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哲學源流史》中國上古哲學之一:夏代神話傳說

中國上古哲學之一:夏代神話傳說

在我國古代的文獻中,記載了不少有關原始群時期的人類的社會組織形式、婚姻和親族關係以及生活狀況等。《呂氏春秋》曰:“昔太古嘗無君矣,其民聚生群處,知母不知父,無親戚、兄弟、夫妻、男女之別,無上下長幼之道,無進退揖讓之禮。”《禮記》曰:“昔者,先王未有宮室,冬則居營窟,夏則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實,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未有麻絲,衣其羽皮。”《韓非子》曰:“構木為巢,以避群害”,“號之曰有巢氏”。《周易》曰:“古者,包(伏)犧氏之王天下也……作結繩而為罔罟,以佃(田)以漁。”獵鳥獸為田,捕魚鱉為漁。《韓非子》又曰:“鑽燧取火,以化腥臊”,“號之曰燧人氏”。有巢氏、伏羲氏、燧人氏這些名稱,反映了我國遠古的原始群時期人類社會進化的一些階段。上引文獻距今雖不過二千數百年,但所記的傳說由來已久了。已有的資料證明,我國原始群前期的歷史在距今170萬年前已經開始了,約至20萬年前,進入原始群的後期。這時的人類尚處於“猿人”階段,已發現的代表性人類化石,有元謀人、藍田人和北京人;使用石器屬於舊石器時代早期。原始文化主要產生於黃河、長江流域。

《世界哲學源流史》中國上古哲學之一:夏代神話傳說

到了母系氏族公社時期,這相當於考古學上的新石器時代的發展和繁榮時期。時間約距今8000至6000年之間。這一時期的文化遺存在我國境內到處都有發現,說明了這一時期的人類逐漸增多,人類活動的範圍也在不斷擴大。比如仰韶文化,是1921年首次在河南澠池仰韶村發現的。後來學者們就以仰韶村的村名作為這類文化的名稱。這類文化的分佈區域很廣,遍佈黃河的中上游。比較著名的文化遺址,有陝西西安的半坡村遺址、河南安陽的大司空村遺址等。其中的半坡村遺址是原始居民的一個比較完整的村落。村內的建築有一定的佈局,生產工具主要是石器和骨器。居民的原始手工業已相當發展,主要有製陶器、石器、骨器、紡織、編織、木工等。人們還在陶坯上畫以黑色或紅色花紋,有漩渦紋、波浪紋、幾何紋、花瓣紋、魚紋、鹿紋和人頭形圖案等。這種有彩繪的陶器,人們稱之為彩陶。有些彩陶的造型和紋飾十分精緻美觀。有些陶器上還刻劃著一些類似文字的符號,關於這些符號在當時的含義是什麼,現在還不能確知,但是可以肯定,這是表示刻劃者的一定意向。學術界認為,這可能是中國文字的萌芽。

從人類“文明”的嚴格意義來講(比如有文字、城廓、金屬工具等),我國古代文明的源頭是夏代。夏代之後是商代和周代,它們歷時一千四百年左右,正是我國曆史上的奴隸制時代,在此之後的春秋戰國則是封建社會的開始了。俗語說:“言必稱三代。”即是說夏、商、週三代,它們對於後代的歷史和文化有著深遠的影響。

從思想文化角度來講,夏代的神話傳說佔居重要地位。神話,本來是遠古人們編創的故事和傳說,其中反映了他們對世界起源、自然現象及社會生活的原始理解。它並非現實生活的真實反映,而是由於古代生產力的水平很低,人們不能理解世界起源、自然現象和社會生活的矛盾變化,藉助想象和幻想把自然力似人化的產物。神話往往表現了古代人們對自然力的鬥爭和對理想的追求。可以說在人類的童年即原始社會時期,神話極為繁榮,但是到了奴隸社會如夏代,神話必定會有更輝煌的發展。那時的生產水平和人們的認識能力仍然很低,勞動者既是統治者的奴隸,也是大自然的奴隸,在他們的幻想裡,既有反抗統治者(奴隸主)的強烈願望,也有控制自然力以減輕沉重勞動的強烈願望,這便是傳播和創生神話的強大動力。

跟原始的母系制相對應而崇拜女性的神話,最典型的要算是“女媧造人補天”了;而跟後來原始的父系制相對應而產生的崇拜男性的神話,最典型的卻要算是“盤古開天闢地”了。夏代是個奴隸制的時代。奴隸制時代所流傳或編創的神話,常常表現出與原始時代的不同特點。比如,神話中開始反映階級分化的情景。原始時代,人們曾設想世界之初,天地漸分,神話中出現了一種供上天下地之用的特殊的天梯。而《山海經》中“絕地天通”的神話,對天地之分卻出現了另一種闡釋。據說:天神顓頊曾派遣他的孫子大神黎和大神重,把天和地之間的通路阻斷,使人不能上天,神也不能下地。顯然,這裡開始反映了階級開始形成時的情景,同時也有統治者對人民上天(探索自然奧秘)理想的扼殺和人民對此表示憤懣的投影。

原始人類對想象的天神是全心崇拜的,但是到了階級社會,人們就常常對天神產生某種異心甚至反抗了。這種意識的具體表現就是:天才的勞動群眾的神話中又創造了反抗天神的神。如共工,“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維絕” (《淮南子》);如鯀,“洪水滔天,鯀竊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殺鯀於羽郊,鯀復(腹)生禹” (《山海經》);如刑天,他“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干鏚以舞” (《山海經》)。在這類神話中,在幻想中反抗最高天神的傾向都很明顯,而且往往和人民在幻想中征服自然力的願望結合在一起。但是這種幻想到底怎樣產生的呢。這是由於當時的社會歷史條件決定的。按照唯物史觀,不是上帝造人,而是人造上帝,沒有人間的最高統治者皇帝,也就沒有天上的最高統治者上帝。上述神話中的至高天神,顯然是人民按照人間的最高統治者的模型創造出來的,而反抗天神的神,則是當時人民理想的化身。像這類神話絕對不可能產生於原始社會,只能產生於存在階級對抗的奴隸社會。

夏代作為我國階級社會的起始時代,其神話和剛剛萌生的神話中的哲學思考,則是相當輝煌的。

從哲學角度講,神話無論是在遠古還是在進入階級社會以後,它都具有多方面的積極意義。這裡特別強調的是認識作用。神話作為人類童年時代的產品,反映了那時人們對於外在世界和人類自身的認識,它“是初民的知識的積累,其中有初民的宇宙觀、宗教思想,道德標準,民族歷史最初期的傳說,並對於自然界的認識等等” (茅盾:《中國神話研究初探》)。如果把人類認識世界的過程比作一系列漫長無際的階梯,那麼古代神話便是最初發端的幾個階梯。儘管那時人們在初始梯級還是蹣跚學步,認識停留在直觀、感性和猜測的範圍之內,然而它們卻孕育著自然科學、歷史學、文學藝術、宗教觀念、哲學思想的萌芽。因此,當人們追蹤自然科學史、史學史、文學史、藝術史、宗教史、哲學史的源頭時,無一例外地都要上溯到神話這塊“聖地”。