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泰才能民安:閒話連篇讀《論語》——先進篇十一

一般將論語分為上下兩部,先進篇是論語下部的第一篇,上部偏重講道理和原則,下部偏重講故事,兩者是互為佐證,所以下部讀起來會有趣一點,古時讀論語往往是從先進篇開始。

本篇可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由先進於禮樂的弟子中談到顏回的英年早逝,引出鬼神和生死問題。第二部分主要是對先進一輩弟子的評價和描述,第三部分獨立成段,談的是孔子與幾位弟子討論印證治國理想。

第一部分原文:

子曰: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如用之,則吾從先進。

子曰:從我於陳、蔡者,皆不及門也。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

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於吾言無所不說。

子曰:孝哉閔子騫!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

南容三復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季康子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

顏淵死,顏路請子之車以為之槨。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鯉也死,有棺而無槨,吾不徒行以為之槨。以吾從大夫之後,不可徒行也。

顏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天喪予!

顏淵死,子哭之慟,從者曰:子慟矣!曰:有慟乎?非夫人之為慟而誰為?

顏淵死,門人慾厚葬之,子曰:不可。門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視予猶父也,予不得視猶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

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子曰: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如用之,則吾從先進。

先進和後進可以理解為前輩和後輩,一說是指不同時代的人,一說是先進代表學而優則仕,後進代表仕而優則學,一說是代表不同輩分的弟子,結合本章的內容,代表弟子先後進學會更加貼近。這裡孔子說先進的一輩,從禮樂方面講,像個樸野的人;後進的一輩,從禮樂方面講,像個君子,但若從世用來看,我還是更推崇先進的一輩。

樸野保留了更多人的天性,從世用的角度,要施政於民就要更接地氣,用現在的話來講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

子曰:從我於陳、蔡者,皆不及門也。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

孔子有陳蔡之厄,他帶著弟子周遊列國時,在陳國和蔡國之間的荒野中有人發病,糧食斷絕,當時跟隨的都是孔門的前輩弟子。這應該是孔子七十之後懷念故舊之嘆,說當時跟隨我在陳蔡一起蒙難的學生,現在都不在了。德行修養最好的顏回、閔子騫、冉耕、冉雍;能言善辯的宰我、子貢;政事方面的好手冉有和子路;文學方面的子游和子夏。

下面講到顏回和閔子騫的事,

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於吾言無所不說。

顏回啊,不是一個有助於我的人,因為他對我說的話都理解並認為是對的。前文說過,顏回對孔子講的話“聞一舉十”、“不違如愚”,但一方面孔子講真的對嗎?另一方面仁道難窮,討論越多精微越深,所以孔子認為顏回無法給自己提不同的意見,在這方面對自己沒有幫助。

子曰:孝哉閔子騫!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

閔子騫生母早逝,後母常薄待於他,別人都為他打抱不平,但他仍舊孝順如親,最終也感動了後母,孔子稱讚真是孝子啊,人們對於他父母兄弟稱讚他的話都沒有異議。

南容三復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這個故事公冶長篇講過,南容一天誦讀了三遍《白圭》這篇詩,孔子經過考察認為他有媲美白璧無瑕的美德,把侄女嫁給了他。

季康子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

這段也在雍也篇出現,在這裡重複出現是引出下文顏回去世的描述。

顏淵死,顏路請子之車以為之槨。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鯉也死,有棺而無槨,吾不徒行以為之槨。以吾從大夫之後,不可徒行也。

顏回去世後,他的父親顏路(也是孔子的弟子)來找孔子商量喪事,希望把孔子的儀仗車賣了為顏回置辦槨,就是套在棺材外面雕花的方形大棺,當時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用槨的。孔子不答應:“才與不才,說來都是各自的兒子,去年我的兒子孔鯉去世,也是有棺而無槨,我也沒有賣車給他買槨,因為我尚跟從在大夫之後,不能徒步出門。”

這段疑點很多,一則顏回是孔子的愛徒,孔鯉作為唯一的兒子,孔子都不願意以車換槨為他們厚葬?二則不能賣車就沒有其他可賣的嗎?三則孔子曾經在衛國都賣了自己的馬車給故舊治喪,為何到了此時卻不肯,還用這樣的解釋?這些細節已不可知,但是結合上下文,有兩個推測:一是顏回和孔鯉自己不欲厚葬,或按禮不宜厚葬孔子成全之,二則是孔子認為沒必要,人應該行其本分,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

顏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天喪予!

顏回死了,孔子非常傷心,他是所有弟子中,最足以繼承孔門學問的,他死後難有繼承傳道之人,所以孔子說天要喪我。

顏淵死,子哭之慟,從者曰:子慟矣!曰:有慟乎?非夫人之為慟而誰為?

顏回死後孔子哭的非常哀傷,旁邊的人都說,夫子哭的太傷心了。孔子聽後說我真的哭的很傷心嗎?如果顏回去世我都不傷心,還會為誰傷心呢?

顏淵死,門人慾厚葬之,子曰:不可。門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視予猶父也,予不得視猶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

顏回死後,他的同學們主張厚葬他,來問孔子的意見,孔子說不可以,按照孔子的想法,厚葬已經沒有意義,“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甯戚”,另外按照顏回的德行和“一簞食一瓢飲”的作風,他也不會希望厚葬。不過這件事上孔門弟子沒有聽老師的,還是把顏回厚葬了,孔子事後略帶歉意地感嘆:“顏回把我當成他父親一樣看待,但在安葬他這件事上,我不能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一樣(依顏回平日的本性來辦,如孔鯉般不厚葬),這不是我要如此,都是你這這些同學的主意啊。”

下面由顏回的去世引出這段的高潮和結論,也是孔子對鬼神和生死問題的看法,

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子路問怎麼侍奉鬼神(祖先),孔子回答他人都還沒侍奉好,怎麼能侍奉鬼神呢?子路又問人死的時候是怎麼樣死的,孔子又回答活著的道理都還沒搞明白,哪裡知道怎麼死。孔子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但把他的態度擺出來了,就是“天道遠,人道邇”,先把現實的人做好,再去研究形而上的問題。

第二部分原文:

閔子侍側,誾誾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貢,侃侃如也。子樂。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魯人為長府,閔子騫曰: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子曰:由之瑟,奚為於丘之門?門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於室也。

子貢問:師與商也孰賢?子曰:師也過,商也不及。曰:然則師愈與?子曰:過猶不及。

季氏富於周公,而求也為之聚斂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

柴也愚,參也魯,師也闢,由也喭。

子曰:回也其庶乎,屢空。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億則屢中。

子張問善人之道,子曰:不踐跡,亦不入於室。

子曰:論篤是與,君子者乎,色莊者乎?

子路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聞斯行之?”冉有問:“聞斯行諸?”子曰:“聞斯行之。”公西華曰:“由也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問:‘聞斯行諸’。子曰‘聞斯行之’。赤也惑,敢問。”子曰:“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子畏於匡,顏淵後。子曰:吾以女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

季子然問:仲由、冉求可謂大臣與?子曰:吾以子為異之問,曾由與求之問。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今由與求也,可謂具臣矣。曰:然則從之者與?子曰:弒父與君,亦不從也。

子路使子羔為費宰,子曰:賊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讀書然後為學。子曰:是故惡夫佞者。

接下來談到孔子對幾個弟子的評價:

閔子侍側,誾誾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貢,侃侃如也。子樂。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閔子騫侍立在孔子身旁,一派中正溫和的樣子;子路是一副剛強得好像坐不住的樣子;冉有、子貢是從容不迫瀟灑自如的樣子。孔子對這幾個學生很滿意,樂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但孔子又說像子路這樣子,只怕不得善終吧!

魯人為長府,閔子騫曰: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當時的魯國當權者要改變國庫財政制度,閔子騫說:“照舊樣子不好嗎?何必改作?”孔子聽了說這個人平時不大說話,一說就說到點子上。

子曰:由之瑟,奚為於丘之門?門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於室也。

子路性格剛強,他彈瑟也是這樣的風格,孔子有“由也不得其死”之憂,所以側面告誡他,說子路的這種鼓瑟聲,怎麼會出現在我的門內啊。門人聽了之後就不敬子路了,孔子知道後又說子路的鼓瑟已經登堂了,只是還沒有入室罷了,意思是我說他是勸誡,你們這樣輕視他就太不應該了。登堂入室的典故就是從這裡來的。

國泰才能民安:閒話連篇讀《論語》——先進篇十一

我們常常也有這樣的心態,當聽到一個地位修養高的人對另一個人有負面評價時,我們自己也會不自覺的代入其中,覺得被評價的人也不過如此,殊不知自己不僅達不到評價人的水平,甚至還遠遠不如被評價人,這種我慢的心理就是障礙。

子貢問:師與商也孰賢?子曰:師也過,商也不及。曰:然則師愈與?子曰:過猶不及。

師是子張,商是子夏,有天子貢問老師這兩人誰更賢能,孔子說子張才高意廣過頭了,子夏篤信謹守又有些不足,子貢不太明白再問,這麼說是子張更賢能咯?孔子說過頭和不及時一樣的,都是材質有偏,學問之功又還沒到導致的。

季氏富於周公,而求也為之聚斂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

季氏比魯國的始祖周公還富有了,但是冉求還替他搜刮想辦法聚斂更多財富,孔子說:“這人不是我的學生了,被開除了,你們(孔子門人)可以大張旗鼓的去聲討他。”

柴也愚,參也魯,師也闢,由也喭。

這是四個學生的特點總結,不一定是孔子說的。高柴愚直,曾參遲鈍,子張偏激,子路魯莽。

子曰:回也其庶乎,屢空。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億則屢中。

顏回的學問道德接近於完善了,可是他常常貧困。子貢沒有受公家之命而去做買賣,猜測行情,往往猜中了。這裡說明的是德行學問和錢財往往是兩回事,而且往往不可兼得。

子張問善人之道,子曰:不踐跡,亦不入於室。

子張來問做善人的方法,孔子告訴他善人質美,行事一本天性,所以能夠不沿著前人的腳印走(不依成法不修學問),但是這樣也走不到深奧處,無法入室。

國泰才能民安:閒話連篇讀《論語》——先進篇十一

子曰:論篤是與,君子者乎,色莊者乎?

只聽他一輪篤實,就讚許他,哪裡知道他是真的君子,還是隻是表面裝作這麼莊嚴呢。跟前面提到的聽其言還要觀其行是一個道理。

接著引出這個觀點的引申,聽到道理是否就要行動:

子路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聞斯行之?”冉有問:“聞斯行諸?”子曰:“聞斯行之。”公西華曰:“由也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問:‘聞斯行諸’。子曰‘聞斯行之’。赤也惑,敢問。”子曰:“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子路來問聽到一個道理是不是就要行動,孔子答覆他說有父兄在,自己的還有責任在身,怎麼能聽到就行動呢?冉求也來問同樣的問題,孔子卻給了肯定的答覆。這時候公西華納悶了,怎麼同一個問題有兩種答案,也跑過來請老師解惑。孔子說冉求遇事常常退縮,所以我告訴他懂了學問就要力行實踐,子路這個人衝動好勇,一個人能幹兩個人的事,所以就把他拉回來一點。本質上是勸太用功的人多休息,勸懶惰的人多用功的因材施教。

子畏於匡,顏淵後。子曰:吾以女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

子畏於匡的故事前面講過,脫困後顏回最後才歸隊,孔子說你可把我急壞了,我還以為你這次蒙難死了呢?顏回回道:“老師還在,我怎麼敢輕易死呢。”從這個描述就可以看出孔門師生之間如父子般真摯的道義之情。

季子然問:仲由、冉求可謂大臣與?子曰:吾以子為異之問,曾由與求之問。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今由與求也,可謂具臣矣。曰:然則從之者與?子曰:弒父與君,亦不從也。

季氏族人季子然來問孔子子路和冉求算不算得上大臣。孔子說我還以為你有什麼特別的問題,原來是問這兩個人啊。所謂大臣是能夠用道的要求來事奉君主,如果行不通,他寧肯辭職不幹。現在子路和冉求這兩個人,只能算是有些才能的充數臣子罷了。季子然說:“那麼他們會一切都聽命於季氏嗎?”,到這季子然的話頭才露出來,就想從他們老師那探探他們的秉性,是不是完全能夠忠於季氏。孔子的回答也很直白:“殺父弒主的事,他們是不會跟著乾的。”這相當於直接告訴季氏你也別想他們會跟你們同流合汙,最基本的德行修養他們還是有的,這裡孔子既要求臣道也要求了君道。

子路使子羔為費宰,子曰:賊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讀書然後為學。子曰:是故惡夫佞者。

子路出仕後提拔同學子羔為費這個地方的主官,孔子知道後大為生氣,說子路這是害人子弟,子羔尚未學成就讓他去治理一方。子路隨口辯白說,那裡有人民、有社稷,治民事神皆可學,不一定讀書才是學習啊。孔子聽了更生氣,說就是有你這樣的人,我特別討厭那些利口善辯的人。子路的本意也不是真的希望子羔能在從政中學習,只是針對孔子之問隨口答辯,所以孔子才更生氣。

這裡就延伸出了一個問題,到底是學成再做事,還是在做中學,從孔子的思想中,對於治國理政他是傾向前者的,在做中學只能用在個人或者一些小事上,對社會國家、天下大事是要慎之又慎的。譬如現在很火的所謂“敏捷迭代,小步快跑”,沒聽過國家政體談敏捷迭代,沒聽過航天工程談敏捷迭代,就連改革開放這種沒有經驗可學的也是慎之又慎地選取小範圍試點,成功後再鋪開。

第三部分原文: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長乎爾,毋吾以也。居則曰‘不吾知也’如或知爾,則何以哉?”

子路率爾而對曰:“千乘之國,攝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由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

“求,爾何如?”對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禮樂,以俟君子。”

“赤!爾何如?”對曰:“非曰能之,願學焉。宗廟之事,如會同,端章甫,願為小相焉。”

“點,爾何如?”鼓瑟希,鏗爾,舍瑟而作,對曰:“異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傷乎?亦各言其志也。”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夫子喟然嘆曰:“吾與點也!”

三子者出,曾皙後。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曰:“夫子何哂由也?”曰:“為國以禮,其言不讓,是故哂之。”“唯求則非邦也與?”“安見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則非邦也與?”“宗廟會同,非諸侯而何?赤也為之小,孰能為之大?”

這是一個師生討論印證的場景,在討論各自的學問理念和志向,子路、曾皙(曾點,曾參的父親)、冉有、公西華四個人陪在孔子座位旁,曾點在一邊鼓瑟助興。孔子說:“我年齡比你們大一些,但不要因為我年長而不敢說。你們平時總說“沒有人瞭解我呀!”假如現在有人想要了解你們,那你們要怎樣去做呢?”

急性子老兄子路連忙搶答:“倘若一個千乘之國夾在大國中間,外面常受到別的國家侵犯,內部又連年鬧饑荒,讓我去治理,只要三年,就可以使人們勇敢善戰,而且懂得禮儀。”孔子聽了微微一笑。

孔子又問:“冉求,你怎麼樣呢?”,冉求答道:“國土有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見方的國家,讓我去治理,三年以後,就可以使百姓豐衣足食。至於這個國家的禮樂教化,就要等君子來施行了。”相當於謙虛地說自己擅長搞經濟,不太擅長教化一方,這也符合冉求謹慎保守的性格。

孔子又問:“公西赤,你怎麼樣?”公西赤答道:“我不敢說能做到,而是願意學習。在宗廟祭祀的活動中,或者在同別國的盟會中,我願意穿著禮服,戴著禮帽,做一個小小的參贊。”

孔子又問:“曾點,你怎麼樣呢?”這時曾點鼓瑟的聲音逐漸放慢,接著“鏗”的一聲,離開瑟站起來,回答說:“我想的和他們三位說的不一樣。”孔子說:“那有什麼關係呢?也就是各人講自己的志向而已。”曾皙說:“我的志向是暮春三月,換上春天的輕便衣服,約著五六位成年人,六七個少年,去沂河裡洗洗澡,在舞雩臺上吹吹風,一路唱著歌走回來。”孔子長嘆一聲說:“我跟曾皙的想法一樣啊。”曾點描繪的境界雖然渺小,但以小見大,這就是禮運大同篇中的大同世界。國家和社會安定了,才有個人真正的精神享受。

接下來就是一段結論,子路、冉有、公西華三個人都出去了,曾皙後面走。他問孔子說:“他們三人說得怎麼樣?”孔子說:“也就是各自談談自己的志向罷了。”曾皙說:“夫子為什麼要笑子路呢?”孔子說:“有志向治理國家,當知有禮,可是他說話一點也不謙讓,所以我笑他。”曾皙又問:“那是不是冉求講的不是治理國家呢?”孔子說:“哪裡見得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大的地方就不是國家呢?”曾皙又問:”公西赤講的不是治理國家嗎?”孔子說:“宗廟祭祀和諸侯會盟,這不是諸侯的事又是什麼?像公西赤這樣的人如果只能做一個小相,那誰又能做大相呢?”

國泰才能民安:閒話連篇讀《論語》——先進篇十一

這三人除了子路,冉求和公西赤都說得比較謙虛,但是孔子認為他們的謙虛都是口頭的謙虛,實際志向口氣還是蠻大的,抱負很大,但都有些個人英雄主義,而且都站在從政上位者的角度來看。但曾點就不同,希求的是大同之世,側重民風教化的角度,但同時又隱含了國富民強,只有大國崛起才有小民尊嚴,更有一種“凡事我但盡心,功成不必在我”的氣魄,正好是孔子的一生之志。

參考材料:

1、《四書章句集註》,朱熹

2、《論語正義》,劉寶楠

3、《論語疏證》,楊樹達

4、《論語新解》,錢穆

5、《論語別裁》,南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