹集郵這件大事去了。
蘇秋水看她做的有模有樣，連後背都透著開心，心裡也開心了幾分，原本些微的不捨都沒了。
那些郵票有什麼重要的呢，重要的是那些信裡的字字句句，可惜以後，她再也收不到他寄回來的家書了。
沈丹蘿又是剪信封上的郵票，又是把它們泡在水裡將紙片和郵票分離。
費勁折騰了好久，才剛把郵票全部分離出來放在一邊晾乾，旁邊就伸過來一個小腦袋。
扭頭一看，平時自己一個人能坐那玩一天的長安寶寶這會竟然罕見地湊到她身邊來。
蘇秋水閒來無事躺在床上做手工，到時候好拿去供銷社換錢，攢點家用。
冷不丁看見兒子的動作也驚訝極了，眼底更是溢滿驚喜，這可是長這麼大以來，安寶第一次主動湊到人身邊。
“安寶你這是”是好了嗎？
後半句話她壓在心底不敢問出口，可是看著安寶的眼神裡卻滿是熱切。
沈丹蘿卻是有點明白她弟弟為啥湊到自己跟前，因為小傢伙正捧著個小搪瓷杯遞到她跟前呢。
而在不久前，她融了一顆大力丸在他的小水杯裡，這小傢伙估計是吃出味來，還想再吃。
沈丹蘿有些驚喜。
她給弟弟吃大力丸，主要是想改一改他的體質，讓他變得健康些，沒想到似乎讓弟弟聰明瞭一點點，還知道討食了？
於是她試探著道。
“安寶你這是饞了呀，叫聲姐姐，姐姐就給你喝好喝的糖水。”
蘇秋水愣了一下，這會也看見了兒子手上捧著的搪瓷杯，不由更加開心，這孩子從來都是遞到他手上是什麼就吃什麼，這還是第一次知道討東西吃呢！
想要過去摸摸他的頭，卻又怕嚇到他，只好坐在床上安安靜靜看著。
小安寶可不知道他娘和姐姐的心思。
只歪著腦袋一臉懵懂看著姐姐，見姐姐不動，又將搪瓷杯往前遞了遞。
沈丹蘿依舊不理。
小安寶急了，把搪瓷杯直接懟到沈丹蘿手上，還“啊”了一聲！
蘇秋水驚喜若狂！
這還是兒子除出生那天之外，五年來第一次出聲！
沈丹蘿也很驚喜，這可是很大的進步！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知道弟弟有這貪吃屬性，以後可以一點一點套路他！
於是沈丹蘿走到竹簍邊，實則是從空間裡拿出早就灌了牛奶的軍用水壺，往安寶的搪瓷缸裡倒了半杯子牛奶。
安寶似乎是看出來顏色不對，盯著杯子小眉頭皺了起來。
沈丹蘿眼睛一亮，安寶有在思考！
有思考能力這說明他不是傻子，或者說不全傻！
31
沈丹蘿正興奮著，安寶已經試探著舔了一口，然後抱著杯子“噸噸噸”將牛奶灌完，然後又往沈丹蘿手上一懟！
那意思很明顯了：再來一杯！
沈丹蘿：“……”
就在姐弟無聲較量間，病房的門被敲了敲，一個護士推門進來。
“檢查結果出來了，你們去一趟醫生辦公室。”
沈丹蘿連忙拿過弟弟的杯子去洗了放好，然後一手牽著弟弟，一手扶著蘇秋水去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醫生的臉色有些沉重，看得蘇秋水和沈丹蘿心裡七上八下。
看著她們一家三口弱的弱，小的小，醫生皺了皺眉。
“你們還有別的家屬陪同嗎？”
蘇秋水搖頭。
“沒有，我丈夫剛剛過世，家裡情況也有些特殊，醫生，您照實說就好，我能自己做主。”
醫生聞言猶豫了下，還是將檢查結果告知，“蘇同志，你懷了雙胞胎。”
蘇秋水眼睛一亮，“真的？”
沈丹蘿卻是震驚無比的瞪大眼。
怎麼會，前世她娘明明只生下一個孩子，就是她妹妹，哪裡來的雙胞胎？
醫生臉色依舊凝重。
“真的，但是因為你先前那次生產傷過身子，加上常年營養不良，所以你的身體情況很差，你最近情緒是不是也不好？”
蘇秋水臉上喜色稍減，看了一眼身邊的閨女，猶豫點頭，“是有一些。”
醫生嘆了口氣，“總之你的懷相很不好，兩個孩子的胎心都不強，其中一個更是幾乎聽不到，你要有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什麼？”
蘇秋水知道醫生話裡的意思，卻執拗地不願意相信。
沈丹蘿也心裡一痛，原來上輩子她還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只是他沒有機會活下來。
老沈家的人可能覺得這件事不大好對外說，所以她到死都不知道。
醫生也不想刺激太過，將孕婦刺激出問題來，更別說這位孕婦的情況實在是糟糕。
於是他又道。
“孩子有可能是營養不夠，你的預產期在八月中，這段時間如果你能好好的補充營養，也許事情不會壞到那一步。”
話是這麼說沒錯。
可是這個年代，吃飽就算不錯了，想要補充營養談何容易？
就是病號飯，也就是一天多給開一個雞蛋，兩天加一兩肉，三天可以買一瓶牛奶。
這點營養對她來說杯水車薪。
醫生的許可權，最多也只能給她的病號飯提一點檔次，一天一個雞蛋加到兩個，肉從兩天一兩到一天一兩，奶就兩天一瓶。
這些當然都要自己花錢，但是不用票。
當然，要是願意花錢，你也可以多買點，就是超出的要自己出票。
蘇秋水坐在病床上有些發愁，她住院的費用到時候可以變著法讓二房出，但是吃的這些怕是不行。
可每天要都這麼吃，那是吃不消的，這些錢都是要留給孩子們用的。
旁邊，沈丹蘿拍拍自己小胸脯。
”娘不怕，我能養活您，也能養活弟弟妹妹，您好好養身體，我和弟弟只有您了，您不要捨不得花錢，吃了多少咱們去掙回來就是了呀。“
說著怕她不信，沈丹蘿小手一翻，一大捧紅糖麻花就出現在她手掌間。
蘇秋水：“！！！”
（第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