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室後裔到苦瓜和尚,他把書畫融匯一體,被奉為“中國現代藝術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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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盡奇峰打草稿。

畫到無聲,何敢題句。

浮雲高士跡,枯木道人心。

疊疊晴霞秋來水面,

層層幽石人住畫中。

——石濤

石濤

(1642年~1708年),清初畫家,原姓朱,名若極,廣西桂林人,祖籍安徽鳳陽,別號很多,如苦瓜和尚、瞎尊者等,法號有元濟、原濟等。南明元宗朱亨嘉之子,

與弘仁、髡殘、朱耷合稱“清初四僧”

幼年遭變後出家為僧,曾駐錫於安徽宣城敬亭山廣教寺,後半世雲遊,以賣畫為業。

早年山水師法宋元諸家,畫風疏秀明潔,晚年用筆縱肆,格法多變,尤精冊頁小品;花卉瀟灑雋朗,清新爛漫;人物生拙古樸,別具一格。筆墨恣肆新奇,一反當時仿古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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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濤 松山茅屋

石濤是中國繪畫史上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他既是繪畫實踐的探索者、革新者,又是藝術理論家。存世作品有《石濤羅漢百開冊頁》《搜盡奇峰打草稿圖》《山水清音圖》《竹石圖》等。著有《苦瓜和尚畫語錄》。

生不逢時

明宗皇室後裔卻遁入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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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濤 平湖放棹圖

石濤是明靖江王朱贊儀的十世孫,朱亨嘉的長子。清初,其父朱亨嘉企圖稱監國,不料失敗而被唐王處死。幼小的石濤,靠著內官(“喝濤”和尚)的庇護保全了性命。他們由桂林逃到全州,在湘山寺削髮為僧,改名石濤。

年輕有為

繪畫天賦漸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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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濤 寒泉雲深圖

十幾歲時,他就顯露出較強的繪畫天賦,不過多以白描畫的方式出現。目前所見其最早的作品《山水花卉冊》(1657年作),以幹筆為主,用筆稚拙,偶爾皴以淡墨。

約在1666年,24歲的石濤前往安徽宣城,因緣際會,結識

梅清

(1623-1697年,素有“黃山鉅子”之雅稱,是宣城畫派的代表人物)。兩人一見如故,結為畫壇知音。

石濤的黃山代表畫作,能看到梅清對他的影響最為深遠。如《獨峰石橋圖軸》《黃山八勝圖冊》,尤其是後者,是石濤早期從藝階段最具代表性的一幅作品,在很多畫法上,他吸收了梅的柔和,但個性中的恣意在多變的繪畫風格下暴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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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濤 蓮花峰圖

最愛苦瓜

自號“苦瓜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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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濤 仿倪瓚秋山幽居圖

石濤,是歷史上吃苦瓜最有名的人物。他自號“苦瓜和尚”,餐餐不離苦瓜,甚至還把苦瓜供奉案頭朝拜。他對苦瓜的這種感情,與他的經歷、心境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他年少時便國破家亡,逃亡後不得已削髮為僧。此後顛沛流離,輾轉於廣西、江西、安徽、江蘇、浙江、陝西、河北等地,到晚年才定居揚州。他畫中那種奇險兼秀潤的獨特風格,筆墨中包含的那種淡淡的苦澀味,是一種和苦瓜極為近似的韻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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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濤 春江垂釣圖 丙子(1696年)作

他用著世人皆知又讓人費解的古怪別號:

苦瓜和尚,瞎尊者

。苦瓜何解?石濤雙目明亮,又何以稱瞎尊者?傳說版本很多。比較熟知的說法是:苦瓜者,皮青,瓤硃紅,寓意身在滿清,心記朱明;瞎尊者,失明也,寓意為失去明朝。失明之人,豈有不想復明之理。

創作新奇

書畫風格超凡脫俗

作為一個偉大的畫家,石濤特別強調以畫意入書,以字法入畫,講求變化,不拘一格。

在《梅竹》畫中,梅乾僅寥寥數筆,由右下端斜入左上部,頂端一小枝斜向左右上方,花開數朵,而一枝綴滿花朵的枝條凌空折下。然最妙處在題款,畫面上端從右至左滿滿的詩句直接落上枝頭花叢,字跡大大小小,筆畫牽絲連帶,方筆如枝,圓筆如花,全任自然,感覺枝繁花茂,芳香撲鼻。此乃字融畫裡,畫入字間,絕妙至極,石濤一氣呵成的作品給觀者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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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竹》 紙本水墨

61cmx29cm

現藏美國波士頓博物館的《山水冊十二開》第八開題:“種閒亭上花如字,種閒主人日多事。多事如花日漸多,如字之花太遊戲。客來恰是種閒時,雨雪春寒花放遲。滿堂晴雪不經意,砌根朵朵誰為之。主人學書愛種花,花意知人字字嘉。我向花間敲一字,眾花齊笑日西斜。”不正是這幅畫的寫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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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冊十二開》之一

美國波士頓博物館

中國畫有山水、花卉、人物等不同種類,又有寫意、水墨、沒骨淺絳等不同形式的區別,那麼題款上就要求書體有別,大小適宜意趣相合,恰到好處。

石濤頗善運用畫法與字法的融合,在他的作品中,長款不厭其長甚至以不同的書體題之又題,如現藏天津博物館的《巢湖圖》,有兩段隸書款,一段行書款在隱隱的波濤上頗為壯觀。窮款至於全無,只有一枚印章而已,甚至印章也不是蓋在空白處,而是隱在樹石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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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濤 《巢湖圖軸》

如旅居美國的王季遷家藏《為禹老道兄作山水冊》之三《巖壑幽居圖》,書法一樣的線條給人以悅動飛舞的感覺,題款顯然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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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字型上看,篆、隸、楷、行草皆備,作為畫中有機的一部分,又幾乎不可省移,這正體現了石濤高明的藝術境界。

如此來說,石濤是以字法中參悟畫法,或以前述作“兩端”“一體”論,實際上他完成了引書入畫的過程。我們不能牽強附會,說石濤某某題款與繪畫主體內容多麼一致,但這種無論哪種書體、哪種風格總給人以恰到好處的感覺恰當卻是實在的。

可以試看下面幾種型別:

1. 風格多樣的楷書。

一類盡得鍾、王小楷之法,如現藏上海博物館的《西園雅集圖卷》,石濤全文抄寫米芾《西園雅集圖記》於卷後,因畫卷中雅集人物古雅率意自然,所以款字用鍾、王厚重拙樸一路、使畫的意境顯得更加幽靜,與其時其境頗為相合。這類書體大概是石濤上追晉魏的直接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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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園雅集圖卷》石濤題跋

另一類頗合點畫疏朗秀麗的倪瓚楷法,以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的《黃山遊蹤》冊為典型,該冊題款完全脫胎於倪瓚,正如石濤自言:“倪高士畫如浪沙溪石,隨轉隨立,出於自然,而一段空靈清潤之氣,冷冷逼人,後世徒摹其枯索寒儉處,此畫之所以無遠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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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類字形較大的楷書,頗具顏體寬博厚重的精神氣象,如現藏上海博物館的《初至一枝閣書畫》卷題款,筆畫剛勁,結體寬博,斬釘截鐵,十分穩健。據《大滌子傳》載,石濤早年“尤喜顏魯公”,可見這一學書經歷對他的影響。

2. 書寫意味較強的隸書。

石濤很多重要作品的標題都以隸書或篆書題款為主,字數不多。前面提到的《巢湖圖》,題有兩段隸書長款,他的隸書受到當時隸書家鄭籃的影響,而古樸厚重稍顯不足,所以徐利明先生說其“頗近簡趣味”。而佳士得公司所藏《祝允明詩意冊》之二《桃花源》隸書款,似取法於晚明《方氏墨譜》一類用隸書書寫的文字說明中的字型。說明晚明隸書也對石濤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影響。雖然明末清初碑學思想尚屬發矇,但敏銳的石濤還是抓住並有所表現,是比較可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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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允明詩意冊》之二《桃花源》

融合各家的行草書。

一類尚存蘇軾遺法,側筆取勢、扁平肥重,如現藏上海博物館的《山水人物花卉冊》之《漁翁》。石濤曾說:“是年三十矣,得古人法帖縱觀之,於東坡醜字,法有所悟。遂棄董不學。”(《大滌子傳》),可見蘇字給了他多麼大的啟發,關於東坡醜字,下文還要述及。董書雖然遭棄,但早年學董的痕跡大概從稍微秀麗的風格中還能感覺到。另一類,與王鐸的用筆和用墨特點相合,如筆畫聯屬、大膽運用漲墨法等,使人有痛快淋漓之感。如《漁翁》落款三行中,“水”“際”等字的漲墨,與水汽濛濛的湖面相合。漲墨法的運用,尤其在行草書、楷書中為多,實際上這已經逐漸顯示出石濤的膽識與藝術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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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人物花卉冊》之《漁翁》

融合了隸、楷、行草的真正屬於石濤的自家書體。

這種書體,充分展示了石濤的藝術表現力,並且對後來的揚州八怪都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影響。如現藏波士頓美術館的《為劉石頭作山水冊》,其一《春風吹月起》。題款字型糅合了楷、隸、行、草多種書體,開張大氣,用筆方圓結合,體勢比較平緩,款字大小參差錯落,行間距幾乎化為零。真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熬拙中又透著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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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冊中第十二幅《山徑漫步》款曰:“此道見地透脫,只須放筆直掃,千巖萬壑,縱目一覽,望之若驚雷奔雲。屯屯自起,荊關耶,董巨耶,倪黃耶,沈趙耶,誰與安名,餘常見諸諸名家動轍仿某家,法某派。書與畫,天生自有一人職掌一代之事,從何處說起。”傲氣十足的石濤是多麼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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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曾在題款中稱:“畫有南北宗,書有二王法。張融有言:不恨臣無二王法。恨二王無臣法。今問南北宗,我宗耶?宗我耶?一時捧腹曰:我自用我法。”(《山水花卉八開》之八)石濤的“我法”,是在學習傳統後自創的新法。我們都知道其後的鄭板橋創六分半書,實取法於石濤(參現藏普林斯頓大學美術館藏《人物花卉冊》之四《芙蓉》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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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類的字型,在用筆上隨意而又頗富想象力,或藏或露,或粗或細,或連或斷,在結體上十分自由但又不失法度;或大或小,或松或緊,或開或合,或正或斜,或扁或長,或方或圓,在章法上一如其畫灑脫自如,或疏成密或齊或缺,尤其是依照畫面主體構圖而作自然的伸縮與變形,極富浪漫情調。

其實,石濤的繪畫與書法相互滲透,融為一體,題款已不是獨立的一部分。就石濤的書體來說,實際上無法把石濤的書法與畫作分開來講。因為石濤不僅以題款的形式參與到構圖中,其書法的用筆和松字方式也影響到其繪畫的線條和佈局。再看題款詩詞的意境,契合完美得令人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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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十開《金陵十景冊》,其一《紫氣滿鐘山》,畫面中枯筆勾勒一山脊斜貫上部。而題款亦依其勢,作傾斜狀,行間寬窄全不在意,疏密自然,端詳之中覺得恰如眼前的山樑,上部傾斜的字緣像是一排茂密的松樹,而下部鬆鬆散散的字跡,如同松濤陣陣的松林,正襯托出遠處紫氣中的山脊,令人驚歎不已。

而同冊中的另外一幅題為《傷心玄武湖》,構圖平緩,湖面中的小嶼與幾條几乎看不出移動的小船,顯得湖面靜而重,題字下方是對岸緩緩的山,以短短的淡墨寫出,不施皴擦,題字便也採用柔軟纏繞的筆法,濃墨兼以枯筆,緩緩寫來,連綿不絕,真似一片陰雲覆蓋在空中,使人心情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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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濤繪畫的風格和題款書法的風格往往十分契合,表現出相同的筆墨情趣。石濤《畫語錄》中專闢“筆墨”一章:

古之人有有筆有墨者,亦有有筆無墨者,亦有有墨無筆者……山川萬物之具體,有反有正,有偏有側,有聚有散,有近有遠,有內有外,有虛有實,有斷有連,有層次,有剝落,有豐致,有飄緲,此生活之大端也……苟非其然,焉能使筆墨之下,有胎有骨,有開有合,有體有用,有形有勢,有拱有立,有蹲跳,有潛伏,有沖霄,有崱屴,有磅礴,有嵯峨,有巑岏,有奇峭,有險峻,一一盡其靈而足其神。

石濤認為描繪這各具情態的自然萬物,要靠筆所描繪出的線來表現客觀形象,同時要靠墨的揮灑來渲染氣氛,筆與墨亦當千變萬化。這裡強調的是充分發揮筆墨描繪客觀物件的功能,二者要恰到好處,否則便是有筆無墨,有墨無筆,不能充分表現審美物件的內在生命力。

前面提到石濤《為劉石頭作山水冊》其五《山溪石橋》款曰:“丘壑自然之理,筆墨遇景逢緣,以意藏鋒,轉折收來,解趣無邊。”正是他所謂“所作畫皆用作字法”他在描繪物件時極盡冬種筆法包括題款的字跡也要變化多端使二者渾然成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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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現藏上海博物館的十二開《花卉冊》,描繪了桃花、芍藥等十二種花卉菜蔬,用較為豪放的沒骨寫意法,間以水墨雙鉤,尤其是題款書法,有行楷亦有行草,並大膽使用漲墨法。我們看到畫面上,畫如字法、字亦同畫,濃淡乾溼,一任自然,顯得水墨淋漓,色墨交融,奔放灑脫的筆墨之中顯出高雅的風格。

石濤在他的各種書體中都有運用到漲墨,在畫面上更是駕輕就熟,他還十分重視題款中的淡墨與枯筆,這些方法的靈活運用,一方面使墨色豐富多彩,另一個方面可以使畫面達到高度的和諧與統一。難怪吳冠中先生認為石濤的題跋幾乎也就是繪畫,更尊奉石濤為“中國現代藝術之父”!(部分節選自《出以己意,與古為徒——石濤題款書法藝術之我見》;作者:陳仲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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