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的快樂你想象不到
古代人的快樂你想象不到
作者：讀裁者黃遠輝，專注人文歷史，質量標準，智慧財產權
推薦閱讀書單：《“物”的崛起：前現代晚期中國審美風尚的變遷》《風雅宋：看得見的大宋文明》《宋：現代拂曉的時辰》《武林舊事》《東京夢華錄》《夢梁錄》《酋陽雜俎》《閒情偶寄》《隨園食單》《子不語》《浮生六記》《長物志》
唐宋明清，應該是大多數人心中想要穿越的理想朝代，為什麼沒有漢朝，我個人以為漢朝的衣食住行水準太低，最起碼的連辣椒都沒有，怎麼混這個朝代啊。唐宋也沒有辣椒，但是經濟、文化極度繁榮，市民的世俗生活也很豐富，我們後面會說到。此前我在食色性專欄中曾提到過，辣椒原來生長在中南美洲熱帶地區，明朝時辣椒才傳入中國。
唐宋明清，隨著“物”的崛起，經濟社會迎來一個繁榮期，中國的雅生活才逐漸在各階層出現，透過《“物”的崛起：前現代晚期中國審美風尚的變遷》《風雅宋：看得見的大宋文明》《宋：現代拂曉的時辰》《武林舊事》《東京夢華錄》《夢梁錄》《酋陽雜俎》《閒情偶寄》《隨園食單》《浮生六記》《長物志》等著作，我們可以發現，原來古代人的快樂我們真的想象不到。
古代中國，讀書人一門心思只讀聖賢書，千軍萬馬擠獨木橋，希望早日中舉，實現“學而優則仕”的人生抱負。無奈中舉名額畢竟有限，大部分讀書人窮經皓首，一生都可能無緣仕途，有些人熬到了六七十歲，即便中舉了，也像范進一樣瘋掉了。
《“物”的崛起：前現代晚期中國審美風尚的變遷》一書中，介紹了兩類特殊的讀書人群體。其中一類讀書人依附於權貴、富人，靠自身才藝、色相、學識，透過為後者提供娛樂消遣服務（比如陪主任念念書，下下棋，畫幾筆畫等）來謀生，這叫
幫閒
，也就是篾片，《金瓶梅》中的西門慶身邊，就有這麼一批幫閒，在想著法逗西門慶高興。還有一個特殊的社會群體，以自己的學識、文化修養和社會聲望，向達官顯宦、富商巨賈提供生活和審美的觀念、方法乃至聲望和身份支援，他們就是所謂的“
山人
”。山人特指那些具備出仕資格卻不願出仕的知識分子。這個“山人”要跟古代書院的院長——“
山長
”區別開來，具體我在
《藏書樓、書院與中國文人的書房》
一文中有專門介紹。
在咱們的專欄中，以前還專門介紹過
蘇軾、張岱、李漁、袁枚、金聖嘆、李贄、徐渭
等一群才華橫溢的文人，他們是遊走在仕途之外的一群特殊知識分子，正是因為仕途的不順，促使他們將才華用在的別的地方，為中國文化史留下了流光溢彩的一筆精神財富。
一、唐傳奇小說
說到唐朝，就要提一下唐傳奇小說。
《酉陽雜俎
[zǔ]
》
是唐代
段成式
創作的筆記小說集，該作品有前卷20卷，續集10卷。段成式在自序中提到，此書是“
固役不恥者，抑志怪小說之書也
”。所記有仙佛鬼怪、人事以至動物、植物、酒食、寺廟等等，分類編錄，一部分內容屬志怪傳奇類，另一些記載各地與異域珍異之物，與晉張華
《博物志》
相類。
《酋陽雜俎》被認為是中國人自己的《一千零一夜》，是廣博生動的大唐風俗畫卷，是唐代社會生活的百科全書，比如世界上最早的“灰姑娘”即來自《酋陽雜俎》故事中一個女主角葉限。葉限是一位聰慧勤勞而又富於同情心的少女，但她備受後母虐待，被她救獲的一條神魚竟被後母兇殘地誘殺吃掉，並將魚骨埋藏。神魚化為仙人，告訴葉限魚骨的位置，葉限只要祈禱魚骨就有求必應。洞人節來到了，葉限穿上向魚骨祈禱而得的翠衣金鞋，悄悄出去參加節日集會，但被後母覺察，慌亂之中失落了一隻金鞋。這隻金鞋後來傳到毗鄰海島上的陀汗國王手上。國王又驚又喜，命令一國女子試穿金鞋，藉以尋找它的主人，最後終於找到了葉限。國王迎娶葉限為王后，灰姑娘徹底改變了命運。但故事的結尾並非是歐洲灰姑娘童話式的大團圓，而是以國王貪心祈求失靈、魚骨被海潮捲走告終。
對於仙怪小說，大家比較熟悉的是《西遊記》，有學者認為《西遊記》並不是吳承恩一個人的作品，《西遊記》裡的很多故事並不是作者憑空想象出來的。魏風華有一部書叫
《唐朝的黑夜》
，內容涉及仙、佛、鬼、怪、道、妖、人以及各種超自然現象，包羅永珍，風格詭譎，魏風華曾在這部書中提到，《西遊記》中的有些故事可以在《酉陽雜俎》中找到原型。
比如孫悟空在車遲國與虎力大仙鬥法，孫猴子的頭被砍下來的情節，就取材於《酉陽雜俎》中一個叫“難陀”的印度僧人故事。鬥法情節本身則可能來自道士羅公遠和佛教密宗大師不空和尚在唐玄宗面前鬥法的故事。
《酉陽雜俎》有一個關於蜘蛛精的故事，一個叫蘇湛的人，被蜘蛛精迷惑，其妻子和僕人去救他的時候，發現有個巨大的黑蜘蛛用網把他給綁起來了，僕人就用利刃割斷了蜘蛛網，《西遊記》中盤絲洞的故事就有可能來源於此。
南京財經大學的石鍾揚教授曾進行過系統的考證，證明《西遊記》很多素材是來自於
《禹鼎志》《玄怪錄》《酉陽雜俎》
等傳奇筆記。吳承恩在《禹鼎志序》一文中就曾經說過：“餘幼年即好奇聞，在童子社學時，每偷市野言稗史……”。
應該說，吳承恩通讀了各種傳奇筆記，融合了儒釋道哲學，映射了官場政治，構建出一個龐大而炫麗的神話體系。
《搜神記》《聊齋志異》《閱微草堂筆記》
等志怪小說，都不是作者憑空想象出來的，而是作者閱讀、收集了大量的民間傳奇小說才創作出來的。
二、大宋煙火氣
（一）沒見過這麼高薪的公務員
兩宋經濟發達，據考證宋朝GDP約佔全球經濟總量
75%
。兩宋時期應該是讀書人最好的時代，不僅“刑不上士大夫”，而且官員的俸祿也很高，俸祿大致可分為
“正俸”“加俸”“職田”
三類。《宋史·職官志》記載，宰相、樞密使每月俸錢300貫，春冬衣料每年綾40匹，絹60匹，棉100兩，羅1匹，每月祿粟100石；地方官員如大縣（萬戶以上）縣令每月俸錢為20貫，小縣縣令12貫，每月祿粟五至三石，且地方官員還配有職田。除正俸之外，還有各種補貼，比如茶、酒、廚料、薪、蒿、炭、鹽諸物、餵馬的草料及隨身差役的衣糧、伙食費等，妥妥的高薪階層。
我們以包拯為例，包拯在開封府做第一把手期間，每月有30石月糧，其中包括15石米、15石麥。每月還有20捆（每捆6。5公斤）柴禾、40捆乾草、1500貫“公使錢”。此外，朝廷還劃撥給包拯20頃職田，可以每年收租且無需納稅。包拯任權知開封府事，每月還有100貫的添支，每年冬天發給15秤（每秤7。5公斤）的木炭。包拯一年的各項收入合計如下：20856貫銅錢，2180石大米，180石小麥，10匹綾，34匹絹，2匹羅，100兩綿，15秤木炭，240捆柴禾，480捆乾草。我們換成人民幣看一下（當時400文銅錢的購買力與現在的250元人民幣購買力相當），包拯的年收入合計在
1300萬元以上
（以上資料來自網路，未經核實，僅供參考）。
（二）沒見過如此繁華的城市
北宋張擇端留下了一幅令人驚豔的《清明上河圖》，同時代的孟元老留下一冊《東京夢華錄》，展開張擇端和孟元老的作品，便可以真切感受到宋朝社會的現代氣息、市民氣味以及繁華氣象：街道交錯縱橫，民居鱗次櫛比，商鋪百肆雜陳，酒樓歌館遍設，招牌幡幌滿街，商旅雲集，車水馬龍。
《東京夢華錄》《武林舊事》均是寫實的作品。《東京夢華錄》一書描述了汴梁街道、酒樓的繁華氣派，“更修三層相高，五樓相向，各有飛橋欄檻，明暗相通，珠簾繡額，燈燭晃耀。”酒樓營業時間都非常長，書中描述是“不以風雨寒暑，白晝通夜，駢闐如此”。這說明當時商業的繁榮，市民夜生活豐富多彩。
吃的更不用說了，美味佳餚、乾鮮果品應有盡有，極其豐富，《東京夢華錄》的作者一口氣列舉了一百多種，“
百味羹、頭羹、新法鵪子羹、三危羹、二色腰子、蝦蕈、雞蕈、渾炮等羹、 旋索粉、玉棋子……
”等。書中提到的很多的美食，我們可能連聽都沒有聽過，更別說品嚐，而且這些美食的價格還很便宜，一份小吃不過十幾文錢，相當於現在的2-3塊錢。
《武林舊事》一書提到了南宋的一些小商販，地攤經濟很發達。我們以《貨郎圖》為例，圖上的貨物按實用型別來分，可以分為這麼幾大類：
（李嵩的《貨郎圖》）
（李嵩《市擔嬰戲圖》）
日常用品：扇子、笤帚、瓶子、罐子；
工具：壺、桶、鋤頭、刨子、鏟子、葫蘆、鐮刀、刀等等；
食物：山東黃米、醋酸、蘿蔔、白菜、茄子；
玩具：小鳥、鳥籠、波浪鼓、小旗子、小籃子、笛子、簫、鈴鐺、面具、鼓錘等等；
藥物：眼藥膏還有其他藥品等。
貨郎的擔子裡的東西不僅數量多，而且種類全，涵蓋了老百姓的日常所需。
月餅在宋朝也已經有了，《夢粱錄》記載了杭州的各種糕點，比如荷葉餅、芙蓉餅、菊花餅、月餅、梅花餅等。《武林舊事》則記載了南宋的月餅，但把它放在“蒸作從食”的類別，那時的月餅不像今天是烤出來的，而是蒸出來的。根據可靠的史料，一直到明朝中後期，中秋節吃月餅才終於形成風俗。毋庸置疑，宋朝的確已經是平民社會。
（
三
）
沒見過這麼好的社會福利
吳鉤有本書叫
《宋：現代的拂曉時辰》
，綜合歷史文獻描寫了宋朝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宋朝城鎮化率非常高，有學者認為北宋城市人口率達到 20。1%，南宋達到 22。4% 。新中國成立到 1957 年，我國的城鎮化率僅15。4%。宋朝同時期的歐洲各國，城鎮化率普遍都在10%以下。
在人口數量方面，漢唐時代的人口高峰，大約是5000萬人。宋徽宗時期，全國戶數超過了2000萬戶，人口可能達到了1億，僅東京汴梁的人口就超過百萬。宋朝的工商業稅收已經超過了農業稅收。到南宋時期，非農業稅收已經接近總稅收的85%，非常接近現代化國家了。
根據《東京夢華錄》《武林舊事》的描寫，兩宋時期，節假日非常熱鬧，很多燈會遊園都是通宵達旦。由於宋朝財政充足，除正常開銷外，還能撥出大量經費興辦公共服務和救助弱勢群體。
汴梁已經發展出了一套城防、治安和城市服務一體化的城市管理體制。防衛設施方面，護城河寬十丈，城牆沿線每隔三百米，就有一處儲藏武器的倉庫。城裡的街區每隔四五百米，設立“軍巡鋪屋”，駐紮五名士兵，負責夜間的治安巡邏。城市地勢高的地方修建望火樓，每座望火樓下都常備著水桶、梯子、撓鉤繩子等救火工具，有上百名專業的消防士兵。一旦發生火情，騎馬的消防士兵會迅速出動滅火，不需要動用老百姓。
宋朝政府還設立養老、救濟等福利機構。政府把沒有繼承人的房屋土地收歸國有，用於開設
福田院、安濟坊、施藥局、漏澤園
。福田院、安濟坊是收容乞丐、孤兒的，施藥局是提供免費醫療的，漏澤園是埋葬無力買墓地買棺材的窮人的。特別說一下這個安濟坊，是專門收養貧病之人的。蘇軾被貶杭州時，遇上流行病，就曾設立“病坊”收留病人，防止傳染。以上的這些福利制度一直堅持到宋朝滅亡，可見宋朝的福利制度之好。
宋朝的社會言論也比較自由，可以
自由結社
，還有各種各樣的行會，稱之為
“市”“行”“團”
，南宋時杭州就有414 個行。各種非營利性的組織稱為“社”，最著名足球協會叫
“齊雲社”
（不是“德雲社”，馬未都曾說到，相聲藝術是非常年輕的藝術，從口技發展而來，大概興於清末），每年都組織全國性的蹴鞠邀請賽。
宋朝的婚姻也已經逐漸脫離包辦婚姻，男女雙方可以透過媒人搞“相親”。宋朝女性可以主動提離婚，社會不再歧視女性再嫁，怕老婆的人也比較多，比如《夢溪筆談》的作者
沈括
，北宋才子
陳季常
（《電影《河東獅吼》原型），甚至連皇帝老子
宋真宗
也是怕老婆的主。
宋朝人在法律上都是平等的，叫做“
齊民
”。士農工商之間壁壘已打通，商人可以讀書做官，奴婢、僕役一般是透過“行老”“牙人”介紹僱傭，主僕關係合同不能超過十年，政府嚴格禁止人口交易。
宋朝司法系統完善，已經出現職業律師和機構，稱為訟師、訟社、訟學。宋朝制定專門的商業法規，有專門幫人理財的信託機構和職業經理人。宋朝甚至還有政府採購制度，以及招投標制度。
可以說，大宋曾經距離現代化國家只有一步之遙。可惜這一切繁榮，都隨著南宋的滅亡灰飛煙滅。元取代宋是中國現代化程序的大大倒退，元朝重新搞起了家天下制度，重新限制人民遷徙的自由，設定了“路引”制度。禁海、宵禁、人殉等現象都在元朝再現，吳鉤認為元朝的整個治理體系變得粗鄙化。明取代元，朱元璋沒有恢復宋朝制度，大量繼承了元朝制度。清朝就更不用說了，文字獄滿天飛，專制達到歷朝頂峰。
（四）沒見過如此多樣的娛樂
我們再來看看宋朝人是怎麼娛樂的。宋朝的瓦舍，又稱瓦子、瓦市、瓦肆，是宋代城市的娛樂中心。瓦舍之內，設立勾欄、樂棚，勾欄中日夜表演雜劇及講史、傀儡戲、影戲、雜技等節目，當時名動一時的娛樂明星如丁仙現、王糰子、張七聖等，也會到瓦舍演出。
“瓦中又多有貨藥、賣卦、喝故衣（叫賣舊衣服）、探博（賭博）、飲食、剃剪、紙畫令曲之類”，煞是熱鬧。不管冬夏，無論風雨，瓦舍勾欄天天有演出，“不以風雨寒暑，諸棚看人，日日如是”；在這裡消遣時光，不知不覺一天就過去了，“終日居此，不覺抵暮” 。
東京城內有多少座瓦舍？《東京夢華錄》記錄了近十座，當時規模最大的瓦舍，內設有“大小勾欄五十餘座”，而最大的勾欄“象棚”居然“可容數千人”。周密的《武林舊事》記錄了南宋臨安有瓦舍二十三座，甚至小縣城、小市鎮也有勾欄。
我們再來看一下儺戲。《論語》裡就記載過孔子參加大儺禮的事情，“
鄉人儺，朝服而立於阼階。
”朱熹在《論語集註》裡邊解釋說：“儺雖古禮而近於戲，亦必朝服而臨之者，無所不用其誠敬也。”
宋朝的大儺禮在除夕舉行，《東京夢華錄》曾記載北宋都城汴梁的過年場面：教坊演藝人員扮演各種鬼神，上千人的隊伍從皇宮開始，向外驅逐鬼魅，爆竹聲徹夜不停。市民家庭全家人都會圍坐在自家的火爐邊，徹夜不睡，稱為
守歲
。到了南宋，宋高宗裁撤教坊，大儺禮漸漸由官方典禮變成民間狂歡。
中外史學界有一個共同觀點：
宋代是中國現代社會的開端
。錢穆先生認為，“中國在唐代以前可稱為古代社會，自宋代起至現在可說是近代社會”。李約瑟在《中國科學技術史》裡說：宋代是中國科技進步最快的時期，各個科學領域都有突破性進展。技術革新產生了大量新產業，支援了龐大的海上貿易，中國商品能夠運抵印度洋甚至非洲東海岸。印刷業的發展，促進了知識和識字的普及。
（
五
）
沒見過如此貴的房子
研究表明，宋朝是中國地產業的第一個高峰。當時汴梁的房地產價格，與今天的一線城市有的一拼，房屋本身的建築成本不高，主要是地價昂貴。根據記載，汴梁是“
尺地寸土，與金同價
”。我們前面說了，宋朝的官員俸祿很高，但在京城做官，即使是像宰相、大學士這樣的高官，基本上都是租住朝廷公房，買不起私宅，可見房價有多貴，古人也有住房貴的煩惱。
蘇東坡的兒子結婚，只能借房子辦喜事。弟弟蘇轍的官位比他高，也買不起汴梁的房子，七十歲時才在附近的許昌買了套房，還寫詩感慨“我生髮半白，四海無尺椽”。地產交易契稅因此成為宋朝的主要稅種和財源，宋太祖趙匡胤時定的是2%。南宋以後，地產交易契稅達到了10%，南宋臨安的房子也很貴。
（
六
）
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青花瓷
宋朝的主流文化是市民文化和士大夫文化，極度推崇奢華和雅緻。大酒樓不僅菜餚精美，對器皿的要求也特別高，一套的全銀的銀器和高階瓷器，價格要上百兩銀子。皇室更是追求那種昂貴的“雨過天青”瓷器。
周杰倫在《青花瓷》裡唱道：“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裡。”方文山的歌詞“天青色等煙雨”指的是一件瓷器，這件瓷器不是明清的青花瓷，而是宋代的瓷器。傳說宋徽宗趙佶在夢中見到一種顏色，醒來後寫了一句詩“
雨過天青雲破處，者般顏色做將來
”，這讓無數工匠絞盡腦汁，試遍了各種昂貴的釉料，總算燒造出雨後天青色的
汝窯
，這是難得一見的皇家珍寶。
三、明清的閒情雅緻
明朝的公務員與宋朝比起來，真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不僅俸祿低，朱元璋搞反腐又是往死裡整，甚至政府高官在朝堂之上，動不動就被脫褲子捱打，毫無尊嚴可言。據說很多官員早朝的時候，都要哭著跟家人道別，因為不知道晚上還能不能活著回來。如果晚上能活著回來，那是一天中最值得高興的事情。在這種政治高壓下，很多文人都放棄了仕途，將才華、精力都用在了閒情雅緻上。
晚明出了很多專門指導人生活享受的書，比如李漁的
《閒情偶寄》
，其實就是一種通俗文化讀物，包括《詞曲部》《演習部》《聲容部》《居室部》《器玩部》《飲饌部》《種植部》《頤養部》等八個部分，論述了戲曲、歌舞、服飾、修容、園林、建築、花卉、器玩、頤養、飲食等藝術和生活中的各種現象。林語堂高度評價了該書，認為它是“
中國人生活藝術的指南
”。周作人也對此書推崇備至，認為本書唯一缺憾中在於沒能涉及老年生活，否則必有奇文妙論。
明清的這些讀書人硬是把生活美學變成了一門學問，把物慾玩出了審美的高度。晚明讀書人的生活精緻到什麼程度呢？除了家常生活五件事，他們都在在書室裡待著，做十三件事：隨意散帙、焚香、瀹茗品泉、鳴琴、習靜、臨摹法書、觀圖畫、弄筆墨、看池中魚戲、聽鳥聲、觀卉木、識奇字、玩文石。
李漁在中國古典戲曲美學史上有突出地位，《閒情偶寄》的論戲曲部分，是我國古典戲曲美學的集大成者，是第一部從戲劇創作到戲劇導演和表演全面系統地總結我國古典戲劇“登場之道”的美學著作。
李漁對於吃是很講究的，這個我們此前在
《張岱與李漁的審美情趣》
有專門介紹過，後來又介紹過袁枚的
《隨園食單》
。這裡，我們再摘錄一二供大家參考：
蔬食第一
：
聲音之道，絲不如竹，竹不如肉，為其漸近自然。吾謂飲食之道，膾不如肉，肉不如蔬，亦以其漸近自然也。
晚明時期，文徵明的曾孫
文震亨
寫了一本書，叫做
《長物志》
，這本書算是一個明朝的上流階級的《格調》，“三代富貴，始知穿衣吃飯”，精緻到了極點。比如說筆筒，竹製的便不入流；壓尺，太精緻的就流俗。梅花，紅梅落俗套。水果當中，只有櫻桃、荔枝、楊梅算得上有品的，其餘如蘋果、梅子、李子，都不入格。
長物，本乃身外之物，飢不可食、寒不可衣。然則凡閒適玩好之事，自古就有雅俗之分，長物者，文公謂之“入品”，實乃雅人之致。“長物”一詞出自《世說新語》：王恭從會稽回來，鄰居見他一張六尺長的竹蓆，就對他說：“你從東邊回來，一定有很多這種東西，能不能給我一條。”恭無言。鄰居離開之後，王恭就把坐著的這張席子給他送去了。他自己沒有竹蓆，就坐在草墊上。鄰居聽說後很震驚：“吾本謂卿多，故求耳。”王恭回答：“丈人不悉恭，恭作人無長物”。
《長物志》分室廬、花木、水石、禽魚、書畫、几榻、器具、位置、衣飾、舟車、蔬果、香茗十二類。文震亨認為，“
居山水間者為上，村居次之，郊居又次之
。吾儕縱不能棲巖止谷，追綺園之蹤，而混跡廛市，要須門庭雅潔，室廬清靚，亭臺具曠士之懷，齋閣有幽人之致。又當種佳木怪籜，陳金石圖書，令居之者忘老，寓之者忘歸，遊之者忘倦。蘊隆則颯然而寒，凜冽則煦然而燠。若徒侈土木，尚丹堊，真同桎梏樊檻而已。”
“
於世為閒事，於身為長物
”。錢鍾書在《管錐編》提到，“既而嘆曰：‘
若復不為無益之事,則安能悅有涯之生
！’是以愛好愈篤，近於成癖。”“陶隱居雲：‘
若不為無益之事,何以悅有涯之生!
’千古同情，惟予獨信，非可向俗人道也”。
四、結語
人生三幸：
身上無病，心中有愛，枕邊有書
。推薦的閱讀書單，大家不妨放在枕邊，睡前偶爾翻閱一下我推薦的閱讀書單，便覺歲月美妙如歌，光陰溫潤如玉，生活雅緻如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